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登山穿什么皮鞋啊?”
梅从南脚上那双定制的皮鞋在泥的滋润下已经看不出原先高贵的模样了,他一脚深一脚浅的跟着他踏在泥窝里,将自己的鞋摧残的和他一样狼狈。
他最看不惯这人的少爷作派,估计拉他去枪毙他都得打个发蜡。
“我不是来玩的,我是来找你的。”梅从南紧握着陈思文的手不放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瞳仁在黑漆漆的夜里闪动。
他应该多穿点的,陈思文这样想。
他握着梅从南的手像团着一块光润的冰,陈思文的体温高,两个人的手交握,另一个的手就温暖起来,这冰就在手心里慢慢融化。
陈思文不说话扭过头去,默默拉着他继续向前走,他不想看梅从南的脸,也不想看他的眼睛,他怕自己又被他骗了。
树林寂静,探照灯的光只够看清脚底下那片地了,他俩挨的很近,彼此的呼吸声就在耳边缠绕。
他只敢虚握着梅从南的手,他怕离得太近让他听到自己的心跳,又怕离得太远他看不清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就这样僵持着直到把灯耗到彻底没电,梅从南的手指先缠了上来,他寻着陈思文的指缝扣了进去,又不动声色地超了陈思文半个身子,变成了他在领着陈思文走夜路。
到达山顶的时候,陈思文借着月光终于能看清路了,他赶紧松开了梅从南的手,他的手心已经渗出汗了,这短短几分钟的山路煎熬的比障碍越野还难。
他找了个平坦的地方开始搭帐篷,时不时地回头瞄一眼梅从南,搭到一半的时候,他愕然地停了手,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他带的是个单人帐篷,现在多出一个人来,这帐篷又不能手动扩大……
这就意味着,今晚上他们俩得睡一起。
“糟了!……帐篷坏了,看来咱俩得熬一夜了。”陈思文刻意地大声告诉梅从南。
他索性不搭了,翻着背包找木炭,支起了咖啡壶。
大不了不睡不就行了。
要是别人也没事,凑活着在帐篷里躺一晚也比吹冷风强,但这人是梅从南可就不一样了。
陈思文看到他就会冒出些带颜色的想法,就像那天他和梅从南只是靠得近一点,他的腺体就悸动的突突直跳,这荒郊野岭的,他很怕自己把持不住上了三联帮的老大。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靠!你干嘛!!”
梅从南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吓得他差点跳起来。
“我有点冷。”梅从南也没靠他太近,他只是支起马扎想坐近木炭旁烤火。
他确实穿的太薄了,山顶的气温不比山下,习习夜风吹过,草木都结霜,梅从南就穿了一件黑色的衬衫,鼻尖冻得发红,微微颤抖的手罩在烧红的木炭上取暖,但是这点小火苗只够他暖个指尖。
他叹了一口气,脱下自己的卫衣递给他,“把这个套上吧,我穿得厚。”
梅从南看了他一眼,也不客气,接过他的衣服就往身上套,“真暖和啊,还有你的体温在。”
真贫。
“咳咳……不冷就行。”
陈思文听到他的话红了脸,他这辈子还没跟Omega脱过衣服,就先给Beta脱了,他俩此时此刻的种种行为都像在露营的情侣。
咖啡壶在炭火上煮着,水没烧开,他就已经把盖子开合无数次了,他迫切地想找些事情做,一会加炭一会加水,迷惑的行为让人摸不着头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原谅他从来没谈过恋爱,心动男嘉宾坐在身旁他确实手忙脚乱。
“这夜景真美,好久没这么看过星星了。”气氛太尴尬,梅从南打破沉默,和煮咖啡的陈思文搭话,“你经常来吗?”
“嗯?…好久没来了……”陈思文递给他一杯刚煮好的热咖啡,“小时候常来,现在没时间了。”
咖啡架在火上温着,火堆烤暖了身体,气氛也缓和不少。两个人映着火光看着对方滑稽的脸忍不住笑出声来,他俩并排坐着,一个灰头土脸,一个鼻青脸肿,两个难民捧着两杯热饮,齐刷刷地抬头看星星。
“你看那个,”梅从南指了指天空中最亮的那颗星,“那个是北极星。”
“你还会认星星?”陈思文疑惑,这阔少爷哪来的户外求生经验?
