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庆功宴上。
觥筹交错,酒液的流光萦动着醇香,每个人都脸庞都酡红。碰杯的声响清脆。
“共庆大胜!”
韩信将酒杯一饮而尽。频频有人来敬,他来者不拒,到最后干脆站起来面向众将喝酒。辛辣的味道从喉咙淌入腹里,在赞美和恭贺中变得轻飘飘。
“将军真是料事如神啊!”
“哈哈哈,那章邯完全被将军溜着走,秦国名将,和将军比起来,也不过如此!”
“英雄出少年,我汉军有将军,三秦已是囊中之物!”
韩信想说些什么,但是舌头打结,不知该如何漂亮地回答。只好一杯、一杯地满饮,眼里闪动着照人的神采,心中激动像腾跃的火。最后他道:“诸君——”
“日后我军收入囊中之地……何止三秦!”他能胜章邯,亦能胜项羽。能取得的,是整个天下!
“好!好!”满堂喝彩。
韩信向主位望去,刘邦向他举杯致意,凤眼弯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我信将军。”
“这一杯,敬将军。”
韩信脸颊一热,仰头把酒喝了个干净。酒液从杯口滑落滴到衣领处裸露的皮肤,他浑然不觉。刘邦在灯火辉煌处朝他微笑,秦地宫灯华丽,烛光映在镂兽上,将君主的红袍衬出几分雍容。
韩信忽然想到关中朴素的住所。再想到诸侯们的王宫。陈仓在地图上那样渺小,三军的马蹄应该踏过指尖划过的每一寸土地。一次的胜利不够彰显才能,他会用接连不断的胜仗奠基天下均知的英名。攻下各国的都城……为汉王奉上黄金座!
韩信再倒了一杯酒,“这杯,臣敬大王!”
谢大王!
赞声大起,主臣皆欢。韩信摇摇晃晃地跌坐在坐垫上,傻傻地笑起来。
宴会结束已是子时。
韩信自然跟着刘邦入室,刘邦刚转过身,就听扑通一声跪。
“大王……”
刘邦低头看,小将军脸红得鲜嫩,像庭院里开的美人蕉。眼神迷离,怕是醉得恨了。手上还抱着他的腰,仰头深深地望着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大王……”
“哎。”刘邦说。
“臣好高兴啊。”
“哦?将军打了胜仗,当然高兴。”
“不是。”韩信摇头,眼里露出醉酒特有的痴色,“打了胜仗是很高兴……”
“壮志得酬更高兴。”
“大王不知道,臣等这一天很久了……”
“我小时候,臣小时候就在读兵书。”
刘邦心想,确实喝多了,用语都语无伦次的。他没有选择扶起韩信,只是静静地听。
“我祖上是贵族。虽然家道没落了,可我觉得我能成一番大事。”韩信说。
“我不想干那些种庄稼的活,想当将军。然而周围人都笑话我,说我游手好闲。”说到这里,他轻轻哼了一声。“我明明在读兵书,没荒废过光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简陋的屋舍家徒四壁,窄窗透出白光。他在地上铺着的蒲席上头枕胳膊,注视空气中漂浮的细小尘埃,幻想有朝一日为将,指挥千军万马,纵横天下。
“但是,秦统一的日子,不需要将军。我想着当年白起蒙恬、孙膑廉颇,只好感叹自己生不逢时。”
天色暗下来,点不起灯油。胃部向内蜷缩挤压,带来烧灼般的感觉。睡梦里沙场烟尘,梦醒冷月如霜。理想渺远而又仿佛只要一个契机就能抓住。
“后来终于等到机会。陈胜吴广起义了,我意识到这是乱世的前兆。项梁军路过淮阴的时候,我去投奔他。可他不重视我。定陶之战过后,我又去投奔项王。他也不重视我。好多次献策,没有一次被采纳。我知道,他看不起我这个小小的看大门的折戟郎中。哼。”
许是酒喝得太多,韩信声音有些黏连,听起来还有点委屈。
刘邦拍了拍韩信肩膀,心道没事,项王也看不起我呀。
“于是,我就来大王这里了。”韩信露出笑容,语气变得快乐起来,“当初萧大人追赶我的时候,许诺我大王一定会给我大将军之位。臣其实不怎么相信的,但还是回了汉营。想着如没有回应,便再走一次。没想到大王真的任命我当大将军。就这样把统帅三军的权力,交给了一个籍籍无闻的小卒。”
他跪下去叩首,发冠挨着刘邦衣袍的下摆。
“臣谢大王。”
谢大王信任。谢大王首肯。
刘邦扶起他,温声道,“我只庆幸那时识了金鳞。将军非是池中物,合该率三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韩信,天下都是你的战场。”
韩信眼眶一酸。“大王……”君主的手搭在他肩膀,神色柔和。他吸了吸鼻子,“谢大王赏识。臣高兴还不止这个。”
“那还有什么?”
