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手术室亮着红灯,夏珩之失神地守在门外,满身血污的衣服还没来得及换,看上去狼狈不堪。
夏峰走过来,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我让阿姨给你带了衣服,去换一下吧。”
夏珩之摇了摇头,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手术室的大门。
“你都两天没睡觉了,我在这守着,你去把自己收拾一下,睡个觉吧。”
“我不会再离开他半步,他只有我了。”夏珩之固执地站在原地。
夏峰叹了口气,说道:“那你在这里等着又有什么用,阿言醒来总不希望看到你这副样子。”
真的会醒来吗。
随着夏峰的离开,长廊尽头恢复一片安静,夏珩之盯着手术室门灯的双眼渐渐模糊起来。
——
重症监护室一片死气沉沉,里面全都是一些插着管子,快要枯萎的生命。
病房门外,夏珩之隔着玻璃,看嘉言戴着呼吸机安静地躺在那里,只有监护仪上的曲线昭示着他还活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这几天嘉言的情况很不稳定,昨天刚转到普通病房,又突然出现严重心律失常,不得已再次回到ICU。
重症病房每天的探视时间很短,夏珩之会过去帮嘉言擦一擦身子。今天探视的时候,夏峰突然穿着隔离衣走进来,在病床前坐下。
夏珩之正在给嘉言擦手,他从前没注意到,嘉言手背上有一片浅粉色的痕迹,仔细看和肩膀上被夏珩之用烟烫过的那块有些相似。
夏峰开口证实了他的想法:“这是烟疤,时间久了就成这样了。”
夏珩之手里的动作顿了顿,在那片粉色的疤痕上反复轻轻擦拭着。
探视时间结束了。走廊外,夏峰夹着一根烟,并没有点燃。他在夏珩之身边坐下,突然间有许多话想对他说。
“我年轻那会儿,确实跟嘉言的妈妈嘉雯好过一阵子,不过没两个月就掰了,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她已经怀孕了。”
“嘉雯是个赌鬼,钱输光了就挺着大肚子来要挟我,我给了她一笔钱,让她把孩子打掉,她也同意了。可过了一年她又出现了,还拿着亲子鉴定书又一次要挟我。”
夏珩之盯着那块玻璃发呆,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夏峰叹了声气,自顾自继续说道:“嘉雯那女人哪是个当妈的料,大冬天嫌孩子哭的太吵,把小孩扔出去差点冻死。听说当时高烧不退,耳朵差点烧聋,也落下了毛病。”
怪不得他把嘉言关进笼子时,嘉言去医院的路上一直自言自语不停重复“再也不哭了”。夏珩之想起台风那天晚上嘉言说的话,生病了,又冷又疼,应该指的就是小时候被他妈妈丢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嘉雯脾气不好,喝多了酒就拿小孩出气,打他,拿烟头烫他。后来不想养了,干脆把嘉言扔我公司楼下自己跑了。”
嘉言身上还有许多浅浅的疤,因为年岁太久而淡到和皮肤颜色融为一体,看不清了。他从小到大,似乎从未被好好善待过。
夏珩之透过玻璃看向嘉言,明明还差一步就能离开这里,过想要的生活,为什么要回来呢。
夏峰接着说道:“过了一两年吧,她在外地谋生被骗光了钱,才想起来自己有这么个儿子,回来问我要钱,我没给,就跑去家里闹,把你妈推下了楼梯。”
提到柳伊,两人同时沉默了许久。
“其实,你妈从一开始就知道嘉言的存在,她怪过我,却为了你,一直没跟我离婚。你小的时候,一直想让妈妈给你生弟弟,但你妈因为血型不能生第二胎,你闹得厉害,我们就给你买了只小狗。”
“后来嘉言来了,我本来想把他送走,但你和你妈好像都挺喜欢他,你妈还说过多个弟弟能给你做伴,是件好事。归根结底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妈,对不起你,也对不起这孩子。”
听着他爸迟到了许多年的道歉,夏珩之心里并无波澜,甚至觉得有些虚伪和恶心。
“爸,有件事,我想还是和您说清楚。”
“什么事。”
“我和嘉言,早就不是纯粹的兄弟关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夏峰皱起眉,又问他:“什么意思?”
夏珩之笑了笑,看着夏峰,残忍地一字一句说道:“我的意思是,我爱他,要照顾他一辈子。”
“胡闹!”
夏峰明显动了怒,手里的打火机砸在地上,四分五裂。
“反正您从来没指望过我,也不肯认嘉言,以后我们的生活,跟您无关了,”夏珩之还是满脸淡漠,对夏峰的愤怒选择视而不见,“告诉夏琏妈,不用整天忌惮这个那个的,从今往后我的家人,只有我弟弟嘉言。”
——
病房外楼梯间里,夏珩之闭上眼睛,把还未燃尽的烟按在虎口没缠纱布的皮肤上。
夏珩之一直在伤害嘉言。
但一个从没被爱过的人,曾经却把全部的爱毫无保留给了自己。
这么多天过去,嘉言再次转到了普通病房,但却迟迟没有醒过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3床家属?患者目前虽然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但还是有可能随时需要抢救,这份告知书需要您配合签署一下。”
医生办公室里,夏珩之再次被喊过去,他已经不记得这是自己签下的第几份告知书了。
“医生,我弟弟会醒过来的对吗……”
“您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这边必要的检查和治疗我们都积极做过了,至于能不能醒来,这个不太好说,可能要看他自己的意志了。”
“意思是他还不愿意醒来,对么。”夏珩之麻木的在签字板上签下名字,印上指纹,“没关系,多久我都等。”
死或许对嘉言来说,太像一种解脱。他好像真的早已对这个世界没有一丝眷恋。夏珩之偶尔想,自己从前如果能对嘉言好一点,哪怕只是少一些恶意,他也不至于对这个世界如此失望,失望到不愿再醒来。
嘉言住院的这段日子,夏峰再也没来过。倒是陆瑶和霍婷婷来过一次,还有沈懿行隔三差五来几次,其他时候病房安静的很。
夏珩之守在床前寸步不离,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对着昏迷不醒的嘉言自言自语。
“言言,快醒醒吧,我只有你了……”
有时趁着夜深人静,夏珩之会偷偷爬到床上抱住他,掌心贴在嘉言胸口,只有感受到那里的心跳声时,才能短暂的睡着一小会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嘉言,你还要我吗。”
“你说过永远要我,还算数吗……”
——
夏珩之去楼下取嘉言的检查报告,回来时路过护士站,护士告诉他刚才有人来探望。夏珩之以为是沈懿行来了,没怎么在意,推开病房门时,却看见嘉言床前站着一个意想不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