('
受伤并非全是坏事,有时也能凝神醒智、激发潜能,因此在凌恪的观念里,这是一种快速调节状态的手段。
他感受血液汩汩流出,深深呼吸,身体其他的感觉渐被冲淡,心神镇静下来。
辛涣慌忙抓着他的手驭使意念令伤口愈合,却见凌恪干脆果决又划一刀,仿佛那不是自己的手臂,而是敌人的颈项。
“你别……”辛涣急声制止。
借着自损汇聚气力,凌恪推开他起身,但他忽略了此刻自身的情形,刚一站直,面色就是一僵,液体流出后穴顺着腿根淌下,下身不着寸缕,黏腻狼藉。
辛涣仰着头,目光直勾勾粘在他腿上,线条流畅修长,肌肉微绷成完美惊人的弧度,精液与手臂淌下的血液相混,红白交映,斑驳蜿蜒,说不出的妖艳淫靡。他喉结吞咽滚动,老脸居然也红了。
“不许看!”凌恪羞愤欲绝,刚刚冷却的理智差点又烧毁。
这回辛涣不敢多占便宜,十分听话地转头,不看就不看,他可以在脑子里想。
然而想着想着,鼻子就是一热,他连忙低头隐蔽处理。
过不一会儿,凌恪走过来,语气如常淡定:“你把衣服穿好。”
辛涣抬头,见他外在已无异样,欲言又止:“那个,清……清理……”
“闭嘴!”平静的神情出现一道裂痕。
辛涣悻悻不再多言,意识幻化出一套干净衣物,窸窸窣窣地穿戴整理,凌恪偏过头,在他不远处席地坐下。
似乎听见一声压抑的、微不可闻的喘息,辛涣想到凌恪后穴还含着他的东西……鼻腔脆弱的黏膜又要破裂,他立即打住思绪,加快手上动作。
“我长话短说,这里不是真实地界,我们也不是真身进来。”凌恪在一旁说道。
更早时候他就发现这点,遗府表面看上去栩栩如生,实则有不少疏漏:明堂不同宫室通往同一地界,山川地貌改变,随意变幻物品,还有除了他们制造出的响动,周围无论何时都听不到任何声音。
而消失的易容、封闭的储物纹器、只有他一个人不能恢复神力……包括辛涣刚才愈合他的伤口,都说明他们是意识以某种奇特形态进入此地,因此遵循这方天地的独有规则,也就是控制遗府之人的心意。
控制遗府的人,一开始是画像,或者说遗府主人,后来变成了辛涣。
不是真身?辛涣敏锐地抓住关键,那他们做过的事还算数吗?
“背后操控的人大概是看中你的身体想要夺舍。”凌恪余光瞥见他收拾整齐,“走。”
“去哪儿?”辛涣此时还有很多问号,对方这长话短说未免太简短。
“去会会遗府主人。”
凌恪话说得风轻云淡,辛涣却注意到他起身时细微的停顿,以及迈步时的一点不自然。
罪魁祸首这时候心疼起来,他追上前,一手状似无意搭在凌恪后腰,问道:“具体什么地方?”
凌恪看了看他,没有怀疑,指示出神力标记的方位。
下一刻就被拦腰抬起。
“辛涣!”凌恪下意识勾住他脖颈,收回手又无处安放,瞪着眼睛质问。
辛涣双手穿过他脊背和膝弯,将人牢牢抱在怀中,装得一本正经,腹肌震颤却暴露了笑意:“别动,我有办法更快过去。”
对能够改变遗府规则的辛涣来说,缩地成寸不算难事,几个呼吸就能抵达目的地。
但他们仍然用了一刻钟赶路。
见这种方式的确更快,凌恪不再挣扎,尽管他极不自在——他向来没有麻烦别人的习惯,没想过主动提出更换姿势。
“你找找看,附近有没有隐藏空间。”他低声指点道。
辛涣闭上眼似在仔细感应,片刻后身周景象一转,他们来到一处漆黑之地。
“我来过这里,”辛涣陡然生出熟悉之感,皱眉道,“我们还在树洞躲避白雾的时候,就是被拉进这个地方。”
“就是这里。”凌恪心下笃定,又道,“放我下来。”
辛涣将人放下,他上次来的时候对黑暗无能为力,这次却不同了,心念一起,煌煌明光照亮四处,在看清周围飘散的浓稠灰雾时,迅速将凌恪拉回怀里:“小心,这些灰雾有异!”
这一刻他完全明了,神识中那些灰砂的来源就是灰雾!
凌恪环视各处,与村中古庙一模一样的规格陈设,视线停在正前方的画像上。
画像里本来有两名男子,此时左半边却是空白,右边那人似乎发觉凌恪在看他,目光流露无尽怨毒,灰雾剧烈翻滚,又很快平息。
“我放你们离开。”画中人开口。
辛涣本在防备灰雾,闻声也将注意放到画像上,惊道:“这东西是活的?”
