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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暑假到了,钟朝先文夷风一步回了老家。再开学将是文夷风本科的最后一年,也是钟朝研究生的第二年。
东北的两座小城听起来好近却又好邈远,不同的省市,不同的分区,不同的风土人情培养出了两个完全不同的人格,两个看似相近却又相背的模样。
一个喜肉一个厌食
一个喝水一个饮茶
一个厌醋一个无醋不欢
一个几不食素一个某刻只愿食素
甚至连观影的喜好都要相左
还有呢一个干脆利落一个唠唠叨叨没存一点爽快
这两个破碎的人格在这样的暑假里,每天都争执不休。文夷风也开始不知该怎样让步。她陷在情绪的漩涡里,脚踝被沼泽地深深地往下拽着。
异地,这样刺眼的词汇让本就不断的争吵更加恶化,让本来就飘摇的感情结了冰。当风暴再来时,连这冰都碎落满地,如同三年前她每夜里不断打碎的威士忌酒瓶,只是她现在再不能喝多,连四度的果啤几口下肚都要上了头。
太久没喝酒了,是啊,太久没喝酒了。
文夷风答应同钟朝断掉的四年,也随着那人的联系又燃了星火,只是文夷风的分寸感全无,让她在那刻不明了这样行为的错误。尽管她认定从未主动联系过那样一个四年。
直到文夷风向钟朝坦诚,她不再对那个糟糕的过往怀有任何期待。直到她见到钟朝,直到钟朝从忍让到彻底恼火。
钟朝瞥眼见得她刚过完生日与七夕后文夷风回给那样一个人的一句“快乐”
“文夷风,你要给她写一辈子论文吗?”
“问你话呢。”
“文夷风,不然我们还是算了吧。”
文夷风没答话,她踯躅着,摘了左手腕上的黑曜石,这是她为了转运才把银镯换掉的。这串黑曜石的母珠上还闪着微蓝的光亮。她焦虑地把手串盘在手里,不停地磋磨着,她甚至不敢抬眼再看钟朝一眼。
她这样的分寸感让她完全对钟朝的气恼摸不着头脑,她只知道自己做了错事,只能一味地讲着“对不起”,一味地讲着比向仙人掌与多肉浇水一样过火的抱歉。
钟朝曾经心口不一的恼火这一次全都翻来覆去地在心口攀爬着,抓挠着,每爬一步都有一块碎岩从崖壁掉落。
只是失望,除了失望之外再无更多的话语想讲。
文夷风对那人下意识的维护让她不知再如何继续这段恋情。她曾经给过文夷风太多次机会让她自己认清反省,可她只要不点明,文夷风就永远不会明了她心底最深的芥蒂。
她曾经太多次相信文夷风,这次她不想再信了。她没办法再信任这样的一个文夷风了
“文夷风,你的爱,尚不如杜鹃养子诚恳。”
“你答应我什么了?”
“你都记得什么吗?”
“可我记得,记得你讲给我的第一句情话是耶稣是你,但我并不喜欢这句话。”
“你也对她说过一年一次,我的上帝。”
“你不是一个基督教徒,却一再拿信仰称奉。”
“你走吧。”
刚过完凌晨十二点的夜里,文夷风的闹钟响了三次,每一次都是尴尬也匆忙地挂掉。
“我不走。”
“那我走。”文夷风眼睁睁看着钟朝收拾着这几天他们两人好不容易在疫情后聚首的物件,却也只能眼睁睁。
若再三插手却也只能得来一句
“这是我过的最恶心,最膈应的七夕和生日。”
“滚。”
文夷风强忍着杵在边角的墙边,把泪都积蓄在眼眶里,可随着她跌进这样一个沉闷的空间里,这样窒息的环境让她的心脏越跳动越痛楚,她摇摇晃晃地拿了药瓶倒了八颗黑色的小药丸,药丸在口腔里融化再吞咽,只剩一腔的苦楚。
文夷风似乎就站在这样一个萧瑟的十字路口里徘徊,即便她能够肯定地做出抉择,却也不能确保能够挽回这样一个决绝又冰冷的钟朝。
文夷风在这样的夜里打通了那个人的电话,吸着鼻子,听着手机对面好像无所谓的附和,她一遍一遍地重复着那句“算了吧我们就到这吧。”
文夷风的泪是给钟朝流的,她早便认可着当初那句断了,只是,没什么好只是的,她不想让钟朝觉得她还在狡辩了。
文夷风不知道这样的一通电话能不能博回钟朝一个短暂的原谅,可她却还是固执地想要试一试,她也能分清对与错,更不想用自己的无心之失错失这样一个以原始的诚挚来爱的恋人。
“对不起”最后她谁都没能对得起。
文夷风看着钟朝坐在飘窗冰凉的瓷面上,却不敢递去一个掩寒的抱枕,钟朝伸手拿窗帘遮住了她素面朝天的半张脸,那半张脸她记得意外地深刻,那是她这一夜所能见得的诸神最后施舍的光亮。
那半张脸,比过往的一切时刻都更加璀璨,更加让她动容。文夷风不敢再眨眼,怕明天天明
', ' ')('一到,那半张脸就随月光一起散了。
文夷风低头将掌心食指根部关节的皮肉送进口中,死命地咬着,或许这样的行为能停驻疯狂流逝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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