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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我还做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努力,毕竟我来了,只能接受现实。高中以前我一直埋头苦读,初中有同学写信说我有内秀,却缺少外在能力。那么好吧,我希望能够在n学院锻炼自己其他方面的能力,比如工作能力,交际能力……
我兴致勃勃地去参加校记者团的面试。面试者问了一些诸如9.11事件是哪一年发生的时事问题,我向来对国际新闻不感冒,所以答得有点糟糕,很快被淘汰了。但我也听到了一些黑幕,汉本一班李梦龙就是因为有熟人在记者团,顺理成章进去了。
我野心勃勃地想进入系学生会……但是系学生会推荐名单是班主任内部钦定的,她钦点了刘忙、小丽、小炎三位大臣,都是b省人。后来祥子好心地、直言不讳地向我透露:“鸿,你知道吗?其实当初小忙并不想进系学生会,是班主任点名让他进的。”他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我。原来这样,原来班主任这么可恶,这么助纣为虐。
我只是一个学习委员,而且还要和另外一个女生分享。我做的第一件实事是替班里人办借书证。学校还真落后,借书需要另外办证,还要交10块钱,而且还是手工借阅的。我跑了好多趟图书馆,老师说一个星期后才能领到借书证。因为办证要在本部才能办。
一个星期后,我终于看到了借书证的闭月羞花容貌。领的时候我也没把证数一遍,一个人抱着关于如何借书的小册子,小册子上面叠放着借书证。就这样跑回自己上课的教室……趁着下课时间发给大家。结果有一个女孩跑过来说,“我没有发到。”
我跑回图书馆说明了来意后,那个老师立即说:“叫你数一遍核对一下,你也不数,那是你自己的责任了。”我在心里责怪自己,红着脸急切地问,“那怎么办呢?”老师平淡地说:“可以补办一张,再交10块钱。”我当即从口袋里掏出10块钱给他。幸好只是10块钱而已。我也不好意思和那个女生说实话,只是说她的证要过些时候才能拿。至于10块钱就自己垫了,谁叫自己办事不利呢?就当教训好了。
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在大学里叱诧风云、优游自如、如鱼得水。我在大学开学前的日记中写着:新生活来临之际,我准备好了吗?准备好迎接新生活的挑战。可是我却很心痛很残忍地发现自己没有能在学生会混个一官半职,也没能挤进校记者团,也没找到志同道合的朋友……
时光已经从夏季转换成秋季,空气中的闷热一点点褪去。我的记忆却始终停滞不前,这个夏天成了我永远的伤感。我在一滴伤感的泪水中自责,后悔,怨恨,迷茫……整日里一个人郁闷地在校园里走来走去,很多时候都不知道该去干什么。
于是大声唱歌又成了我的及时需要。在校园里的某条路上,在夜色中的操场,在柳树做伴、湖水依依的湖边……我都大声而又动情地边走边唱,这是我的习惯,这是我发泄的方式。
中文系的课程无聊透顶,日子一天天熬过去。熬到双休,我就给妈妈打个电话。这是来b省前在家里和妈妈约定的。星期六或星期天我就去市区,熟悉脚下这座城市。从小到大,我一直依偎在农村和小镇的狭小世界,城市带给我的是一种初来乍到的新鲜感。我呼吸着大街上热闹的气息,延着城市的每一条道路穿行,不停地用双脚丈量这座城市的纹理和脉络,去熟悉这座城市的性格。
从学校出来花一元钱坐801,我在市区的不同站点下车,往四面八方延伸自己的足迹。累了之后回到原点坐801回学校。有时我就这样迷失了自己,双脚酸痛地厉害。真的不想再走了,我何必这样自作自受,这样折磨自己。可是下一次,我照样会好了伤疤忘了痛。我实在不知道呆在学校该怎么过?
