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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牌显示林鸣在城郊的一片竹林里。
之前小师弟分明说会守在门前护法,又为何会遇到梁忘,为何会到几十里外的城郊去?
颜以昭不由心生疑虑。
师徒两人草草收拾后赶到时,既没看见让梁忘小命不保的东西,也没看到林鸣口中的梁忘,只见林鸣一人昏睡在地。
靠近林鸣附近的竹子皆被平平削去一半,断口处残余着几缕灵力。若是对方的实力在元婴之下,颜以昭能轻松看出对方的修为层次。可那几缕灵力虽微弱,颜以昭竟一时片刻看不出对方修为深浅。
此人起码在出窍期以上,颜以昭心底一沉,连忙上前查看林鸣的情况,不料有人比他更快出现在了林鸣身边。
来人一袭紫衣,身姿婀娜,长得虽不如师尊般天下无双,却也是个天生丽质的美人。
美人手里正晃荡着一枚青色玉牌。
那正是林鸣的玉牌。
还未等颜以昭开口,她开口道:“你们终于来了。”
语气中并无恶意。
可顾长净闻言却一头躲在颜以昭背后,拉着他右手边的衣袖,小声道:“哥哥,这人好可怕。别理她,我们赶紧带着地上躺着的哥哥回去吧。”
师尊此时虽实力大减,只能发挥出大乘期修为,但毕竟是渡劫期的底子尚在,寻常人奈何不得。颜以昭之前并未察觉到此人气息,师尊现在对此人颇为忌惮……此人实力果真深不可测。
颜以昭握住顾长净的手安慰他,悄声说:“别怕,就算我打不赢她,也不会让你有事的。”
颜以昭自知没有胜算,况且还有个孩童心智的师尊和昏迷不醒的小师弟,但他一定会拼尽全力确保这两人的安全。
那人似乎听到了师徒二人的对话,轻哼了一声:“你们俩能不能先别急着在我面前卿卿我我?”
颜以昭左手指尖在袖中凝着符咒,若是此人突然发难便立刻发动传送符,面上却是不显:“前辈,在下到此地,是收到了师弟们的求助消息,不知前辈可曾看到一个与我身形相似,身负十把长剑的青年男子?”
无涯派掌门二弟子梁忘,爱剑如痴,最爱搜寻宝剑,若是出了山门,他最为珍爱的十把,无论何时何地都寸步不离身。即使有纳戒可以储物,他也喜爱背着长剑四处招摇,活像一只开屏的孔雀。
“你说的人我并未看到,我到这里时,这小家伙就已经躺在这了。”
她说完后一笑,眉眼带着挑逗道:“不必叫我前辈。我不过是虚长你几岁,或许,你叫声姐姐我或许会开心些。”
话音刚落,青色玉牌直冲颜以昭面门飞来,颜以昭躲闪不及正要发动阵法,那玉牌却拐了个弯,打在了他左臂的肩髃穴上,整个手臂登时麻了半边。
颜以昭咬牙滑动指尖继续发动符咒,浅蓝灵光却显得有些不稳:“不知前辈究竟想要干什么?”
那青色玉牌未落地,又回到了易简手中,她并未回应,玉牌又如箭般飞向颜以昭的手腕。
颜以昭早在她方才一击之下难以动弹,画符之举只是强撑,正准备生生抗下这一击。
然而,有人比那玉牌到的更快,骨节分明的两指夹住那玉牌,反手回击正中易简的手腕,是师尊。
易简捂住手腕,猛然后退三步,眼底略过一抹惊讶之色,脸上带着兴奋:“还以为你已经是废人一个,没想到是我多虑了。时间正好,不如我们打一架吧?”
颜以昭见到这般走向,不禁疑惑起来……这个易简究竟是来干什么的?
总不会只是来打架的吧?
不过,颜以昭曾经吩咐过顾长净,不要随意与陌生人说话。故而顾长净一言不发,清冷的神情显得他容颜更为绝色,一身白衣超尘出俗,比未失忆前更有道骨仙风,还挺能唬人。
那人打伤了哥哥,他只这样轻轻打回去,真是便宜他了,既然这样,那便如她所愿。顾长净身形一动,还未等颜以昭拉他进传送阵,就已经和易简打了起来。
一紫一白两道身影如鬼魅在竹林间,藤条与紫练来回穿梭,令人目不暇接,只能看见两人的虚影。
两股强大的灵力你来我往难分胜负,震得整片竹林落叶纷飞而下。
颜以昭和林鸣留在师尊出手前设下的保护圈内,并未受到半分影响。
颜以昭灵力已经接近枯竭,体温也在逐渐流失,短时间内他不能支撑起三人的传送阵,他拼尽最后一丝灵力将昏睡的林鸣传送回了客栈。
这一下,他的灵力已经用得彻底,短时间内再支撑不起下一次传送了。
颜以昭趁着两人比试的空闲打坐调息,灵力总算是恢复了些,指尖也有了些温度。他和易简之间的差距犹如天堑,在易简面前,他甚至没有出手的机会,连想要保护的人都难以保护。
从前颜以昭总觉得,师尊是他修为之路上的一座难以逾越的高峰。而如今,这条路上又多了一道坎。
他什么时候能够达到师尊和易简那般的修为呢?
