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二十年(上)(1 / 2)

<p style="font-size:16px">#若/魈/公/潘/桃钟

#all钟一次写个爽/极度ooc极度ooc

#伪纪实/私设男铜结婚合法/重度畸恋爱好者/涉及角色死亡以及各种扭曲情节,慎入

#全是瞎编

summary:我爸有好多次可以脱离苦海,可他老回头看我们。他一看我们,心就软了,温情从浅色的眼瞳中流出,令我们扑上去饮鸩止渴。牵绊偶尔算作一种甜蜜的负担,但大多数情况下,我们只是一群向他索命的恶鬼。

01.

如果有人不认识二十三岁的我爸,都不算真正见过风华正茂。

他读了三年大学去参军,94年当兵,99年退伍,中间有五个年头看着穿短裤的男人在狭小逼仄又臭气熏天的宿舍里叼着牙刷乱晃。即使在纪律严明的军队,他们也能抠出来点儿私人时间。在这些时间里他们衣冠不整,头都懒得梳,一丛乱毛恣意生长。可惜没有皮夹克,不然倒有几分八十年代潮流歌星的味道。

男人们毫无避讳地光着屁股在舍友面前走来走去,因为肮脏便池上的尿渍脏话连篇。他们闲余谈资无外乎训练和女人。每天浸泡在男人的汗味中,想女人想得发疯。

说发疯不是夸张,有的人是真的癫了,半夜突然惊厥大喊一声,然后闷在被子里呜呜哭。宿舍里的人在床底下打手电筒看他,他说他夜里思乡情切,难以遏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我爸起得最早,第二天却看见他用手搓沾了梦遗痕迹的被子。

关于那五年,我爸的描述像一碗冒着热气的米粥,我和我哥觉得听起来乱糟糟、有一种烫手烫嘴的疼,他却说那是一段光辉岁月,一段强壮的岁月。

他告诉我们他每天在沙土覆盖的操场上负重长跑,一周的运动量夸张得吓人。他在演习中没抓好绳子,从小土丘上翻了下去。丘上的草又矮又硬,不穿防护刮在腿肚上都让人受不了。而我爸不但在草尖上滚了几圈,还撞进一堆小白杨里。

他说同行一堆人,差点儿没给他吓死,捡到他的时候身上刮得没有一块好肉,结果康复了不到一个月,却连疤都没留,下了床依然生龙活虎。

老战友们来我爸家里做客时,就经常跟我提起部队的事情,提到部队就离不开这件事。他们调侃我爸是割草机,逗得我爸止不住发笑,连茶壶都拿不稳。

他们这时又拍拍我的脑袋,感叹一句,你爸可真是个神仙。

02.

我爸当然是个神仙。

他就是天上派下来拯救我和我哥的。

2000年后,他大学毕业,做了初中老师,从军帽到长衫,居然一点儿找不出之前严肃的影子。人们聊起他就是文邹邹的读书人,听到他当过兵反而很惊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我爸是他们镇子最有出息的年青人,唯一一个大学生,毕业又当老师,在一众辍学打工与种地务农的人中,前途一片光明。

他坐车几百里路,到安城来教书,教了有一年,稳定下来。结果听说乡镇出了事,我爸连忙请了假,坐晚上的火车赶回来,晃了有一天半。

下车被热浪和黄沙席卷的时候,他因为烟味和柴油味头昏脑胀,没出站先吐得腿发软。

我爸毕业后坐教师办公室,每天忙着备课写教案,没那么多时间锻炼,二十出头身体却开始走下坡路。他顶着一头细密的汗珠走进家乡,看到漫天飞舞的送殡纸钱,眼前一昏差点儿晕倒。

他说他这辈子没见过那么多白。白色的衣服,白色的布条,白色的纸币,只有棺材是黑的。

一切融化在黄土里,像做梦一样歪曲起来。

我知道,我当然理解他。两千年那个热得不行的夏天,我哥拉着我的手跟在送葬队伍后面。天是热的,他的手是冷的,又冷又湿,跟菜市场鱼摊卖的鱼一样。

前面的人哭,中间的人抬棺,我们在后面跟着。

在场的人大多神情悲戚,要么精神失常的吼叫哭喊。我哥,只有我哥,一句话都不说,只是往前走。

我抬头看他,他咬住嘴唇,汗从瘦削的下巴滴下来。他的眼睛因汗液刺激,睁不开闭不上,只能露出一半。我哥抓我的手,他抓得太用力了,像是要把心底里的疼挖出来分给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整个过程中他唯一一次松开我是镇上的人叫他出去,他转身的时候我才发现他的衣服被汗洇湿,一大片深色,好像哭出来一样。