“第一次有人能听臣倾诉这些……以前,有再多的思绪,都只能憋在心里。”
刘邦一愣,“将军以前没有朋友可说吗?”
“…………”韩信道:“……臣没有朋友……小时候想交朋友,但他们都欺负我。后来长大了,就不想交朋友了,和身边人互无交集。”
刘邦心头一软。韩信小时候一定被欺负惨了。从小到大都没朋友……简直难以想象。那空闲时候干什么呢?一个人独来独往,得有多寂寞无聊啊。
哎,小可怜。
“不过,”韩信道,“也还好了……”
他突然想起,项王军中有个叫钟离昧的将领和他关系还算不错,正准备开口补充,刘邦以为他在自我安慰,便道:“将军无须故作轻松。”
“从前真当还好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他摸了摸他头发,“将军一定受了很多委屈。”
韩信抿起唇,觉得好像要掉泪。他从前过得一点也不好。只有大王想到他的委屈。忍不住道:“其实,一开始各位将军也都排挤我,刁难我。”
这话他不该说的,拜将前他默默无闻,对于原候选将军来说是半路挡道。又无战功加身——且不是一路跟着汉王从沛县打过来的,不受待见是理所应当。能不能服众,要看他自己的本事。
可是此情此景,他忽地想诉说了。甚至——显得矫情任性了。
刘邦叹了一口气。
“辛苦大将军。我也知当初他们忿忿……”似是想到了什么,刘邦笑道,“但今日将军大胜,可是狠狠教他们服气了。”
“都是些个村野武夫,将军不和他们置气了吧?”
大王还这样哄他。韩信鼻音浓重地说:“没有……臣没有置气。只是、只是随便一提……都是过去的事了,臣现在挺好的。”
刘邦嗯了一声。“以后我不会再让将军受委屈了。”
“……”
韩信低下头去,眼泪滴落到手背。第一次被这样安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大王怎么这么好。明明是他小事化大……那时并没有觉得如何的事,被大王一安慰就想说得更多,再被哄,更是想哭——感动的。青年时看经书,读先秦君臣故事。幻想有朝一日也能得遇明主。后来不被赏识,渐渐熄了心思。
但是原来真的、真的有人这样好啊,比那些佳话里的还要好。
他没有得到怀疑而得到了信任,没有得到斥责而得到了安慰,没有得到冷漠而得到了温存。
刘邦察觉到韩信肩膀的抖动。他抬起韩信的脸,温柔地帮将军擦掉眼泪。
指尖触及眼尾,这一小片肌肤是片微咸的潮地。他说,别哭。
“将军,哭起来可就让人笑话了。”
“大王会笑话臣吗?”