', ' ')('他什么时候有能力护住想保护的人?
颜以昭不由苦笑,明明才安慰过师尊,而今,他还是得靠师尊护着。他是不是有些太过于自不量力了?
思及此,颜以昭默默给自己每日修练的任务加了一倍的量。
竹林差不多被顾长净和易简两人祸害了个干净,明明是万物生发的季节,却没有哪根竹子上还挽留着一片竹叶。
一直打到日暮西山,两人也未分出胜负。
顾长净眼见太阳将落,又看见颜以昭状态不佳,不肯再与易简交手了,他扶起颜以昭准备离开。
易简好说歹说,也没见顾长净回她一个字,只好作罢,叹气道:“一时兴起,把正事都给忘了。”
她挡去了两人的路,顾长净上前拦住易简,一双美目怒瞪着她。易简尴尬地扯了下嘴角,笑容看起来有些怪异:“我只是想让你出手,并没有伤他的意思。”
这话并没有起到多少作用,顾长净依旧瞪着她。
颜以昭眼见易简准备再干一架的态势,而她和师尊再打下去也没个结果,他也好奇易简到底想干什么,干脆直接问她:“不知前辈前来究竟是为了何事?”
易简缓了口气,像是找到了个台阶下:“你可知道,近日来,各地灾祸频发,南方洪涝,北方旱灾,西海竟连发十起海啸,唯有东边还算安生。”
颜以昭刚从洞府出来不久,也只是听小师弟提过一句,他不知易简为何突然提及此事,只回应道:“略有耳闻。”
易简神情严肃,变得正经起来:“大灾之后,疫病流行,人心惶惶。而这一切都和天柱异象有关。”
颜以昭:“前辈说的可是当年女娲补天之时,赋上了四大神兽神魂用于镇守四方的天柱?”
易简点头:“正是。女娲以四柱支撑天地四方,又任命应龙坐镇中央,终将天补全。然而,斗转星移,沧海桑田,天柱上的神魂力量已极其微弱,应龙也早已跨破虚空飞升上界。近来,除东方外,其余天柱皆有倾颓之象。”
颜以昭忍不住问道:“天柱只是传说,这传说居然是真的?”
易简:“我原本也不信,直到几年前,我亲眼见到了东方的天柱,才相信这并非只是一个传说。总而言之,我寻遍典籍,探遍四海,终得一法可解决眼前危机,而这转机就在顾掌门这里。只是没想到,他竟成了这副模样。”
颜以昭手指无力地握着,低声说:“师尊他会好起来的。”
说着,他的视线忍不住朝师尊那边看,顾长净还坚持着陌生人面前不说话的原则,只是瞪着易简。
易简并不和顾长净对视:“那三处天柱最多只能坚持三个月,我却白来了一趟!不过你这小师弟也算是朱雀后人,小鸟的灵力不堪用,神魂倒还勉强够看。”
颜以昭心底一惊:“前辈,小师弟只是无涯派门下一个小小弟子,当不起朱雀后人的称号。他年纪尚小,就算拿他的神魂去补天柱,也是于事无补。”
易简白了颜以昭一眼:“一个筑基后期的小娃娃罢了,我自然不会拿他去补天柱。我只是前来提醒你们,有些仙门已经打上了他的主意,当心些。”
颜以昭松下一口气:“多谢前辈。”
易简摆手道:“别谢我,我还打了你呢。你师尊也不知何时才能恢复,我看你资质倒是不错,这件事少不得要你多操心些。你们无涯派那些长老也不知怎么想的,多事之秋,还将门派弟子悉数派下山游历。那小鸟哪来的自保能力?”
颜以昭的灵力本就尚未恢复,这么一聊,力气也耗去不少,整个人都呈现疲惫之态。
顾长净见此,又狠狠登了易简一眼后将颜以昭背了起来。
易简觉得有趣,对颜以昭展颜一笑:“不要老喊着前辈,都说了,你叫声姐姐,我或许会开心些。”
还未等人回答,顾长净面色一沉,脚尖一点,瞬间离开了竹林。
颜以昭只听见风声略过耳畔,再缓过神来,顾长净将他抱上了床,疲倦感再次传来,他沉沉睡去。
发丝有些凌乱的美人眼角泛泪,轻轻抚摸着颜以昭的眉角,声音有些许沙哑还带着细微的呜咽:“哥哥,好好休息吧。”
没过一会,他又轻声道:“哥哥,我饿了。”
哥哥,还是快些醒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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