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林燃的事情不了了之,一半是陈禹的威逼起了作用,另一半也是因为夏峰在背后出力。
病房里弄得满地是血,护工正在打扫,沈懿行和夏珩之并排坐在门口长椅上,一起隔着玻璃往里看。
“你说,嘉言睡着的这些时候,会做怎样的梦呢?”
沈懿行问向身边夏珩之,夏珩之没理他,一直沉默着,沈懿行叹了声气,又自言自语道:“可能也没什么美好的回忆吧。”
沈懿行走了,留下一束百合,空荡荡的病房又只剩下了夏珩之和嘉言两个人。也许今后的人生就是如此这般,总有人停停走走,只有他和弟弟两个人会永远陪伴彼此,相互扶持着走下去。
——
中午的时候,夏珩之回了趟家。这是嘉言出事之后,他第一次回到家里。
嘉言的房间空荡荡的,只剩下桌子上摆着的那只小熊。
那曾是嘉言收到过唯一的礼物,也是在这个家里最珍贵的东西。可他走的时候,却没有带上它。
夏珩之抱着那只熊躺在嘉言的床上,感受着被嘉言气息包围的感觉,像回到台风天那晚,嘉言还躺在他身边,小猫一般毫无防备地贴着自己睡觉。
为什么不早点在意他,珍惜他,为什么不多对他说几句生日快乐。明明这么轻易就可以被满足。只要对他好一点点,就会捧出自己全部的真心。别人说一句在乎,就感动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太傻了。
嘉言纯粹的像一张白纸,可自己从前却总以最恶毒肮脏的词汇形容他,那些话刺进心里,他听的时候一定很难过吧。
——
房间太干净了,夏珩之努力寻找着嘉言在这里生活过的痕迹,却只在抽屉里找到一个蓝色的小本。那本子嘉言直播的时候常放在手边,夏珩之见过。本来已经被嘉言夹在一堆证书和奖章里扔掉了,但张姨倒垃圾的时候看见它这么完整,以为嘉言扔错了,就擅自留下来放了回去。
小本快记满了,每一页都标了日期,一开始的几页只是零零散散的记账,收入和支出,后来会时不时出现几个字,一段话,甚至是潦草的简笔画。
2月5日,生日快乐,夏珩之,哥哥
2月17日,不喜欢那样
3月4日,疼
4月19日,梦到妈妈了
5月29日,衣柜里好黑
6月8日,又听不见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7月14日,哥哥来酒吧接我
9月3日,哥哥亲了我小熊和蛋糕简笔画
2月4日,太阳花九支,香槟玫瑰六支,红玫瑰三支
2月5日,他好像不喜欢我送的花,把它们扔掉了
3月9日,有人说过喜欢我。真的值得被喜欢吗
4月6日,想去海边
7月28日,妈妈,生日快乐。现在的你应该已经是个七岁的小朋友了
8月2日,下雨了,好累
最后一页没有标注日期,也没有记录任何的收入和支出,只有简单的一句话,字迹依旧清隽工整:
哥哥,如果我死掉后变成一只鸟,停在你的窗边,你还会带我回家吗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夏珩之听别人说过,有抑郁障碍的人,想要结束自己前,或多或少,都会向身边人求救。可嘉言即使撑不下去,也只是自己一遍一遍地在记账本上写下心情。
他身边的人,或多或少都伤害过他,没人会关心他是否开心,甚至没有可以完全信任的人。
一个人孤零零活着,直到生命中最后一丝光亮也被带走。
——
夏珩之从柜子里随便拿了几件换洗衣服,准备离开时,突然听到窗边传来几声鸟叫。那声音很近,似乎正是从嘉言房间的窗台上传来的。
他走过去,果然在窗外看到了一只小小的鸟窝。鸟窝里还有几块没被吃完的饼干碎,应该是嘉言走之前给他们留下的。
两只幼鸟看着他。夏珩之透过它们黑亮的眼睛,仿佛看到了嘉言的身影。
——
风铃声响起,夏珩之没急着回医院,而且走进一家纹身店。
他脱掉上衣,对着镜子坐下,整个人看上去比从前憔悴了不少。头发有些长了,唇边长出些还没来及处理的淡青色胡茬,只有手臂上那片火红色的太阳依旧焕发着生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老板是个年轻的姑娘,来到夏珩之身后,问他:“这次想文在哪里,有什么喜欢的图样吗?”
“文只兔子吧。”
夏珩之说着,不知想到了什么,轻轻弯了下眼角。
“在这里。”
从此,夏珩之的心口处多了一只兔子。
——
这一个多月,夏珩之几乎每一刻都守在嘉言床前,握着他的手跟他说话。有时候是读读文章,有时候把陆瑶的笔记借过来,一字一句念给他,虽然念着念着自己会打瞌睡,好几次甚至直接栽倒在嘉言枕头边睡着了。
有时候也会说起从前的事情,说到开心事就轻轻揉一下嘉言头发,提到对嘉言不好,伤害过他的事情,就一遍一遍道歉。
没有人回应他,病房太安静了。不知为什么,夏珩之今天心里有些不踏实,他本想去楼梯口抽根烟,但还是不放心离开病房。
百无聊赖下,他打开墙上的电视机,里面正在播着冗长的肥皂剧。夏珩之看得昏昏欲睡,广告的间隙趴在床头,拨弄着嘉言耳边的碎发,嘟嘟囔囔说了一大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言言,你不会像那些电视剧里演的一样,一觉醒来不认识我了吧。那样也好,那样的话,我就可以重新当你的哥哥……我会好好保护你,一辈子……然后我们再养一只小兔子,叫言言……”
说到最后顶不住困意来袭,一段话说的颠三倒四。
夏珩之握着嘉言的手,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梦里是公园大门口,自己拿着两个冰淇淋,走向坐在路边乖乖等待的嘉言身边。可一转眼,眼前的画面又变成了淋了雨的小嘉言,拿着那支冷透的烤棉花糖,固执地站在门外不愿走开。
夏珩之一步一步走过去,半蹲下来,轻轻抱住他。小嘉言太瘦了,淋过雨的皮肤有些冰凉,夏珩之擦去他脸上的雨水,把人小心翼翼圈到怀里。
场景不断变幻,夏珩之又来到嘉言房间门前,角落的客房透出暖黄的灯光。他打开门,朝着熟睡的嘉言轻轻走过去。这次,他没有把嘉言按在床上欺负,也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烟疤,而是掀开被子一角钻进去,从背后紧紧抱住他,感受着嘉言身上让人安心的体温。
“生日快乐,言言。”
嘉言揉着眼睛转过来,声音带着软软的鼻音:“你回来了,我给你热了牛奶。”
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温热的牛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