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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配?”何弘奕出口的声音是颤抖的,眼神空茫。
胸口被一块巨石重重地锤下,剧烈的疼痛后,呼吸间又带起一阵一阵的抽痛。那种生理的痛,清晰而漫长,几秒钟之后传入大脑。他才知道,原来心痛不是一种文学修辞,心脏是真的会痛。
以前他总是轻飘飘地拒绝别人,有时是客气而礼貌的,有时是冷静而疏离的,无论如何,那些人都没有在他心里掀起任何波澜。即使是后来和林琳谈了恋爱,他也一直冷静自持,没什么大喜大悲。
现在他终于也尝到了被人拒绝的滋味,原来是这样一种坠入深渊的绝望。他的心就像掉入冰窖一样寒冷,周身毫无知觉。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把一秋扑倒在床上,双手用力地按住,将瘦削的身躯紧紧钉在床垫上。
“啊——”惊呼一声后,一秋连忙捂住嘴巴。他感觉自己的肩膀几乎要被捏碎了,男人赤红的双目让他的恐惧又增添几分。他扭过脸,不敢对上那一双眼睛,声音带着点小心的试探,“何弘奕,你要干嘛?”
一秋没比何弘奕好多少。从男人出现后,恐惧和疑虑就在心里慢慢地积聚,将他的眼睛蒙上一层水雾,让他看不清自己心,更看不清男人的心。
他爱上何弘奕时,从不奢望自己能够得到他。因为他觉得一个人不应该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何弘奕就是那不属于他的东西。他从未想过何弘奕会喜欢他,以他现在的做派,充其量是觉得他的身体新鲜好玩罢了。即使男人来了L县,他也只是以为对方是真的为看项目而来,顺便来玩玩他。
但即使这样,一秋居然都对他恨不起来。虽不免偷偷难过,但一边还是会告慰自己:短暂的拥有,已是福气,做人不能太贪心。他每次都这样告诫自己,所以能够从男人的床上潇洒地离开。
但他以为至少顾骄是属于他的,他不能失去顾骄。在孩子的问题上,他想保留一点私心。无论如何,顾骄是他的底线,何弘奕不能触碰这条底线。
“何弘奕,不要这样好不好?”一秋的眼泪止也止不住,从眼角滑落,在床单上晕开一片濡湿的痕迹。他的嘴巴一张一合,眼神都透出一点哀求的味道,“不要抢我的骄骄好不好?除了孩子,我什么都不要。”
但不知为什么,他竟发不出声音。一秋着急,清了清嗓子,再次开口,仍然发不出任何声音。眼泪流得更凶了,像决堤的洪水滚落下来,泪水中的盐渍刺激得眼尾发疼。大概这就是所谓的“至焰而无色至恸而无声”。
何弘奕听不见他说的话,只看到两片艳色的唇瓣张张合合蛊惑着他。但一秋这般伤心欲绝的模样并没有让他感到快慰,反而稍微清醒一点。他含住了软嫩的两瓣嘴唇,狠狠咬了一口松开,“你若从没爱过我,又何必摆出这副痛不欲生的模样让我误会?”
一秋突然被男人一咬,吃痛地捂住嘴唇,还不及找回声音回应他,男人继续道:“你骗我,对不对?”
何弘奕眼神一亮,闪过希冀的神采,质问道:“顾一秋,你不喜欢我的话,毕业那天晚上为什么要招惹我。你还记得吗?你骑在我身上,让我把你当做女人,你还说你爱我。”
他像是陷入回忆中,越说越兴奋,薄薄的嘴唇在一秋的脸上轻轻地磨砂,“为什么要偷偷看我的照片,又为什么和陈瑞打听我的消息?”
何弘奕细数着一秋爱着他的证据,终于找回了一点信心。他温柔地吻着身下的人,唇落在他的额头、眉心、鼻尖。最后要来到嘴唇时,一秋终于痛哭出声,他边哭边哀求道:
“呜呜呜,何弘奕,我错了……我错了……我是不该招惹你,都是我的错。但是求求你,求求你看在我爱着你的份儿上,放过我,不要和我抢……”话还没说完,他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气息还未顺匀,男人的唇就凑了过来,剩下的话被他吃进嘴里。
何弘奕贪恋地吮吸着,像是干渴的旅人在沙漠中遇到甘泉。但他也没有流连太久,在自己失控之前,松开了一秋的嘴唇。男人的吻让一秋的眼泪暂时收住,但他还有些呆呆的,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我就知道你是爱我的。”何弘奕捧着一秋的脸颊,窃喜道。或许是这突然的告白,让他跌落谷底的心情又瞬间飞上云端,他心有余悸地向一秋再次确认,“你之前说的话都是骗我的,对吗?”
“何弘奕,你究竟想怎么样?”一秋实在不解,男人为何如此纠结这个问题。他吸了吸鼻子,说话还带着浓重的鼻音,“我是喜欢你,可是你也不能……”
“没有可是。”何弘奕急切地打断他,“不用可是。只要你还喜欢我,剩下的交给我。”
“?”一秋越来越糊涂,这男人现在演的是哪一出?
“一秋,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何弘奕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他,他的眼睛深邃如一泓幽潭,竟给人一种深情的感觉。一秋眨了眨眼睛,怕自己会错了意,一不小心就被深潭里的盈盈水波电晕。
何弘奕不知道自己现在有没有脸红,但他突然笑得有些腼腆,耳根不自觉地发烫,
', ' ')('特别是耳后的胎记,由于紧张充血已从浅红变成玫红色,只是他自己看不到。一秋觉得男人这样子实在有些古怪,也不客气地回望他。
目光在空气中交汇,两人都仿佛感觉到周身有电流窜过,骨头的每个关节都涌起一阵酥酥麻麻的快慰。这回一秋倒是坦然了,虽然他心跳加速隐隐有些期待,但也不敢对男人口中的机会乱做猜测,更不敢随意回应。
他屏住了呼吸,故作淡定地等待男人接下来的话。最后反而是何弘奕先逃开了,他有些不争气地垂下眼皮,眼睫毛在他的桃花眼下方投下一片阴影,一秋受到他蛊惑似的凑近了一点,嘴唇即将贴上时,男人忽然侧过脸,一秋的唇结结实实落在他的颊侧。
但何弘奕却毫无反应,甚至拿后脑勺对着他。一秋不由失落,唉,的确不能期望太多。他哄你开心罢了,又何必当真。
在一秋看不到的角度,何弘奕艰难地努了努嘴,他很想开口对一秋说:我好想你,五年来一直都没有忘记你,一刻不曾停止地想念你。可是他不知为什么却说不出口,觉得怪难为情的。可笑他听了那么多表白,轮到自己时,却哑巴了。
最后,一秋等得快要睡着的时候,何弘奕才改口道:
“一秋,虽然晚了五年,但也不算太迟。”何弘奕趴在一秋的胸口上,他的声音像琴声一样悦耳动听,“骄骄很可爱,我会好好待他的。”
一秋浑身一激灵,睡意全无,推开身上的男人,翻身坐起。
“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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