刘邦爱怜地回答,“不会。会心疼。见不得将军落泪。”
“将军意气风发才好。”
韩信抓住刘邦的手在脸上贴了一会儿,眼睫又簌簌掉下两滴泪。他低声道,“谢大王。”脸颊犹带着粉晕。
——昨日早晨下雨,美人蕉泣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刘邦心旌微摇。“将军谢字说了多少次了。”
时辰不早,该说的也都说了。
韩信想解释,他是真的感动,只是言语匮乏,只好言谢。刘邦没有要听他分辨的意思,道,“将军还有什么想说的,不妨一并讲了。”
“没有了。谢大王倾听。”
刘邦就笑,“又谢。既然无事,我且问问将军今夜为何而来。”
“因为……”韩信语塞,他小声说,“因为想和大王……”
汉王话里带一点调笑:“将军倘若要谢,不如以身答礼。”
“是。”韩信脸更红了,他站起身,被刘邦一把搂在怀里。刘邦咬着他耳朵低声说,“将军说了几次谢,便敦伦几次。怎样?”
“将军允不允呀?”
“好、好……”韩信耳垂热得发烫,他扯下自己腰带,刘邦拥着他。两人一起倒在榻上。
刘邦解衣时慢条斯理,韩信的衣甲扔在地上,战袍褪尽,连一层里衣也扒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得胜的将军趴在君主的床榻上,腰肢纤窄。
刘邦酒量好,但今夜庆功高兴,也放纵着喝多了。一层醉意朦胧地浮在眼前。将军的后背白皙而光洁,没受过伤,瞧着好像一块脂璧。他用手掌抚摸韩信的脊背,
亲吻后颈,心里涌上满足。志得意满。
——被强迫着领封关中的愤懑在大胜中一扫而空。
先让咸阳,再宴鸿门,派三将拦住出口,项羽逼他不得不烧了栈道以示臣服。
臣服?
刘邦轻咬着韩信颈下的软肉,将军发出一声软闷的呻吟。他用牙齿研磨这里,下身挺进去,愉快地感受到穴肉的湿热包裹。退让不过一时,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他有着将才卓绝的臣子。论领兵,韩信未必比不得那个年纪相仿的项王。
细珠逶迤的帘幕半遮半掩住身体,泄漏出将军断续柔哑的喘息。
韩信埋着头,脸颊潮红。支撑在榻上的臂弯拢着吐息热气,胜利的喜悦混杂快感,亢奋的状态如同踩在云端。刘邦操着他,硬挺的性器在小穴里进出,水声黏连。今夜两人都情动得厉害,将军的后穴没干多久就开始漉漉地泌水了。刘邦不自觉地放纵了些许,大抵是醉酒随意,掐着韩信的腰肏穴。每一次都用力挺进,修长的手指按在人后腰,像按着驱驰的玉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性器顶到深处,抽出时穴口带出一点薄薄的、嫩红的褶皱皮肉,这里一圈都浸着湿漉水光,腿根流痕,淫液随着囊袋拍打臀肉而溅出几滴。
刘邦注视将军肉穴的吞吐,他紫红的阳物在臀肉间对比分明。韩信的腰塌下去,越发显得腰窝深邃,臀肉挺翘。刘邦几乎是顺手地扇了一巴掌,今夜的欢欣让人轻佻,甚至想不到这有失往日的稳重和温柔。挨了痛,穴肉讨好似的紧紧夹裹,本来就湿热紧致,这回更是挤上来绞着性器。龟头的棱沟和前端小眼都被媚肉吮吸,激得他青筋一跳一跳。强烈的快感袭上小腹,刘邦下意识喉结滚动。
“操!”
身下人一颤。肉穴受惊了似的越发缠紧性器,喝酒后这里面更软热,仿佛即刻便要吮出白浆琼液来。
“妈的,怎么这么会吸。”刘邦忍不住又扇了下韩信屁股,挺腰干进里面。粗硕的龟头重重碾过穴里敏感处,他揉捏着将军雪白的臀肉,不甚清醒的状况下根深蒂固的村野痞气失了束缚,荤话张口就来:“这么爱吃鸡巴啊?”
