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若/魈/公/潘/桃钟
#all钟一次写个爽/极度ooc极度ooc
#伪纪实/私设男铜结婚合法/重度畸恋爱好者/涉及角色死亡以及各种扭曲情节,慎入
#全是瞎编
10.
小时候村里几乎没有什么娱乐项目,皮一点的小孩子要上树掏鸟窝,或者去别人地里偷东西。他们会在树林旁边找一个隐蔽的角落,用水和着泥沙挖一个小洞,把诸如鸟蛋、玻璃珠和玉米叶子之类的东西埋进里面,盖好洞口,找一块奇形怪状的石头嵌在上面,做自己藏宝地的标记。但很多情况下,小孩子不会再来同一个地方第二遍,他们交了新的朋友,上学或者辍学,打工或者结婚,人生的轨迹四散开来,沿途的风景千变万化。
回忆变成一件很奢侈的事情,人生本苦短,还要从苦短里抽出碎片重复来过。年轻的时候这样的精力不多,因为眼前有大好的前程,周围的爱意结伴而行。过往是怎么一回事,便也无暇顾及了。
但对那些在记忆中遭受创伤的人来讲,年轻与年老,前进与后退,活一天与活一百天,本质没有任何区别。人实在脆弱,会在很多时候被杀死。有的经历严重,会把所有的灵魂都杀死;有的轻一点,只会杀死人的一部分灵魂。无论如何,死去的都是死去,死去就是停在那个时间,身体变化,那部分精神也无法再向前。
“我不喜欢这部电影。”
讲到这里的时候,我靠在影院的椅背上,因为坐姿不正,脑袋歪斜时间太长而脖颈酸痛,调整的时候几乎如同抽筋。我去摸座椅扶手旁边的汽水,杯壁上凝成水珠,我的手掌湿漉漉的,对所有的一切感到厌烦。
“我不喜欢这部电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我又重复了一遍。我爸坐在我旁边没什么反应,我低下头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晚上九点半——画面里的金发俄罗斯青年从牧场另一边跑过来——我侧着身子轻轻说:“回去吧,来不及给你过生日了。”过几秒钟,又加一句:“我订了蛋糕。”
他这时才有点儿反应,慢吞吞抽出纸巾,一点点展开,把装着汽水的一次性塑料杯用纸包起来。我爸站起来时行动迟缓,明明才四十出头,却感觉反应老跟不上趟。他整理一下衣服下摆,又在口袋里摸了半天,然后抓住我的手腕,声音低低地嘟囔:“我找不到眼镜了。”
我看着他架在鼻梁上的黑边镜,刚想开口,后面的人就嚷嚷我们挡了荧幕。那个男人有点儿醉酒,话说不清楚,咕咕噜噜的,像鱼吐泡泡。我爸挨了两句说准备走,我却站着不动。那男人见我看他,也站起来,一副火气很旺没处发泄的样子。
“你们怎么样啊?想打架?”他吵着,旁边有人拽他胳膊,应该是他女朋友,一遍拽一遍小声劝架。我爸抓住我的袖子,蹭了塑料杯水渍的手湿湿的,让我的掌心有一点儿热乎。他在我耳边小小声:“你算了,你算了,本来就是咱们的错。”
我抬头看他,神情放松下来,看到他暗自松了口气。我用他拉的那只手挽住他,另一只手掏出手机,打开闪光灯直直照在那个男人眼睛上。我爸的力气猛然收紧,我在男人的脏话声里,盯着我爸紧绷的嘴角发笑:
“你紧张什么?我就是看看他长什么样子。”
11.
蛋糕还是没吃上。我爸没来得及许愿,就被我摁在沙发上发了狠地咬。我一个女人是不能轻易推动他的,但谁让我爸对我从来不设防。他总是这样,从不信我会害他。让我觉得哪天我突然杀了他,他也会来不及惊讶就死掉。
我今天本来不想要他,想给他一个父女其乐融融的、具有家庭氛围的生日。
我给我爸点了两支生日蜡烛,为他切了一大块垒满水果的蛋糕。发腻的奶油软塌塌倒向一边,有一点儿沾在我的指甲上。
“给你唱一支生日歌吧,”我透过烛光散发的暖黄看他,握着手满心期待,“祝你心想事成,身体健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我爸这时才把视线从蛋糕上移开,用塑料叉子尖指着蛋糕那块豁口:“你没有给你哥切。”
我的笑容冷下来。
他继续喋喋不休,对我的怠慢有些不满:“还有你若陀叔,达达利亚……你只给我一个人切——”我爸抬起头:“你也没有给自己切。”
“爸,你最近又没好好吃药吧,”我盯着他,我爸心虚起来,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一样用叉子拨弄盘子里的奶油,“潘塔罗涅叔叔当时怎么跟你说的,你看你现在,记忆力下降这么厉害,反应也跟不上了。你是不是早忘了,他们都不喜欢吃甜的。”
我爸声若细蚊,开始撒娇一样耍赖:“我记不清了,那我现在吃,我吃。”我制止他,跟他说:“不唱歌了?”他这时才想起来,叉子都举到嘴边,又放下来。
我满意地拍拍手,用刀在自己盘子里抹了一团奶油,手指蘸一点,嘴里轻轻哼:
“祝你生日快乐。”
“这是我哥的。”
抹在桌子边。
又蘸了一点。
“祝你生日快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这是若陀叔的。”
抹在旁边。
又蘸了一点。
“祝你生日快乐。”
“这是达达利亚的。”
抹在他另一侧,最后一处。
我擦了擦手指,合着手祈祷。还没吃到蛋糕,已经忍不住笑出来:“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祝我爸身体健康,心想事成。”说完,我才突然回过神,看着他有点儿不好意思,把蛋糕推到我爸面前:“……你看我这、今天是你过生日,应该是你许愿。”
那团蛋糕变得乱糟糟,用糖浆写上的生日快乐已经扭曲得不成样子。我爸低头看了一会儿,用手指蹭了一小块奶油,学着我的样子,轻轻抹在自己前面的桌子上:“这是胡桃的。”他看着我,眼里竟有一点天真的幸福。
我起得太快,凳子被撞得哐嘡一声歪到一边。我爸坐在桌子旁的沙发上,我就使劲把他摁到沙发里去。他被吓了一跳,从喉咙里咕噜噜发出一声轻轻的“啊”,那点儿声音也被我吃进去。
我从下巴,到喉结,最后停留在他的肩膀。扯开衣领时我的手指摸到他后背的伤痕,细小的、结痂的、扭七歪八的。我突然感觉很痛,似乎一直在醉酒,但看到这些疤痕就要被迫清醒,被迫想起。
我咬他肩膀剩下的好肉,眼眶被滚烫的体温烧得通红,差点儿就要窝在他怀里号啕大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我爸叹息一声,仰起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才问我:
“我是不是老了?”
