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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常的嫁娶关系,成婚第三天是要回门的。
可偏偏安穗现在的身份是个通房,还是上赶着的那种,毫不客气的说,在其他高们家里,地位堪比家奴,别说回门了,就连正常出门都需要王府管家同意才能出去。
不过托了兰渊客虽然人不在府中,却好吃好喝伺候的福,兰渊客这个主人态度鲜明,王府里没人那么没脑子,真的拿安穗当一般人家的通房看。
所以安穗很顺利地,带着晚秋和连春出了门。
安阳侯府还是那般冷漠,即使是三房长子回家,也没人出来欢迎。
在这个阶级森严的古代,安穗无数次怀疑,安阳侯府这等不分尊卑的侯府是怎么活下来的。
只能说原着作者逻辑不通。
鱼儿小丫头很高兴自己哥哥回家,从安穗踏进家门那刻就像个小蝴蝶一样围着安穗转,穿着干净整洁的黛绿衣裙,大大的眼睛晶晶亮亮,不停地问安穗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受欺负,还有摄政王是不是长得很恐怖。
民间总有传言,摄政王天生煞星,长着八臂,三个脑袋,性格阴晴不定,稍有不顺心便会荼毒生灵,简直比恶鬼还恐怖。
“摄政王没有八个胳膊,也没有三个脑袋,他和你哥一样,是个男人。”安穗好笑地揉了揉鱼儿的小脑袋。
晚秋和连春稍落后三步,也跟着安穗进屋。
看到她们两个,鱼儿停下自己团团转的动作。
晚秋和连春纵然摆着丫鬟的姿态,但两个大姐姐样貌出众,气质斐然,让鱼儿十分紧张。
鱼儿看到她们,就好像看到以前规矩严谨,仪态大方的母亲,忍不住缩手缩脚,变成一个娴静的侯府小姐。
安穗以前虽然一直跟着‘安穗’,但鱼儿就是‘安穗’的小跟屁虫,跟着‘安穗’就等于跟着鱼儿。
鱼儿年纪小,俏生生一个小姑娘,聪明敏感,对于这个小丫头,即使没有‘安穗’的遗愿,安穗也会真心看顾的。
安穗出王府的时候,杨管家给他带了两个礼盒。
东西不是很精致,但很贴心,都是一些女孩能用的珠钗、水粉和衣物。
安穗不傻,兰渊客现在见鬼了才会这么贴心,这些一看就是杨管家自己准备的,安穗承了情,又把两个礼盒转赠给鱼儿,说是王府的管家爷爷送给她的。
小丫头从父母去世后就很久没收到礼物了,立刻蹦蹦跳跳地拆礼物,脸颊粉粉嫩嫩,好不快乐。
兄妹俩叙旧不到两刻钟,王管家带着几个丫头婆子徐徐赶来。
“穗少爷,听说您回来了,侯爷和夫人心里惦记得狠,都在前厅等着与您说说话呢。”
鱼儿脸色红润,健健康康,王管家并没有失诺,安穗很满意。
王管家看到安穗身后安静站着的两个丫鬟,眼睛闪了闪,态度更恭卑了一分,“鱼儿小姐在王府一切安好,前几日还有媒人上门,为鱼儿小姐说亲,夫人重视得很。今儿啊,侯爷让鱼儿小姐一起过去呢。”
安穗眉心微动,他可不觉得安阳侯府那个后来者上位的安阳侯夫人能对鱼儿重视什么,他安穗的妹妹,想嫁就嫁,不想嫁就做一个快快乐乐的小丫头,谁也逼迫不了!