韩信睁大眼睛。啊……?这种粗俗的字眼他也听过,却没想到有朝一日会用到自己身上。汉王也会说这样的话吗?还、还打人屁股。他羞臊得脸颊通红,心跳却加快了,身体浪荡地更加兴奋,越发感到穴里那根东西的炙热。“唔嗯……”
刘邦之前嘴上顾忌,从不讲下流话。这会儿酒色误人,完全没意识到形象碎裂。摁着韩信操了个爽,完事后性器还插在穴里。望着将军汗湿的脊背,忽然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刚才好像讲了些不该说的、有点羞辱意味的语句。
精液从艳红的肉穴里淌出,刘邦帮着韩信翻过身躺下,不敢和将军对视。他难得有些尴尬,保持沉默地拿了巾帕,擦了擦韩信腿间的体液。
说好的礼贤下士……哎呀……又不是真的辱没,云雨情趣而已,将军不会怪他吧?
韩信脸上还染着高潮余韵的红晕,见刘邦眼神躲闪,心里也估摸到是为刚才的巴掌和……讲的荤话。他忍不住想笑。都是男人,更脏的言辞他都听过,何况这只是榻上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虽然理解,可还是羞耻。哪能回答什么爱不爱吃呀……但看大王这个心虚的样子,好有趣。韩信努力绷起嘴角,不幸未果。
刘邦敏锐地发现韩信在偷笑,知道没事了,又莫名感觉低人一头。这小子怎么还笑大王呢,亏他担心不尊重人。啧,岂有此理。他索性上手,挠将军腰侧的痒痒肉。韩信躲不过,身子逃避地弓成虾仁,一边抖一边咯咯直笑。
“大王、大王……哎哎,臣知错了……”
刘邦停住,手在空中收回一半,摸了摸鼻子。……这怎么整的……搞得好像是他小肚鸡肠一样。之前淡下去的尴尬心情又回来了,并且更甚。
韩信躺在榻上,仰着脸看刘邦。看着看着就笑,发自内心地快乐。
“大王……大王总算不端着了。”
“什么……?”刘邦怔住。
“感觉大王刚才卸下了一些包袱。”韩信说。之前没发现,现在一想,只有今夜的情事才是大王从前的做态。只是为了他,刻意规规矩矩了。
“大王不必压抑自己。莫说仅是讲些戏弄的话,不轻不重地动、动下手……便是再坏些……也无妨的。”
“臣喜欢大王真实的模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刘邦听完韩信一番话,有些感动。看着小将军说完耳垂羞红,心里那一点不好意思顿时无影无踪。他撩起韩信的发丝,指尖绕着圈玩,轻笑道:
“将军说我再坏些也无妨,不怕我以后真的变得很坏?”
韩信脸更烫了,想起榻上的情形,心里还冒出点期待。他不讨厌……反而听了兴奋。“……大王怎样臣都喜欢。”
刘邦亲上他嘴唇,“将军,这可是你说的。”
彼时韩信被吻得晕乎乎,对所谓的“坏”,根本没有明确的认知。
之后他就知道了。
将军青涩,君主却久经风月。云雨之事刘邦是越玩越花,荤话越说越野。欢好的地方已经不止床榻了,把人摁在墙上干,还故意问他弄脏地板怎么办。
韩信头晕目眩,说臣、臣会收拾……
刘邦就笑,咬耳朵说怎么会让你收拾呢,将军的手就该拿兵书啊。
正面干他,会玩弄胸肉,拉扯着乳头故作惊讶,哎,将军,这里都被我玩大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后入就掐着腰操,让他自己抚慰身体。他扭扭捏捏地照做,本来羞得不行,但听到刘邦一下子变得急促的喘息,又觉得很值得。
刘邦发现他可以直接被操射后,就不许他再自摸,在他实在受不了的时候堵住铃口。“将军为我忍忍吧?”
又或者说,“将军和我一起好吗?”