“嗯。”凌恪点头,“他就是想要夺舍你的人,不过现在黔驴技穷了。”
画像一瞬间表情无比狰狞。
辛涣听完这话一乐,语气轻松不少:“他刚才说放过我们?
', ' ')('”
凌恪捏了下他的手提醒:“小心些,困兽犹斗。”
从辛涣意识清醒的那一刻起,画像想用中法或上法夺舍的妄想就彻底破灭,在这之后也没什么动静,说明它的确手段用尽。不过凌恪仍有顾虑,担忧画像鱼死网破用下法夺舍。
白色火焰悄悄在四周布设成网,火星一闪就即隐灭,丁点光亮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画像神情慢慢平复,对辛涣说道:“风氏的绝学、宝物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杀了面前这个人。”
前半句辛涣还以为它要奉宝投降,却没想到它这时还在挑拨离间,神识中灰砂在这一刻激涌,贪欲念头不断生出,但他丝毫不受影响,心中只有震怒。
天道想杀凌恪他都不答应,你算个什么东西?
“辛涣,别动手。”
画像眯了眯眼,神情刚刚露出一丝快意,忽然觉察到不对,这话不是求饶。
它面上一慌,反应却不慢,一支支灰色利箭从灰雾中射向两人,画布上颜色飞速变得浅淡,浓重得近乎墨色的雾团飘出,朝着上方逃离。
刹那间百千朵白焰齐齐绽放,幽幽悬在半空,阻却灰箭与雾团退路,似花吐蕊,火芯凝成一点银芒,朝雾团追索而去,流星落雨,天丝织锦,美如诗画,却杀机凛冽。
画像歇斯底里地怒骂:“被人强上的滋味如何?你这下贱的胯下娈奴……”
凌恪面色殊无变化,敌人不过是垂死挣扎时逞一逞口舌之利。
然而他不在意,却不代表别人不在意,辛涣的眼神一时可怕至极,连凌恪都没来得及阻止他出手。
雾团似被一股无形力量禁锢,眼看下一瞬银芒即至,它却忽然一阵晃荡消失。
糟糕!凌恪面色骤然一变,那些话不是为了激怒他,而是为了激怒辛涣。
庞大的灰砂涌入神识,画像被逼至绝境,打的就是下法强夺的主意。
它有一大半力量在辛涣身上,辛涣对他出手,它便能顺着同源之力侵入对方体内,眼下就要看谁能争夺下主导之权,画像并不认为自己会输,纵使漫长岁月令它消磨不少,但也比辛涣的意识强大。
然而它刚与自身力量汇合,状况突生,金光霍然乍现,比先前更加强烈的危机将它笼罩,它毫不犹豫转身想逃,四壁却皆有金色薄膜浮现,形成严丝合缝的封锁。
一本不起眼的土黄旧书漂浮到正中,书页“哗哗”翻动,灰砂毫无反抗之力地被它牵引,消解成丝丝缕缕的白色雾气,没入书页之中。
辛涣也为这变故惊呆,蚀力脱离灰砂后重新变得纯净,他只呆了瞬间,就记起画像对凌恪的侮辱,顿时愤怒地扑上前,痛打落水狗。
没来得及被书页吞噬的雾气接触到他的蚀力,也自然而然融入其中,辛涣谨慎地感受片刻,发现壮大一分的蚀力依然指使如意,并无不妥,不由意外又惊喜。
游弋在周围的苍鸾氏纹微微颤抖,片刻后也按捺不住地冲上前,加入对雾气的抢夺。
脑书书页翻动得更快,振振作响,似在表达愤怒。
三方饕餮,原本如洪如潮的灰砂极速消减,直至最后一丝也被分食殆尽,脑书封皮拍动两下,流光四溢,苍鸾氏纹的书页变成蛋卷,神识空间的蚀力足足壮大三倍,沉压压如一片片积雨云。
外界,当凌恪看到墙壁寸寸龟裂、画布碎成绢屑、古庙逐渐坍塌时,就知道辛涣胜了。
身躯变得透明,他没有惊慌,任由意识沉入灰暗。
凌恪睁开眼从地上坐起,自己仍在古庙,供台上方的画像已经不见,庙里除了辛涣没有外人,虚掩的庙门外有脚步声,但声音却是在远去。
身上装束都与进入遗府之前无异,物品一应俱在,他摸了下脸,假皮略有浮起,估算大概过了三到五天,比预想中要短。
粗略的探查结束,他转头看向辛涣,却突然被人扑上来紧紧抱住。
“对不起。”辛涣将头埋在他颈窝,没头没尾的一句道歉。
凌恪一怔,半晌轻轻“嗯”了一声,拍下他的肩膀,语声一如平常:“有人来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