前厅里倒是很罕见的,不仅侯爷夫人在,还有他那个游学归家的大哥安致远也在。
侯府一共三房,长房从政,二房从商,都不常归家,而三房去了部队,英年早逝。
安阳侯身体康健,还未到立世子的年纪,府里便一直称他为侯爷,成长房为大少爷,以此类推。
安致远便是长房的嫡长子,年过二十,一身驼色学士服,体态修长,文质彬彬,只是较好的一张俊颜因为眉目间的一抹深沉而破坏。
他旁边站着珠钗环绕,粉群黛衣的安小君,二房之女,也是‘安穗’的二姐,一直致力于欺负‘安穗’和安小鱼的人。
安小君继承了侯府大少夫人的美貌,明艳大方,杏目楚楚,只可惜,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安穗’身上的伤,一大半都来自于安小君。
‘安穗’一直不明白安小君为什么针对他。
安穗却觉得没有理由,有的人,本就是天生坏种,欺负人在他们的世界中根本不叫欺负人,只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侯爷,夫人。”
安穗起身问好,神态平常,丝毫没有因为侯府把他送到摄政王府做通房而生气。
经历过那么多世界,他早就不是以前那个毛头小子。
安穗今日穿得是刘娘子准备的衣服,浅色锦缎衣袍,外罩一件米白色对襟褙子,腰配琳琅珠玉,头冠简约玉簪,脊背挺直,闲雅雍容,身形虽尚瘦小,却已拥孤瘦雪霜之姿。
安致远和安小君均是掩不住的惊艳,他们第一次发现,原来褪去以前的唯唯诺诺,自己这个三弟竟然是如此的姿容不凡。
这样一个人进了摄政王府,难保那位冷漠的摄政王不动凡心……
安阳侯显然没打算和这个孙子叙旧
', ' ')(',只点了点头。
侯夫人拧了拧帕子,挤出一个笑容,“穗儿看来过得还不错,这样祖母就放心了。今儿是有个大喜事告诉你,鱼儿啊……定亲了。”
鱼儿一怔,显然是毫不知情。
“多谢祖母关心。”安穗抚了抚腰间的玉佩,余光看到侯夫人马上就要搅烂的帕子,心中好笑。
安阳侯不做人事,当年娶正妻之前就已经让妾室怀了孕,后来干脆停妻取妾,把妾扶正,让原本应该是侯府嫡长子的‘安穗’他爹,变成了侯府三房。
此等瞒天过海之事若是正妻家里知道了一定绕不了安阳侯,只可惜正妻家道中落,自顾不暇,根本没精神再来管一个外嫁女,正妻郁郁寡欢,没几年就去了。
侯府彻底变成际氏这个后来者的天下。
她自私阴毒又自卑,不允许任何人谈论她的出身和原先正妻,稍有不顺心便打骂下人,偏偏她长了一张温婉柔美的脸,又会拿腔作势,骗得安阳侯团团转。
即使现在年纪大了,也没有任何改变。
安穗安抚鱼儿,问道:“不知鱼儿定得是哪家人家?”
“是你爷爷的故交,司户通史文大人家的次子。”际氏似乎很满意这桩婚事,谈起来颇为愉悦,“我们都相看了,对方年过十八,还有些顽劣,但正在读书,也是赤子心性,等以后和鱼儿成了家就安分了。”
司户通史文大人……
安穗从久远的记忆里扒出原着,终于想起这个背景板文大人,文大人家风清正,嫡长子恭谨谦逊,是个不错的成亲对象,只可惜他们家次子……纨绔跋扈,而且不能人道,喜欢玩弄丫头,弄死了许多清白民女,被人状告到天听。
文大人一家一辈子的清白之名,最后毁在那个次子身上,被兰渊客亲手下了斩立决。
这样一个人,际氏是真的不知道么?居然还能是天赐良缘?
安穗看到安小君的莞尔一笑,紧了紧眉头,“君姐姐可曾婚配?”
提起安小君,际氏的笑容真诚了些,她对这个二房丫头是真真上了心的,“君丫头呀,与旌阳王情投意合呢……”
先不说际氏嘴里的‘情投意合’有多少水分……
旌阳王?
安穗目露失望,际氏啊际氏,是真的连装都不想装了。
旌阳王是兰渊客的兄弟,也是当年宫里站队兰渊客的皇子,一直对兰渊客坚信不疑,忠诚恳切。
虽然没多少墨水和谋略,却是个顶天立地,说一不二的汉子,府中也没有乱七八糟的关系,的确是不可多得的好夫婿。
安小君就可以嫁给旌阳王,而他的妹妹,安小鱼,只能嫁给一个不能人道,还有凌虐爱好的垃圾?
若是安小鱼真的嫁过去,又能活多久?
安穗握着安小鱼微微颤抖的手,难受得叹气,“祖父,祖母,穗儿还未曾问过,为何要送穗儿去摄政王府?难道穗儿……不是侯府的孩子吗?”
安致远风度翩翩的站起来,言辞恳切,“这件事,是我的不好,大哥现在需要银子疏通关系,官位才能往上提一提,这府中还有这么多人要养,一时拿不出那些银子,所以才与国先生合作。”
“再说了。”安致远拧起眉心,“你的身子……你也知道,正常人家不论男女都不会与你成亲,进王府虽然现在只是个通房,但摄政王后院并无别的人,三弟,是福是祸,还不是你自己就能决定的?”
安穗含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大哥说得好,我是否还要对你们的决定感恩戴德?”
安致远也知道自己这件事做得不地道,并没有生气。
反正木已成舟,银子也用了,安穗还能怎么样?
安穗真的没打算怎么样,虽然安阳侯府不是个东西,但也算误打误撞把他送到了兰渊客那里,免去他还要自己想办法扒拉兰渊客的辛劳。
他这次回来,只想把鱼儿带走。
回王府也好,暂时先住外面也好,总之都比留在安阳侯府强。
“无事,穗儿今日过来,只是想带鱼儿妹妹一起走。”安穗默然片刻,温笑,“幼时双亲亡故,唯有我和妹妹相依为命,现在我去了王府,只留下幼妹,实在思念,便想接妹妹过去小住一段日子。”
“放肆!”安阳侯怒道,“鱼儿在侯府还能受欺负不成?王府是谁都能随便进的么?”