n城街头随处可见的是各种兼职广告,抄写、家教之类,名目繁多。看得我怦然心动,我会抄写啊,学校里呆着也是很闲,还不如做做兼职,挣点钱呢。家里条件本来就不好,村里和我一样大的伙伴早就给家里挣钱了,只有我还在像吸血虫一样吸食着家里的血汗,我只是一个纯粹的消费者。再者,我也应该锻炼一下。
在国庆节前一周,想要在国庆节找活干的我终于循着广告走进了一家中介机构:其实也就是一个中年男子,在一幢楼的楼梯口摆了一张桌子,在桌上堆放了文件而已。可那时的我一点判断力都没有,居然信以为真。那人先让我交了30元报名费。我毫不犹豫就交了。
我问抄写是怎么做的。中年男子给了我一份合同说:“我们是给厂家抄写合同,要求用钢笔誊写到方格纸上,字迹清楚,不能涂改。而且只能是一种字迹,不能让别人代抄!一周之内抄完220份,就可以拿到600块钱。”600块钱对我是个**啊。我小心翼翼地问,“有人完成过吗?”中年男子说:“当然有人完成过。要不然我们岂不是骗人了。”说着,中年男子还拿出一份记录。上面记录着一个女孩子完成了这份工作,还有身份证号。我考虑了一下,说:“我可以做。”
中年男子看着我说:“要做可以,先签一份合同,再交100块钱押金。主要是怕你们违约,那公
', ' ')('司就要蒙受损失了。”我用讨好地笑着说:“我是农村来的大学生,家里条件并不好,能不能不交这押金啊。”中年男子想也没想就说:“这样不行的,押金一定得交……要不然你交50吧,我不能再让步了!”看他一点都不给我回旋余地的表情,我迟疑着掏出50块钱交给他。
中年男子很郑重地拿出一份合同让我签。那是我第一次签合同,我看了下条款,甚至没怎么琢磨就签了自己的名字。中年男子又找出一份需要我抄写的合同样本。我拿着合同就离开了那里,走进旁边的小店买方格纸、钢笔和墨水。
一回到寝室,我就在自己的书桌前愤笔疾书,简直到了寸步不离的地步。我像是被钉在书桌前的钉子。第一份我用了30多分钟,以后慢慢熟练了,我用最快的速度拼命书写也要20几分钟才能抄完完整的一份。几个小时不停地写,我的手开始酸痛抽筋……
祥子看我像闹钟一样一刻不停歇,走到我身边看个究竟。明白事情原委后,祥子认真地看着我说:“鸿,我劝你还是别抄了。根本不可能完成的。我也做过,后来放弃了。就算你一天能抄5个小时,20分钟抄完一份。那一天也只能抄15份。220份7天之内根本抄不完。何况你能用20分钟完成吗,你能一天抄5个小时吗?”
被祥子这么一点,我倒是开始有点清醒了。因为现在毕竟不是国庆期间,我还要上课。估计220份实在有些渺茫。我赶紧打电话给中年男子,请求他宽限几天,延迟到国庆以后交。可是中年男子在电话里很坚决地说:“不行的,我已经跟人家公司承诺好了。你要是完成不了,早点跟我说,我去给你求个情,让他们少让你赔点。”听他这么说,我又笑着连连说:“那就麻烦你替我说说好话了。我看自己完成不了了,因为现在还要上课。”
白白损失了80块钱,思前想后都觉得是自己被骗了。中年男子实在太阴险了,肯定是一个狡猾的老骗子。我在学校里又熬了几天,终于等到国庆放假,10月1日,我专门拿了一本法律书去跟中年男子理论,想把50块押金要回来。
进去的时候发现一对父女模样的人在那里,中年男子笑着和他们说话。我等了一会儿,他们走了。中年男子问:“你有什么事吗?”我说:“我是鸿,给你做抄写的活的。我们同学都觉得220份7天之内根本抄不完的。我家经济条件不好。我想拿回50块钱押金,30块报名费我可以不要。”
没想到中年男子暴跳如雷:“你的违约造成了公司的损失,我还没问你要赔偿金呢。你倒反而来问我要押金。无理取闹!”我忧心忡忡地说:“不是我要违约,而是根本就不可能完成的。说得不好听这是个骗局。”中年男子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大声叫道:“臭小子,说话注意点。我们可是签了合同的,有合同为证。”中年男子找出合同给我看,我楞在那里,手里揉着那本法律书。
