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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醒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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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个人重新回到网吧。像我这样只是单纯浏览网页,过不了多久,就会厌倦的。所以必须找点刺激的东西填补自己的空虚。我打开了别人浏览过的黄色网站,可是那里面多半是露点女人的搔首弄姿,我是绝对不会喜欢的。我尝试着输入“同志”两个字,一下子出来了很多网站。“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狂沙始到金”。

以后每一次在网吧,我都会找个隐蔽的位置,一心浏览男人的裸体图片,尤其是男人勃起的照片。我想我是中毒了,一下子跌进一个深渊。那些图片刺激了隐匿在我心里的最原始的欲望,从小到大我一直压抑着。现在像是火山喷发,我贪婪地一连好几个小时一直欣赏那些东西。如果找不到隐蔽的位置从而看不成,我会很郁闷。我知道自己是在堕落,可是我无法躲避,无法自拔。我抵挡不了那种欲望。

但是我必须承认,是网络让我无师自通地接触了那些东西。我不知道是好是坏。如果没有网络,那么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进这个圈子。因为我一直以为全世界就我一人是这样的,因为这个圈子依赖网络而生。可是进了圈子让我丢失了很多东西,让我的思想变得很龌龊,或者说让我分裂地更加厉害:一方面要在正常人中扮演角色,另一方面总是希望在网上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十一的第3天,n城下起了雨。阴雨连绵的日子,总让我从头到脚都染上雨丝的寒冷和寂寞。学校所在的地方又特别空旷,风总是能肆意妄行,横冲直撞。风雨一下子缩小了人们的活动范围,把我限制在学校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我只能找小黄打扑克打发时间。

晚上一个人站在寝室阳台上,静静地看着窗外的一切。外面的雨斜斜地编织出一片迷离的世界,路灯投射着清冷的光,映照着雨中孤寂的世界。一个人也没有,风吹着路旁的小树摇晃个不停。“冷冷的街,冷冷的灯照着谁。”阿杜的《撕夜》在脑中盘旋停滞。我呼出一口气,居然看到了白气,让我觉得不可思议。我想家了,一个人在他乡总是容易觉得冷。

国庆前4天一直过着安静的日子,也还算满足和快乐。第5天下午2点,夏剑一回来,一切就全变了。寝室再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家,他来了就不再是。

他起先还很客气地笑着跟我说话,可是发现我们并没有什么话可以说。后来他老是在卫生间大声吐痰。通常是先咳一声,把痰咳出来。声音很响亮很刺耳,延续1—2秒,然后啪的一声,也同样很响亮很刺耳。

我们村里也有这样吐痰的人,我从心底憎恨他们。我总觉得会这样吐痰的人心一定不善良,甚至可以说是心狠手辣的。要不然为什么总是这样吐,为什么他们每次经过我家门前,都要习惯性地恶狠狠地在喉咙里捣鼓出一口毯,然后装腔作势地狠狠啐出去。

我一直以为如果一个人经常在另一个人面前重复这样的吐痰动作,那么一定代表着鄙视、不齿和侮辱。我从来就不会这样吐痰。我不知道他们哪里来这么多痰,我更不知道他们何以把一口痰吐成这样。

我讨厌夏剑,越是了解他,就越是讨厌他的嘴脸和德行。我讨厌他虚伪而苍白的假笑,讨厌他的自以为是、自作聪明,讨厌他不着边际没有资本的自恋——有时候我觉得一个人自恋也要资本。

他总在卧谈中笑着夸耀,我对自己的容貌还是很自信的,看看我们班上的那些男生,哪一个也比不上我帅。班里女生一大堆,竟然没有一个我可以看上眼的、稍微有点姿色的——真恶心,他也叫帅,在我眼里,他连一点帅的端倪都没有。

他总是自以为是,自作聪明。有一次寝室里临时大扫除,我不知道,所以没参加。回到寝室就听见夏剑正装模作样地和两陈说,有些人在寝室里来去匆匆,连寝室大扫除也不参加。我吃惊地看着他,心里像被毒针刺了一下。这种人真让我讨厌,我讨厌他小女人似的闲言碎语、泼妇似的歹毒、小人似的暗箭伤人。