把他玩到抽泣求饶,下身照样大开大合越来越重,可是会耐心哄他,温柔至极地吻去他眼泪。
干他时摸交合处摸到了一手的水液,笑盈盈地讲,将军好淫呀。他流水多是骚货,夹紧了是荡妇。偏偏刘邦讲话时凤眼弯弯,柔情蜜意得让人生不出一丝委屈。
于是那些激烈时脱口而出的脏字也无关紧要了——只会、只会让他兴奋。
韩信想,他变成这样,都是汉王的错。
刘邦自个儿言语放浪,还要他说淫话。问他爽不爽。
他支支吾吾不回答,刘邦就垂眼,低声说是我轻慢将军了么?以后不再便是……
韩信分明知道刘邦在演,但就吃这一套。王上的眼睫一垂下来,什么拒绝的话也说不出。只能硬着头皮回答,“爽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有多爽?”
“哪里爽?”
果然紧接着就是追问。
韩信闭着眼羞耻地一一陈述。“很爽,到、到的时候感觉四肢都在漂浮……前面爽……后面、后面也……也一样……”
刘邦冲他笑,等他说罢把沾了淫水的手指塞他嘴里,要他舔还不许牙齿磕到。
“将军尝尝自己的味道。”
但韩信还是不小心磕到了。
刘邦问,怎么罚你呀。
他说,听大王的。
刘邦托着下巴思索,没想好怎么罚,倒是突然一个问题掠过心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将军喜欢我的时候,有没有想着我自慰过?”
韩信听到后慌乱地移开目光,半晌认命地嗯嗯两声,脸红得冒烟。“想过……”
“现在弄给我看看?”
“…………”
刘邦一乐,“逗你玩的。”
原以为这事算是过去了,谁知睡觉前刘邦又提,“哎,刚才随口一问,原来真有啊。”
“将军,没想到你也是个不正经的。”
“……”
韩信拉被子盖住头,羞得缩成一团。刘邦大笑,一把抱住他。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不光在榻上,刘邦在生活上也坏。而且姿态理所应当。
入秋天气渐凉。
韩信年轻,火气旺盛不怕冷。刘邦却手脚冰凉。大氅披身,红袍锦厚,走到哪都揣着个小暖炉。手是暖和了,脚冷。
白天还好,夜晚一到榻上,汉王就开始使唤人了。
手被将军握着,脚搁将军腿上。每次贴过来都冰得韩信一激灵。怎么会有人手足冷到这种程度?虽然身上被冰得痛苦,但却是愿意的。介子推奉君太远,就眼前来看,捂暖君王,也是臣子应做的事。而且——
握住汉王的手,可以十指相扣。
弦月如钩的夜里韩信摩挲着瘦削的足踝,想到一截短短的铁笛。
少年时仰望小窗里的月色哼谣。如今的窗户是雕扇。他轻轻哼了几句,挨着刘邦的肩膀睡去。
不知不觉,距陈仓胜后已过三月有余。
秋雨淅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刘邦倚靠着榻,身上受的旧伤在阴雨天隐隐作痛,泛着酸。他拢了拢被褥,目光移到案边的小将军身上。
韩信正认真读着兵书。刘邦刻意咳了两声,发出闷哼。“呃……”
“大王?”果不其然,将军立刻抬头,关心地望向他。
刘邦摆摆手,“咳咳……无事,就是旧伤作痛而已。”他指了指窗外,雨点打在庭院的青板石上,声音泠泠。
“大王……臣从前竟不知……”
刘邦笑笑,“今日便知了。”旧伤陈疤,他其实不以为意。只是因为将军在这里。他佯装严重,本意不过想让韩信关心。届时他再将凑近的人搂到怀里,摸把细腰,亲一口。
仅此而已。
但好像……将军关心过头了。刘邦不确定地想。韩信定定地望着他,眼眶已然有些泛红了。刘邦低头瞧瞧自个儿,固然是因为不适而脸色白了点,但也不至于一脸病容吧?还是——大抵是将军担忧过甚了。
此刻他也不能说身体尚可忍耐,索性就眼看着韩信起身匆匆忙忙地拿了暖炉。
韩信跪在榻边,手里捧着暖炉。“大王请用。”刘邦接过,把暖炉拢在手里。韩信这样关切,他不好再调情揩油。便还当善解人意的君主,温声道:“将军何必继续跪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臣要伺候大王。”
“将军有心了。不过,我有这暖炉便够了。将军还是继续读书罢?”