我哥离开一会儿,又回来了,他看着我,说:“胡桃,爸妈……”我哥的声音哽住了,如同被人掐住脖子,他什么也发不出来,可他又想说,最后说出来的话谁也听不懂,只剩古怪的呢语。

有熟悉的人出去,又有陌生的人卷着塑料门帘进来。等到下午的时候,房间里一个女人突然跪下来,又哭又骂。别人劝她,她就乡音夹杂普通话,骂搞那个工地的人全家不得好死、又骂自己挣不了几个烂钱还早死的丈夫。

最后她哭得几乎背过气去,被人抬着胳膊拖出房间。

女人走了不久我爸就来了。

我爸赶了一天多火车,一早上都在帮忙,进屋时满脸是汗,眯着眼睛,脸色红润,湿漉漉的刘海搭在额前。他的白衬有点软皱,却洗得很干净,在一众灰头土脸,神色阴翳的人中明媚得突兀。

他巡睃一圈,目光停留到我和我哥身上,他和李叔耳语几句,声音慢慢大起来。

“王家的,魈和胡桃……捡的、两个都是捡的,你顺叔不能生育你又不是不知道……倒霉极了,在工地上干活,老婆来送饭,楼塌了,两口子都压死了。”

我爸眉头起皱,似是要跟李叔理论。李叔劝着他,摆摆手:“算了算了,死这么多人,人家叫什么?工地事故,老板都进去了。挨家挨户各赔小一千,这事就被人家揭过去哩。”

他说完这话,就掀开门帘出去。我爸看着坐在旁边板凳上的人,又看着泛黄墙壁上的污渍发呆。他愣了一会儿,忽而想起来什么,抓着自己背的灰色帆布包来到我和我哥跟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我爸蹲下来,从包里翻出一把奶糖。大白兔奶糖,被热度融得有些软,糖汁溢出来粘在纸上,黏糊糊的。他挑了几个还看得过去的,塞在我和我哥手里。

我爸是想安慰我们几句,可他没开口,眼圈先红了。我攥着糖,浓郁的奶香缭绕在鼻息,驱散空气中一些土腥和汗腥味。我抬头看我哥,他的神情一片木然。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李叔回来了,带着一只黑色公文包,他给屋子里的人发钱,用用生了厚茧的手指捏着皱巴巴的红钞票。

到我和我哥时,他点了一千块放到我哥手里。

李叔转身准备走,我哥叫住他。

“叔,我家死了两个人。”

我哥梗着脖子,声音发哑。他握住奶糖的拳头在抖,那只手汗津津的,捏得奶味越来越浓。

于是李叔回来,半是尴尬半是无奈,从公文包里又抽了两张给我哥。

我爸发现了,趁没人注意到这边,又偷偷给我哥塞了几张。他没有补贴,那些钱应该是他自己的工资。

我哥看着他,没吭声,拿了钱,把糖揣进兜里,用发黏的手拉我,离开这间满是人的屋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03.

我哥带着我跑了。

只有不到两千块,他带我坐火车去安城,我们颠簸一路,晚上睡在社区旁边的椅子上。

手头的钱不够,还要管吃穿,我哥和我只能住地下室。人民南路一个废楼,地下室又潮又冷,时不时窜出爬虫耗子。

我哥当时九岁,读了两年小学,顺叔不让他念了,他就跟在地里干活。我在家里跟着姨纳鞋垫,搞些针线手艺。

他没什么文化,长得又小,出去打工没人要,他骗人说他十四,去工地上抗水泥袋。我哥干了三四天开始发烧,回到阴冷的地下室便咳个不停,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工地也去不了了。

他有天晚上拉着我的手,发烫的手。我哥难受得呻吟,冷硬的石头地即使铺了被单也硌得他疼,我从兜里掏出一颗没舍得吃的奶糖放在他手里,那颗糖被磨得发黑,脏兮兮像地上捡的。

04.

我哥有很多个时候过得太苦了。

上不了学的时候,他没哭;因为干活迟了被爹妈抽的时候,他没哭;家里人死了送葬,他也没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可现在他哭了,捏着那颗糖哭出来。

05.

