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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加哥的一切都是野蛮的、原始的,带有动物的腥臊味的。我们活在这样的空气里,逐渐失去嗅觉、味觉和视觉。你开始觉得这里很美的时候就是你彻底完蛋的时候,成为无可救药的快乐芝加哥人。
我已经完了。在那个濡湿的梦之后,带着宿醉送给我的头痛和耳鸣,我醒来,发现自己硬得很厉害,闻不到外面的臭味,只觉得太阳不错,驱散了我臆想中皮肤上肆意生长的潮湿的青苔。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从浴缸里回到床上的,就像我不知道梦是怎样开始。我还记得那双手,温热的,指腹摩挲着我的嘴唇,食指和中指并起撬开牙关,顺着舌面一寸一寸地向内深入,在顶到小舌头、引起我干呕的时候略微往回收,手指粘腻的抽送非常下流。唾液从嘴角溢出来,混合着眼泪,我控制不住地想哭。如果有机会我会求饶,请他放过我因为我不喜欢这样,但我的口腔和哽咽声都被讨厌的手指塞满了。
“苏伊,”我记得那人说,“我喜欢听你哭的声音。”
他的另一只手在我的胸口上作乱,好像要从里面挤出什么东西,把我的乳尖拧弄得发红。我用力咬他的手,他就把手指抽出去,我以为这是结束,没想到趁我张嘴喘息的时候吻住我。
我没有再咬他,除了示弱地呜咽什么也没有做,他吻我的时候掐住我的脖子,虎口把喉结向内挤压,我的脸因为窒息而发烫,我很确定,他想要、而且有能力谋杀我。
窒息让我翻起白眼,那样子肯定不太好看,他松了手,任由我一把推开他、扑在一边大口喘息。过了一会儿,他拽着我的头发把我拉回他的怀里,捏着我的后颈,在发根处上下摩挲着,既像安抚又像威胁。为了换取一点更温柔的对待,我颤抖着,没有反抗。
后来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但现在,我醒来了,身上没有超出常规的疼痛,皮肤上粘腻着冷汗,嘴唇干燥起皮。一条被捞上岸的死金鱼。没有人比我更脏、更恶心。
我已经习惯了宿醉的感觉,一晃脑袋就感到头晕目眩。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下床拉开床头柜抽屉,等我回过神来枪已经在我手里。我不信耶稣,但我宁愿相信这是神的旨意,在这一刻结束一切。
我往左轮里填了一颗子弹,拉开保险栓,枪管抵着太阳穴。我今天把命运交给六分之一的概率,咔嗒。
什么也没有发生。
我经常想,人的一生好像一寸不断渗血的伤口,一串被暴雨抹去的脚印,一张不断出错的唱盘。一缸金鱼——玻璃缸被砸碎了,金鱼从里面漏出来,在地上挣扎、抽搐,弹跳,踩在鞋底几乎没有骨头的感觉。抬起脚,在地上看见一小滩碎肉,连着半透明的橘红色尾鳍。
妈妈。我喃喃自语,MA——MA——玛蒂尔达。
转动门把的声音。
布彻尔推门而入的时候,我急忙把枪压在枕头底下。
他看着我的时候我也看着他。
我问:“你对你妈妈知道多少?”
“像你告诉我的,”布彻尔说,“她抛下了我们,那时候我还很小。她去了费城。”
不,我说,她去了佛罗里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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