安阳侯真的是个瞎子,当真就看不见鱼儿瘦弱的身子和安小君天差地别的待遇。
安穗施施然道,“王爷已经同意了,不然我今儿怎么会回来呢。”
“鱼儿今日我一定会带走,至于是我默默地带走,还是明日整个京都传开安阳侯府卖子求荣后,我光明正大的带走,祖父,您考虑考虑吧。”
旁人都当这种事是耻辱,但安穗无所谓,他本就是来找‘他’的,名声好坏,他根本就不在意。
不在意,就不会被拿捏。
安穗站起身,双手拢袖,垂下羽扇般的眼睫,晚秋与连春牢牢护着鱼儿,站
', ' ')('在他身后。
虽然安穗噙着笑意,但安阳侯还是捏紧雕花木椅的把手,平白无故感受到一股威胁。
安阳侯不作声,其他人也不敢出声,安穗瞧了半晌,似乎默认选了第一种,安穗很满意。
“晚秋,连春,扶着小姐,我们走。”
扬起下巴,安穗敛衣行礼,“祖父祖母,今日就不多打扰了。”
日后也不会再打扰了!
踏出安阳侯府大门的时候,鱼儿紧紧拽着安穗的衣袖,惶惶不安。
安穗轻声:“别怕,哥哥带你离开这里。”
“站住!”
安小君由丫鬟搀扶着,缓步走出,眉目清婉,“鱼儿妹妹,祖母让我和你说,别忘了早日回家,文大人家的公子,还等着呢。”
安穗上前一步,挡住安小君的眼神,声音冷冷,“告诉祖母,鱼儿不嫁。鱼儿要嫁的人,自有我这个哥哥来决定。”
“三弟,家中还有长辈,你这样做,怕是不妥……”安小君蹙眉,似乎真的在恼怒自家顽劣的弟弟。
安穗可没忘记这个女人往‘安穗’身上浇热茶的狠厉,不想在与她交谈。
安小君从未被人驳过面子,更别说安穗了,伸手便想阻拦安穗离去,却被一道男声呵止。
就连伸出去的那只手,也被一柄马鞭打落,泛起红痕。
“目无尊卑。本王侧妃,也是你能随便碰触的?”
安穗转头,果然是兰渊客,正骑在一匹高头黑马上,乌墨长发套在白玉发冠之中,眉目冷清,锦衣烈烈,若巍峨远山之独立。
安小君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摄政王,捂着手一时愣住。
安穗则高高兴兴牵着鱼儿迎过去,“这是幼妹,漂亮吧。”
“王……王爷好。”鱼儿胆怯得躲到安穗身后,只留下一对大眼睛,哪看得清漂不漂亮。
“七哥,这就是你今日去申侧妃玉牒的理由?”
兰渊客颔首。
另一头骏马之上的人翻身而下,墨发华服,凤眸含星,弯眉如漆,眼神一直在安穗与鱼儿身上打转,“在下旌阳王兰渊默,七嫂。”
安穗还未出声,旌阳王又看到躲躲闪闪的鱼儿,好奇道:“这位妹妹,何故一直躲避?难道是哥哥我长得太凶了么?”
鱼儿闻言,干脆连头也直接埋到安穗身后,不见人,彻底不见人。
旌阳王:“……”
安穗瞧瞧旌阳王,又瞧瞧鱼儿,心里起了个念头。
“三弟……”安小君眼瞳透出丝丝怨恨,被很快得掩饰好。
“安小姐。”旌阳王拱手问好,神态疏离。
果然,际氏嘴里的‘情投意合’根本一分都不能信。
安穗心里的念头越来越大……猝不及防被兰渊客敲了头。
与方才敲落安小君不同,这次力道轻柔中带着三分亲昵。
兰渊客转视四周,语调轻缓,“安侧妃,办完了事,就早日回府,莫与旁人多纠缠。”
安·前几天还是通房,几天不见荣升侧妃·穗摸了摸鼻子,“知道了王爷。”
安小君姿态柔弱,“鱼儿妹妹,别忘了祖母的话,外面再好……终究不是家的。”
“不劳君姐姐烦忧,鱼儿我会照顾的。”安穗毫不客气地推拒安小君。
安小君见状,不好当众与他争吵,只能在心里狠狠记上一记。
安小君离开后,安穗手里牵着一个小丫头,仰着头问出一个重要问题,“王爷,你骑马,我怎么办。”
兰渊客显然不能带两个人一起走,更何况还有晚秋和连春。
他今日是和兰渊默去京郊大营探视的,并未准备轿子。
骑马路过安阳侯府,看到安穗,才想着停一停。
兰渊客牵扯缰绳,颇为冷酷无情的转头,“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
“七哥……”兰渊默被七哥吓着了,那可是自己侧妃!
“哎,命苦唷……”安穗装模作样地哀叹。
晚秋和连春忍俊不禁,连忙去联系马车。
鱼儿悄悄看看摄政王离开的背影,突然发现,这个人好像没那么可怕……和哥哥的关系,好像也很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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