第二天一大早我哥就走了,快晚上才回来。

晚上下大雨,他没有伞,出现在地下室门口时浑身湿透发着抖。

他拉我走。

瓢泼的大雨中,我们像两只快要被风雨刮走的雏鸟,我哥带着我跑起来,从人民南路到北街,北街的医院附近有条旧街巷。他顺着那条路走,最后停在公交站牌下。

我身上又冷又潮,止不住哆嗦,我哥也嘴唇发颤,眼睛却很亮。

傍晚的一班公交慢悠悠驶来,涌下一群人,我还没反应过来,我哥先眼疾手快,上去抓住一个人的裤子,扑通一声跪在雨里。

我的目光顺着他的背影向上,在路人惊诧的视线里,看到同样的惊诧出现在我爸脸上。

06.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佛说,人之三毒:贪,嗔,痴。

我哥不信佛,他从前啥都不信,打小刺头一个,性子又倔得很。上学的时候连老师都敢质疑,一套算术题,他非要说人家算错了。虽然结果表明他是对的,却还是被指着站到外面去。

可是我哥不服输,站在外头不像罚站,倒像站岗,脸上带着严防死守的凛然,引得路过的主任都好奇发生了什么事。

后来他遇到我爸,骨头就没那么硬了。我爸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办一大堆手续材料,终于成了我俩的监护人。我爸是文化人,反对暴力管教,我哥再也没挨过打。每次犯错被他说道说道,多年来也像浸润了这种文化氛围,人都柔和不少。

我爸才二十出头,上大学大部分时间在部队,恋爱都没谈过先当了两个孩子的爹。可他当得乐呵,不单让我哥继续念书,还把我送去学校。我本来不想去念的,我爸语重心长地教育我,女孩子更应该念书,书读得多了,做人都有底气。

底气。我不知道什么是底气,也听不太懂他的说教,听不懂就不信。我哥却不一样,他把我爸的话奉为圭臬,受训的时候,恨不得将那些话录下来,过后又誊抄出来,睡前晨起背诵。

我爸笑他有一种疯魔的认真,说我哥脑子很好使,就是有时候神经兮兮,老像藏着事儿。

他说的没错,我哥就是魔怔了。他信我爸像信佛一样,把我爸对他的好当作滋生阴暗的养料,他浸泡其中,被侵蚀透底。

我看到我哥的眼神、我哥的神态、我哥的动作。俨然一只观火的飞蛾。

可我爸不懂,他调侃的时候,还把手搭在我哥的头上,垂下眼轻轻笑。怜惜的、自豪的、期盼的,昏黄电灯浸润在我爸眼睛里,流淌出一种温柔暗沉的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让我哥发疯了十年的光,直到2011年他死后,彻底熄灭。

07.

我哥大我三岁,他快初中毕业的时候我还在上小学。

他肯吃苦,又懂事,学习很好,08年的时候考上的安城高中,是市里数一数二的中学。我爸为了庆祝,特地带我们下馆子,我哥不让,于是我们就挤在家里煮火锅吃。

我爸原来住在北街旧街巷,租的房子很小,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还能凑合挤挤。有了我和我哥,只住了一年就受不了了。

我哥是男孩儿,可以跟他睡一起。夏天热极了,单间房闷得慌。我哥从小在乡镇长大,什么羞涩得体他想都没想过,经常端着一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光着膀子坐在墙角扇扇子。

他有时候只穿一件裤衩,手腕撑着下巴摇头晃脑快要睡着,蝉鸣像钻头一样穿透薄薄的墙壁,我坐在旁边写作业。如果我爸这时候回来,看到我哥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往往要走过去一巴掌拍到他脑袋上,直把还在昏睡的我哥打懵。

他声音压得低,外面蝉叫、里面蚊虫嗡嗡,可我却听得真切:“穿好衣服,像什么样子……妹妹还坐在那……”

我爸并不是刚开始就这么细心的,他早期身边基本都是男人,男女观念模糊。单房太小,三个人睡很挤,他单独给我买了一张小床,放在墙边靠近柜子的地方。

我十二岁的夜晚初潮,早上起来蹭了一床单血,我吓得脸都白了,是我爸帮我请一早上假,在我哥走后洗了床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那天晚上我回来,他神神秘秘掏出一只黑色塑料袋塞在我怀里,我一打开,是一包粉色的卫生巾。

