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方生员虽然现在跟九初一样都从事性服务业,但两人本来是见不着面的。因为九初是顶尖勾栏里颇受人喜欢的小妓女,而方生员的档次差了很多,挨不着九初。就像官窑的花瓶跟大排档的碗,虽然都是瓷器,也在一个城市里,但等闲碰不着面。
直到有一天,有个机会,让方生员见到了九初。
原来是本地新知府到任,当地富绅作东款待,多设伎乐。那自然是得身价高的、技艺好的,才到场献艺。
方生员不在此列。
九初虽然又漂亮又伶俐,但从来没费那个精神学过什麽乐器,也根本没打算学。没什麽技艺可献。这种官宴,也不好叫她在场笑语如珠纵体入怀拿小小的莲足使坏去踩人卵蛋子的,她便闲下来了。
说闲,也不得闲。因那些不赴官宴的男人,也还要取乐,只能叫同样不赴官宴的服务者,就叫到了九初。
方生员也有人下单。
九初与方生员服务的本来两拨完全不同的客人。而这城水光山色最好的无非两处,一个在南边一条大江畔,一个是北边一个小湖旁。那江景大气,官宴就设在了那儿。剩下的客人,有的作奸犯科不便见官,有的自揣清高不愿阿附,就有意避开官宴,去了小湖旁。
车马来往,踏莎更衣,方生员跟九初打了个照面。
方生员当即就跪下了。
别人以为这低级妓女发了失心疯,想让高级妓女把她带进高级妓院去做生意。又或者她是得罪了高级妓女,跪下请罪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其实他是在向九初祷告。
虽然不清楚就里,方生员也知道他这次换进妻子的身体里,是带九初回家乱来之後的事。他隐隐感觉到跟九初有关。
他曾经在心里痛恨痛骂,现在忽然路遇九初,他连恨都不敢恨了,跪地,全心全意都只是求饶。
九初轻轻的“嗳哟”一声,袖口玉笋般的指尖擎起小罗扇,将脸一遮,吃吃的笑着,避过一边,提着罗裙轻轻跳到别人後头,不理他了。
自有人把方生员拉走。他太失仪了。回去被管理员好好修理了一顿。
那天凌晨,方生员带着一身的伤,躺在床上,忽见有人来访,也不知是梦是醒。
同一座城市,新知府在宴会上稍喝了几杯,有点上头,家人服侍着饮了几口安酒汤,方才舒妥些,也自朦胧睡去,仿佛有客来访,投进名刺来。新知府不耐烦,喝令斥去。家人却道:本是不敢送进来的,因是老爷旧识,天各一方,阔别久了,老爷想找都没找见,如今忽然来了,
新知府就想起来,果然是有这麽个人的,是他思想良久,如今骤然来临,令他喜欢极了,迭声叫请。
可那人没有来,只是递了一张信笺。
笺上无字,材质似丝如帛,纸边发毛,并不规整,颜色淡淡的,仿佛是扯下了一片月光。
当新知府凝视的时候,上头就渐渐的显出颜色来,发红发黑,像是陈年的旧痂。新知府正骇了一跳时,却见那是一枝海棠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为何是海棠?
他定定神:
不,不是海棠。是棠棣。
这就对了。这就说得通了。这样他就想起来了。
这哪里是人家的名刺,分明是他寄给别人的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