他还是十足的自恋狂,卧谈的时候刘忙说夏剑你还真自恋,夏剑就像母鸡一样咯咯笑着说,我承认自己自恋,操,自恋有什么呀。

国庆第6天,一大早我就去市区了,为了不看见夏剑,为了去市区上网看可以填补我欲望的图片。因为长假后我又只能恢复为一周一放纵了。每一次放纵我都要离学校远远的,找一个隐蔽的位置。

其实小小的n学院生活区有好几家网吧。n市高校周围,存在着网吧一条街的现象:比如n学院的本部,虽地处市中心,那里上网却极其便宜,只要一块钱一个小时。网吧里总是有学生光顾,刘忙和夏剑们偶尔也会去网吧包夜。我却轻易不去。有一点比较自豪,直到现在,我也没有包夜过。

长假过完了,校园又恢复了往日的喧闹。学生们倦鸟归巢似的陆续回到这个喜欢或不喜欢的学校。

10月8号下午,我的心里莫名其妙地满是忧伤。为自己,也为现实,我的脸一直僵硬着,我的思想一直低迷着。

直到上完一下午的课,走在外面才发现,阴雨过后,今天的夕阳格外美。我独自到篮球场唱歌发泄。上晚自习之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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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在校园里唱《轻轻的我的宝贝》,迎面一个男生骑车过来,也跟着唱。这是我今天唯一可以高兴的事情。我对自己笑了一下,想起上次唱《忘忧草》,也有人跟着唱了。

我又恢复了国庆节以前的生活:大清早在睡眼朦胧中起床出操,挤过人群去食堂吃早餐,一个人去教室上课、下课无所事事、独自吃中饭、回寝室、上课、吃晚饭、上晚自习、回寝室、睡觉。期间唯一的点缀是晚饭后去阅览室看报纸、杂志,或者一个人在校园里边走边唱,或者碰到稍微好看一点的男生盯着他们疯狂地看。晚上9点下了晚自习,别人像水流一样流向生活区,我一个人还要找个教室继续靠几本杂志打发时间,熬到10点左右回到寝室,第一件事情就是塞上耳机听歌,一边还跟着唱。晚上11点,不管他们在搞什么,一定上床躺着。

国庆长假后第一个周末,我照例最早上床睡觉。他们还在聊,还在闹。后来总算熄了灯,夏剑和刘忙居然开起“演唱会”。尤其是夏剑,大唱特唱,刘忙假惺惺地说:“小声点。”说完这话,他照样跟着夏剑一起哼上几句。刘忙会唱的歌不多,声音也不好听。夏剑却自以为唱得很好听,一首接一首地演绎,我心里强忍着:心里对他们的恨又增添了几分。他们这一闹,就闹到午夜12点半。

第二天8点,他们醒了又开始聊天。我也被吵醒,再也睡不着,干脆起床,不想看见他们,也不要听见他们的声音。我带上广播和几本书,出去了。

昨晚很大的风,地上还有点湿,看来下过小雨。我到柳下的石凳上躺下,一边听广播。风很凉爽很温柔地吹着,我的心开始舒坦起来。可是不一会儿,天下起雨来,为了躲雨,我去了教室。雨越下越大,原本上午10点有毛概课,我去教室看了下,居然一个人也没有。

中饭后,我一个人又去了市里。晚上,刘忙不在。另外3个在打扑克,我一个人听音乐,一边跟着大声唱。我唱歌的自我感觉也很好。

星期天上午,刘忙不在寝室。大家都起床了,我开始读英语,我自觉英语不错,学英语就是要靠读的。而夏剑也以为他的英语很不错。读着读着,夏剑向两陈叫唤:“我受不了了。”他走了出去,我听到他跟别人说:“当了个学习委员,以为自己的英语好死了!”没想到我读英语对他来说无异于念了紧箍咒,我读英语也碍着他了吗?这家伙也太小心眼了吧,他以为自己的蹩脚英语有多好呢!