“我小时候经常爬屋顶找北极星,方便逃跑,听说向北走不会迷路。”梅从南漫不经心地回答陈思文的问题,“我在孤儿院长大,这些基本技能还是要有的。”
“……”陈思文挑了挑眉,他没想到梅从南会亲自和自己说这些,只能抿一口咖啡装作不知情的样子听他继续讲。
“我从没和你讲过这些,其实这些都是帮内公开的秘密,只不过没人敢讲而已……”
梅从南是私生子,这确实是三联帮公开的秘密,但所有人都不知道是,他其实比自己名义上的哥哥年龄大,他才是梅家的长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二十多年前,他的母亲去世,他自己刚记事就被扔进了孤儿院,只是他与其他孤儿不一样,他有个父亲。孤儿院里所有人都知道梅从南有个有钱又气派的爸爸,在他每一年的生日都会带着他最想要的礼物来看望他,只是他的爸爸没有实现他最大的愿望,他从来不会梅从南离开。
孤儿院里怨气重,大家都是没爹没娘的小孩,除了梅从南。
他和其他面黄肌瘦营养不良,春夏秋冬都打赤膊的小孩不一样,他有好看的衣服穿,有温暖舒适的房间,还有老师们无微不至的照顾,与一群野孩子比起来他长又太漂亮,在阴暗潮湿的破败院子里,像一朵未盛开的玫瑰,衬得别人像枯草一样悲哀,大概是太嫉妒了,谁会允许自己灰暗的人生里出现这样的人,所以梅从南在孤儿院里的日子格外艰难……
“其实我还有个秘密没有告诉你,”梅从南冲着陈思文笑了笑,拉开领子露出后颈的纹身,“这个纹身是我用来遮疤的。”
“我十八岁以前是个Alpha,只不过被人割了腺体,所以现在和Beta没有什么差别。”梅从南毫不掩饰地把深埋心底的伤疤撕开了,展示给陈思文看。
陈思文本来听得漫不经心,私生子那些破事他早就知道,直到梅从南转头向他露出自己的后颈,他才震惊得扭过头与梅从南对视。
他不曾想到如今最风光的黑帮老大,还有过这般屈辱的经历。
“是孤儿院里的人吗?”
“不是…”“是我的父亲。”
梅从南陷入回忆,“他跟我说过,等我成年了就带我回家,可是等到我18岁生日那天,他带着一众保镖割掉了我的腺体,所以我逃了。”梅从南指了指天上的北极星,“一路向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在这片天空下,梅从南所到之处都是三联帮的地盘,庆幸的是,可能因为他已经是个废人了,所以他的父亲也没有大动干戈地找他,他就拖着这具破败的身体独自一人小心翼翼地过活着。
后来他爸死了,他才回来。
“三联帮里的老家伙们都说是我杀了他……你信吗?”梅从南把故事全部讲给陈思文听,临了问了他这个问题。
“我信。”
陈思文与他对视,月光下的梅从南看起来易碎的像块玻璃,陈思文伸出手抚摸他的脸颊,“我都想杀了他。”
他心中那股怨气一瞬间找到了出口。他恐惧,因为他怕梅从南会像杀掉他父亲那样除掉自己,守在这样的人身边就像身上装了一颗定时炸弹,无时无刻都在担心炸弹爆炸。可现在,这沉重的炸弹变成了轻飘飘的羽毛,这柔软的绒毛落在他的心上,他得小心地守护着,生怕一用力会将它吹跑。
陈思文对于父母没有实感,他是货真价实的孤儿,亲情对于他来说就像一个永远实现不了的愿望,虚无飘渺,但是有这个念头在日子也不至于难过。
那梅从南呢?上天给了他一个希望又打碎,是不是更残忍呢?
“你恨他吗?”
“人都死了,恨有什么用?”梅从南满不在乎的勾起嘴角,“现在我荣华富贵,继承了他所有的一切,我应该感谢他才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只是我有时候会想,如果我一开始就是个Beta,他会不会带我回家?”
梅从南的微笑在火光中褪色,他眼中的落寞散落一地,像是拼凑不起来的月亮,连同今晚的残月也悲伤起来,这一幕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所以他选择不再看那双眼睛,他闭上眼睛亲吻这个残破的月亮。
他想,自己现在也在对梅从南做一件残忍的事情,只不过天还没亮,黑夜会替他保守秘密。
潮湿的空气中弥散着树木抽芽的清新香气,那是雨过天晴染绿山头的味道,也是他沾染了梅从南这股咸涩的潮水后情不自禁释放的信息素。
以前他是一堆枯木朽株,是一批雨天里埋在泥里燃不起火的烂木头,而现在他那片死寂的森林在这个清冷的夜晚悄悄开出花来了。
“唔…是海水吗?”
他含着梅从南的舌尖,感受到了一些封存已久的气息:
他看到,在梅从南还是个Alpha的时候,他的那片辽阔的海域一望无际,只有鲸鱼现献身时,才能窥见方寸。
他这种级别的Alpha,还没来得及俾睨群雄,怎么甘心被剥夺身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可能他的心也像大海吧。
他的手摩挲着梅从南的纹身,好像那里的腺体还在,只是压在图腾之下,藏了起来。
“可惜我闻不到你的味道……”梅从南离开陈思文的唇齿,低头亲吻他的腺体,贪婪地嗅闻,哪怕有一丝味道也好,可惜无济于事,他又折返,发疯一般地啃噬陈思文的嘴唇。
嘴角结痂的伤口又撕烂,铁锈的味道并不能让梅从南满足,他将舌头探入纠缠陈思文的那条,他没有感知对方信息素的能力,只能吞下对方的津液聊以慰藉。
“你可以闻到…”陈思文捧起梅从南的脸,抵着他的额头安抚他,示意梅从南和他一起深吸一口气,感受这片静谧的森林,“现在我就是这个味道。”
木炭已经烧尽,他想他自己还在玩火,作为一个Omega,他不应该是这个味道,但他想告诉这个人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即使这个人是他最该隐瞒的。
就让警察陈思文暂时回避一下吧,他现在是梅从南的陈山,是个崇拜自己老大又心疼他的坏小子。
梅从南贪恋地抱着陈思文,脸埋进他的肩颈:
“我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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