韩信摇头。他仰着脸固执地问,“大王哪里疼?”
刘邦沉默一瞬,轻声回答,“肩膀。”
“我给大王揉揉。”
“哎……好。”刘邦展颜一笑,“那就辛苦将军了。”
为大王做事,没有辛苦不辛苦的。韩信想。他靠近榻边,动作轻柔地捏上刘邦肩膀。隔着一层衣裳,也能清晰地感知到皮肉下骨骼的走向。从肩胛到肩头的凸起,硬峭如铜枝。余光中看见君主没多少血色的双唇。不知是否是不适的缘故,颜色显得寡淡。瞧上去微微干燥而薄软。
韩信的心钝钝地疼起来,看着刘邦不自觉蹙起的眉头,下意识放轻了声音。
“大王现在感觉如何?”
刘邦摸了摸韩信的脸,挑起人的下巴亲吻。而后在将军耳畔慢慢地讲,其实……腰也疼,腿也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韩信抿了抿唇,双手轻缓地移到刘邦腰际。思索片刻,探进衣里。他触摸到一片发凉的肌肤。原本大王只是手脚冰凉,现在看来,浑身上下无一处暖的。是风雨侵窗么?韩信再检查了一番窗户,重新关好,又拿了一团织物挡住缝隙。而后跪回床榻,循着穴位,不轻不重地按摩君主有些僵硬的肌肉。
刘邦逐渐放松下来。将军年轻气旺,不嫌冷,手掌温度比他身体高许多。被抚过的地方暖洋洋的,酸胀之后很是舒服。
“大王,现在怎样?”韩信问。
刘邦笑了笑,“好多了。”
“将军别跪了,去拿个坐垫。不累么?”
韩信心中一暖。“不累。臣不用坐,这样就好。”他把被褥盖好,手从被褥底下伸进去,按摩起君主的小腿。一寸寸地揉过,捏按腿弯腓肌。罢了用手捂着膝盖,柔软的手心肉摩挲掌下硬凉的膝骨。
在汉王的身体上,他摸到圆形的疤、白肿的长痕,和不规则的伤痂。
韩信大概能猜到分别是为何所伤。箭矢射中、亦或擦过,刀剑殃及……
他没有受过伤,不知道在阴雨天里这些旧疾会复发出怎样的痛苦。因而将这一切在想象中放大化,情不自禁地为君主怜伤。听说……关节的疼痛是长在骨头里的,湿冷酸涩……
刘邦还未如何抱怨,做将军的就已经心疼得无以复加了。不能身替,只好一遍遍地按摩,希望能够缓解些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
雨声渐停。更漏降下水位。
“大王好些了吗?”
“好了、好了。完全没事了。”刘邦道。“将军快起来罢。”
“大王真当无事了?”
刘邦轻叹一声,“真的,骗将军做甚。”
听到肯定答案,韩信这才舒了口气。他站起来,因为跪久了一直维持同个姿势,起身时差点踉跄。怕是不止于此……按摩了这么久,手也泛酸了吧?