我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和中年男子周旋。没想到中年男子却一把夺走了我手里的法律书。他一看是法律书,抖动着嘴角,眼睛里露出紧张而又凶狠的目光。大声呵斥:“你以为拿着一本法律书就可以威胁我了啊。你是哪个学校的?我要到你们学校领导那里告你去。”我一听他要把事情捅到学校里,自己会很丢人,有点惊慌失措,而且他大有想打人的架势——可能考虑到自己年事已高,不是我的对手,就没有动手。
我着急地说:“把书还给我!我还要用来上课的。”中年男子说:“你还想要书,我撕了,你信不信!”我说:“你凭什么撕我的书!”并伸出手去拿。中年男子把书往身后藏,拒绝还给我。我们僵持在那里,中年男子喋喋不休。后来看我一副斯文的样子,也没暴力倾向,中年男子渐渐松弛了下来,拿出烟抽了起来,并把书放到了桌上。
我拿了书就离开了那里。知道50块钱是拿不回来了。这是我第一次上当受骗。
十一黄金周在期待中来临。我没有选择回家,倒不是不想家,而是回家得挤火车,也得花钱。虽然被骗了一次,但我还是想在黄金周找个临时工,天真地想体验挣钱的满足与快乐,想把被骗的钱挣回来。
十一前一天,空气里涌动着不安的蠢蠢欲动的气息。很多人按捺不住自己已经飞到家里的心,只要老师宣布下课,他们就冲出教室踏上回家的旅途。中文系浙江来的5个同学,趁着课间在教室外面会集了下。我第一次看见汉本一班的两位浙江女生,我们班另有一男一女。
大家自报家门:汉本一班一个来自金华,一个来自湖州。我们班女生是宁波人,男生是绍兴人,再加上我。
大家都抱怨n城实在太破烂了,学校也太糟糕了。汉本一班一个女生失望地说:“连n城的人都很少有人知道这所学校的。”大家又都是和我一样填补报志愿沦落到此的,看来同是天涯沦落人。他们国庆要回家,把我一个人撇在异乡。
到了9月30号晚上,寝室里的人终于走完了。寝室一下子安静空旷了很多,在一丝不习惯中我找到了家的舒心和快乐。我向来主张人在学校的时候应该把寝室当成家,高中的时
', ' ')('候我也是一天回好几趟寝室。来这所学校之后,我和寝室里的人关系处得并不好,只能在寝室少呆。我整天在学校里像个孤魂野鬼似地游荡,找不到一丝温暖和安慰。
而此时,我终于可以一个人独处一室了,整个寝室就是我一个人的。不用再看到自己不想看到的人,不用听自己不想听的话,不用再熬到11点才睡觉。我还特地在前仆走之前,问他借了一副扑克,想借此打发无聊的时光。
国庆前四日,校园里人虽少,但每看到一张脸都让我觉得有生气,不会有自己讨厌的人出现。604只有小黄和小炳,我就敢敲门进去;603只有李炎和程风,我也进去过两次——都是和小黄一起进去找他们两人打牌,一边说着无关紧要的话,感觉很开心,打完扑克我就回寝室睡觉。而在平时,我怎么会进去呢?
小黄是一个很矮很土的男生。脸上很黑,黑的表层又覆盖了几块白点,显出面黄饥瘦,营养不良的脸色。大眼睛上戴着一副眼镜。穿着很随便,在同是农村人的我看来也很是土。老实说找他是没有选择的选择。
十月二日那天,我和小黄一起去市区找临时工。801给挤爆了,我们在沙丁鱼罐头一样的车厢里艰难地挺立着。一路上,看着外面热闹的景象,想想自己是第一次国庆节在城市里呆着呢。
在市区下车之后,我们开始在大街上寻找招工启示。多半是一些餐馆。小黄比我还不行,只能由我带头。我领着他进了两家餐馆,问餐馆要不要人,他们说人是要的,但不要临时工。无果而终:看来祖国的生日并没有给我这样的无名小卒增添一丝幸运。
我们开始在大街上毫无目的地漫游。我觉得很无趣,就主动提议去网吧。之前我一个人去过几次n城的网吧。第一次走进网吧,我像个贼一样,偷偷摸摸看别人怎么操作。凭自己在中学学的计算机知识,开机是能开起来的。刚开始只能浏览一些网页。后来回学校在电脑书上找了一些网址抄在纸条上,等到双休去市区就带上。桌面上有一个影视音乐菜单,双击可以看电影听歌曲。再不然,直接在地址栏里输入中文,也能出来一些网站。
小黄跟着我进了网吧,只是小鸟依人似地坐我旁边。我不好意思把他晾在一边,就说我们看电影吧。好不容易找了一部,看了一会儿,连我自己都坐不下去了。我看小黄也像只是陪着我而已。于是很快就下了。小黄说要回学校,我不想这么早回去。他就一个人先打道回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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