我和刘忙的位置中间隔着一个空位,原本属于那个永远都没去报到的同学。寝室里只有这个位置和夏剑的位置下有插座。10月26号,回到寝室已经很晚。空位下的插座从傍晚一直插到现在,我连歌都听不了,而且好几天了,这插座一直被占着。问过祥子,知道是刘忙的插头。可是那个插头却放在了空位的抽屉里,什么东西也没充。他浪费电也罢了,何必欺人太甚。

我不想忍,就以自己的方式斗争:读英语。刘忙故意说:“有毛病!”一连说了好几遍,他嘴角停留着狡猾的笑,还故意关了一次灯。班里另外一个叫王伟的男生,骑在前仆身上,他们五人打着哈哈。我用不高的声音读着英语,觉得他们已经准备好了联合起来整我。

我开始唱歌,他们也唱,我只管自己唱。可太残忍了,我一个人跟他们四个斗,歌声中抑制不住悲伤与紧张。两陈原本已经上床,这会儿,刘忙和不速之客王伟也上了床,但他们还在唱。夏剑还在书桌前装模作样地看书。刘忙突然大声叫:“别唱了!”可不久,他自己又唱。我则跟着祥子放的磁带唱。刘忙让夏剑把音乐关掉了。我继续唱,他们以为我非得跟着磁带才行,实际上,我早已背下那些歌词。

虽然我还在唱,身体却止不住微微颤抖,我站到了阳台上,靠着墙唱。我一个人的歌声在寂静的夜里飘荡。我悲伤地望着路灯,望着远方,起先还有人声,后来就只剩下我凄凉的歌声。只要夏剑还在桌前,我就不能退缩!以前我唱歌是为了自娱自乐,也为了吸引帅男生。可是这晚,我的歌声却以这种方式出来,承载着压力与痛苦。夜渐渐深了,我肯定会被别人认为是疯子,可即便成了疯子,我也不能向他们妥协。

我后来是闭着眼睛唱了,其实心里在想:只要夏剑上床睡觉,我肯定也会停止。突然,我听到旁边寝室阳台上有人,那人问:“你知道我是谁吗?”我仔细一看是班里的方塘,故作平静地说:“方塘,你怎么会在那里?你这么晚还不睡?”他笑着说:“还早呢!”我说:“不早了,现在几点了?”他又笑着说:“12点多了,你为什么唱歌?心情不好吗?”我也故意笑了一下:“心情好才唱的。”他笑着走开。

背后传来关灯的声音,寝室里黑暗降临。借着室外的路灯,我把头转回室内,夏剑的手还停留在开关上。我就走到盥洗室,刷牙睡觉,还忘记倒洗脚水。

这一晚,我在阳台上站了一个多小时,唱了一个多小时。我的身体在颤抖,我的心也在颤抖。是害怕吗?是恐惧吗?固执吗?我承认自己是很固执的。到了无路可退的时候,我就让表舅把我弄回省城。这是一场无声的战争,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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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既然开始,我就不能退缩。

第一学期,给我们上课的老师中只有一个是副教授,教授那是高不可攀的。副教授是一个50左右的女老师,姓沈。毕业于华东师范大学,教我们写作课。第一堂作文课,沈老师说:“《浪子自叙》和《我的小传》这两篇文章写得很好,下节课让他们上讲台来读。”虽然没有自己的文章,我只希望,没有刘忙的就可以了。

然而上天真残忍。《浪子自叙》偏偏是刘忙的。沈老师故意卖弄玄虚地说:“这次全班有30多个人的作文得了甲,甲是最好的等级。而我手中的文章,我花了很长时间,也写了最长的评语。这就是《浪子自叙》,下面请刘忙上来朗读。”一听这话,我整个傻了,我的文章连甲都没得到,只有乙上。我不想看见刘忙的得意,甚至不想听到他的声音。他自诩浪子,我承认文章题目起得不错,可是不知道有没有抄的嫌疑:我带着耳朵听到:他说自己以前打过工,流浪过之类的经历。

我始终低着头,重新写作文。因为沈老师说过,不满意自己的作文成绩可以重新作,她会重新批改,而纪录在册的成绩就选那个高的成绩。一下课,我的文章正好写完,赶紧把作业交给沈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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