刘邦注视着韩信,有些感动。将军对他的确是一腔珍重。
韩信扶着案角,抬头冲刘邦笑笑。那笑轻松高兴,黑亮的眼眸地满满映出一个他。
不知怎么,对视的瞬间刘邦突然感到一刹悸动。仿佛悬停在荷尖的露珠倏忽沿主脉滑落荷心,他看着韩信,周身陷入一种松懈而满足的状态。好比爱珠玉者珍宝在怀,心间脉脉浮现起安然的欢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一种盈盈的、跃动的情绪。熟悉又陌生。刘邦想,他似乎对他的大将军,有了那点意思。
哎,韩信还在专注地望着他呢。热烈单纯的青年人……
刘邦一把将韩信搂到怀里,手指梳弄着将军的墨发,在发梢绕圈。韩信乖乖地趴在他颈窝,拉起滑落的被褥围在他后背。
“……”刘邦心里爱怜更甚,忍不住吻了吻韩信额角。
“将军呀……”他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一时哑口无言。最终再抚了一次将军乌黑的发尾。
曾几何时妙语连珠……情话如流。如今终于尝了遭心绪难言。
从前是从前,如今是如今。刘邦想,他与将军,也可算得上是两情相悦了。
该送个物件。
隔天晚上。
云雨过后。刘邦下了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韩信懒散地躺在榻上,问:“大王干嘛去?”
刘邦不紧不慢地从布囊中拿出东西握在手里,然后踱回榻前。他俯视将军余韵中红潮未退的脸,伸出手。掌心放着一根木簪。
“这是……”
刘邦挑眉,故意停顿片刻,道,“这是我亲手给将军做的木簪。”
!!韩信猛地弹坐起,他小心翼翼地把木簪拿在手里端详,一脸惊喜。
木簪尾部是流云状,乌木做的,上面雕刻着山海纹。样式简朴而不失美观。
最重要的是……这是大王亲手做的!
“谢大王!”
“木簪……绾头发的。这好像定情信物啊……”说到最后,韩信自己不由傻傻地笑起来。定情信物说起来太飘忽了,分明是相恋男女的鸳鸯证。离君臣太远。所以说的也是好像。
而刘邦没有说话。定情——这样想也未尝不可。将军得胜赐金玉,将军作情人,他送木簪。未必非要彼此唯一,抛却风月,他的爱怜亦是真真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真真的。刘邦坐到韩信身侧,捻着将军莹白的耳垂,说,“将军爱把它当什么,它就是什么。”
“而且——我与将军之间,存的难道不是情么?”
“是、是是……”韩信眉眼弯弯,手里拿着木簪爱不释手,眼看的哪哪都好。好得不得了。“臣好喜欢……”
刘邦逗弄道,“怎么不说完?”他倾身向前,狭长的凤眸含笑意,直直对上韩信的眼,“是好喜欢这簪子……还是我呀?”
韩信只觉得宽敞的床榻陡然变得暧昧逼仄了,被侵成笼在君主身下的一角。“都喜欢……不、是喜欢大王……”
“簪子是大王送的,所以喜欢……”
刘邦慢条斯理地说,“将军,喜欢不妨换个说法。”
韩信知道他的意思,也愿意说。
“臣……臣爱大王。”
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刘邦放柔了声音,“我也爱将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爱将军情真,爱将军才深。
韩信主动搂上刘邦的脖颈,双唇相抵间,那声“大王”含混不清地逸出,缠绵而痴憨。
两日后,韩信也做了一个发簪。
簪子前端削尖,后端大概是想做出花样,锲成三段。迫于手艺不精,上面除了有起初尝试的几道歪扭刻痕,便再无其他花纹了。粗糙先不谈,从外观上看……确实奇丑。
刘邦瞧着,忍不住笑。“跟个鱼叉似的。”
“……”韩信把簪子藏到身后,“大王不要就算了。”
“哎呦,”刘邦到他身后去摸他握拳的手,笑眯眯地说,“要得要得,帮我戴上。”
“好。”
刘邦坐下来,韩信慢慢将发簪簪进他发里,而后坐到君主的旁边,肩膀几乎挨在一起。
“大王……怎么能从簪子想到鱼叉的。是以前也抓过鱼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刘邦挑眉,“也?你小时候也抓?”
韩信沉默了会儿,回答:“钓过。就是——”
“没钓上一条。”
刘邦忍俊不禁,“是将军技术太差了吧?”
“……”
刘邦乐了。他揽过韩信肩膀,腾地起了兴致。“看来将军对这些一窍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