我抬起头,拇指按住他发灰的两鬓,看着他浅色的眼瞳,里面的光已经变得有些混浊。我笑了一下,拨开他额前汗湿的碎发:
“没有,和二十年前一样。”
12.
2019年。
达达利亚欠债的事情暴露一星期后,我爸为了给达达利亚还债,求了一圈人。大多老板自顾不暇,根本没有多少闲钱能给我爸,我爸实在没办法,东拼西凑一点,又去找安城药业的多托雷。
他出生于印度,来自吠舍等级,家族有从商背景。后来去俄罗斯做生意,名字也改成俄文。近几年分公司开到安城,由于基础牢固,占了安城药品供应链的大头。不过他自己不太在意,安城这里的生意对他来说不是主要的。
多托雷自己也干一点不干不净的事情,灰色经营开始在安城彻查后,他准备将公司迁走,避免小地方节外生枝,影响了总公司的名声。
不过他这个人,只在乎公司的名誉,对别人关于他的私生活评价毫不关心。外面的人说他性格乖戾,又阴狠毒辣,还隐隐有传言他在干一些人体买卖的违法勾当,下限之低令人咋舌。
一般没人愿意招惹他,我家跟他之前也是八竿子打不着,面子上得过且过,能绕着道走就万不会撞他霉头。哪怕在达达利亚最疯的时候,看到安城药业的单子,也会忌惮三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那是真正意义上的脑子有病。”他说这话的时候,嘴角还反感的抽搐。
他们曾经打过照面,同一张桌子上吃饭,多托雷当着他和我爸的面,卸了旁人一条胳膊,将带血的骨肉舀在我爸碗里。达达利亚多少还有一点儿做人的良知,他为了钱是有些不择手段,但不至于残忍变态至此。地上的人惨叫着爬来爬去,我爸碗里的肉染红了桌布,达达利亚胃里翻江倒海,胸腔里又怒火中烧。
他放在大腿上的手忍不住发抖,几欲起立。我爸先按住了他的手腕,看向多托雷的神色淡然:“啖血食肉,人与畜牲何异?”
说罢,他穿好大衣外套,带着达达利亚出门,门口的保镖侧身拦住他们,我爸停下来,没有转头。
多托雷在他身后笑,被他的行为逗乐,张口的中文生疏怪涩:
“你们的规矩可真是复杂又高深,下次有机会,你亲自来教教我吧。”
闻言,我爸先瞪了一眼达达利亚,硬生生把他喉咙里的脏话瞪回去。
那次结束,倒也相安无事,只是之后我爸和达达利亚都会下意识避开他家的合作,若非必要,也绝不会私下跟他碰面。就这样一直等到2019年初,安城药业传来要搬走的消息,本以为此后再无瓜葛,谁能想家里会出乱子。
可我爸求遍了人,实在凑不出剩下的钱,又不想卖掉化工厂,最后被逼无奈,才想到这一条死路。
他去之前没跟任何人商量,整整消失了一星期。我和达达利亚联系不到他,发疯一样到处找,最后差点儿报警才打通电话。
达达利亚连珠炮轰问了一堆话,我爸一直没吭声。直到空气沉默下来,我爸才如梦初醒,声音哑得几乎出不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没事,我过两天就回去……你在家里照顾好妹妹。”
“记得按时吃药。”
13.
达达利亚死后,化工厂紧接着被关停。我爸的记忆力愈发衰退。他有时候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大半夜突然起床拍我房间的门,我打开后看到他一脸惊慌失措的模样:
“怎么还在睡?你哥呢?这马上都要考试了,我怎么没看到他人?”
他睡乱的头发翘起,起来着急没好好穿拖鞋,到我门口时跑掉一只,睡衣扣子也系错位,只有那双眼睛神采奕奕,好似真回到十年前三十岁的样子。
“他早走了,”我看着我爸,“你比他还紧张。”
我爸这时才彻底放松下来,顿觉困意来袭,眼睛半眯,还拉着我的手絮絮叨叨:“我也是担心他,你别小看考前这点时间。我当老师的时候,有个同事他儿子,就是睡过头错过高考,结果只能第二年复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