“我问了同事……这个,垫着会好一些。”我爸这时候显出二十多岁大男孩的羞涩,说着说着耳尖惹了红。但他还是想作出长辈的模样,清咳几声,轻轻叹息拍拍我的肩膀,长成大姑娘了。

自此,他再也不准我哥衣冠不整的出现在我面前。过了段时间,他向学校申请了家属公寓,那种类似宿舍的居民楼,就在安城初中旁边。我们一家三口搬进去,除了淋浴需要去楼层的公共澡堂,终于住上了两室两厅的小房子。

搬进去不久就是我哥考上安城高中的时间,恰逢08年北京奥运会。放在柜头的大肚子电视机上蹲着一颗旧花盆,暗绿色仙人掌上突出干黄的尖刺。我爸坐在火锅氤氲的雾气中,几罐啤酒下肚,脸上带着几分半醉的酡红。

电视机里人声鼎沸,一派彩旗飘扬的隆重场面,我爸夹了一块西兰花放在我哥碗里,又给我夹了几块菜。

“……2008年。”

他呢喃着,突然笑起来,眼睛水润润,要醉到我哥怀里去。

08.

我哥刚上高一,我有一次去找他。

那段时间快立秋,我爸给我们添了毛衣。我背着书包坐在我爸的自行车后座,他为了不硌着我特地在后座绑一块软垫子。自行车只有一辆,从前我和我哥抢着要坐,上了高中后他突然有了大人模样,把后座使用权慷慨地让给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我爸偶尔拍着软垫想让他上来,他也只是沉默,攥住书包带子,突然一声不吭地跑开。

“你哥是青春期,”我爸偷着乐,摸了摸我的头,“还是胡桃最乖,和小时候一样黏人。”

我爸说我乖,我就更黏他,抓着他的外套,把脸埋进他的腰。他在前面骑车,我在后面低着头。

可还是有风钻进空隙,让我瑟缩着红了眼睛。

09.

我哥是轴的,从小一根筋。我看着他从地上爬起来,无所谓地打掉衣服上的脚印,他被人踩得一瘸一拐,走到我跟前,捏一下我的脸,摸到一手眼泪。

哥没事。他说,然后蹲下来整理好散落一地的书和本子。

别告诉爸。我哥的刘海有点儿长了,挡住眼睛,让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他收拾好东西就跛着脚走了。从高中门口到公寓楼要走一条窄巷,傍晚的灯不算黄,而是一种快要熄灭的白色,把我哥原本瘦长的影子拉得更加单薄。

我后来又去找了他几次,我哥被他们在脚底下踢来踢去,他像木头一样一声不吭,只有在碰到脸的时候,才发疯一样呜咽起来、蜷缩着、护住衣服不能遮挡的地方。

他那段时间生活在两个极端。白天和那些人混在一起,偶尔遇到我,目光淡淡的,低着头从我身边走过。晚上被他们没命的揍。要是运气不好被我看到,永远都是那一套流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哥没事。别告诉爸。

我哥整理衣服,揉胳膊、揉腿、或者捂着肚子,转身慢慢走进那条窄巷。

2011年后的某一天晚上我哭着惊醒,突然想起来我哥留在我记忆里的时刻大多是背影。

是两千年被汗湿浸透的背影、是08年后那条走了两年窄巷颠簸的背影、是11年后跑出家门的那道背影。他拒绝向我撕开前行的道路,否决一切我和他同行的可能,他像一位孤独的朝圣者,去走,去爱,去献祭。然后消失于人间。

我爸和我一次都没能抓住他。

10.

2010年,安城刚刚开始响应政策,大力发展重工业,陆陆续续市里兴起小厂。

我爸这段时间突然忙起来,除了顾学校的事情,他还准备和人一起开一间化工厂,赶一赶时代的浪潮。

他找的合作是他的高中同学,名叫若陀,据说念完高中就辍学了,一直在外地打工,攒了点儿小钱,这几年回安城发展。遇到我爸,两人一见如故,那个人向我爸畅谈起自己在外打拼的经历,又讲述了这重工业未来前景不可估量,现在正是安城的政策刚出来的时候,国家重视。小城市新型工业兴起,还没人敢碰这一块儿,竞争力不大,趁早做起来。

我爸深以为然。他早就不想做老师了,从09年后便浑浑噩噩,一直找机会辞职,但看到我们又犹豫,便半推半就干了下去。现在有一个大好的转机,虽然有风险,他总归想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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