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迈入夏天后,国庆日就不远了。这是一年中江璧西除了过年最讨厌的日子,全虫族的达官显贵都会趁这个节日涌入母星,而席长庆得抓紧机会尽可能多地拜谒那些人。他是次子,没法坐在家里等着人们上门去吹捧他。国庆日当天还要入宫,酒宴将会从清晨开到午夜,江璧西是平民,倒不用跟着去,可他得打听出入宫的人员名单,列出与每位贵族身份相称的礼物清单,更别提要趁着宴会和席长庆谈生意的那些人,这意味着更多的清单……
与此同时,国庆日当月还是每年的征兵月。作为次子,席长庆明面上可以配备的私军规模极其小,但他靠着灰色产业的收入,自己额外养了一支可靠的军队。所以江璧西还得天天在征兵处盯着,确保在皇室和贵族长子遴选完一轮之后,他还能矮子里面拔将军,不至于把所有臭鱼烂虾都收入麾下。
连轴转了整整一周之后,江璧西站在楼道口,感觉连踏上台阶的力气都没有。家,甜蜜的家,近在咫尺又遥不可及。
他叹了口气,垂着头一级一级向上爬。
一双皮鞋出现在他的视野里。这激起了他最低限度的好奇心,在他的印象里,还从来没有访客会来他家中拜访他。他停下来,让自己抬起头,看向楼梯尽头等候在他家门口的雌虫。
是沈辩。他在疲累工作之后最不想看到的面孔之一。在这样的盛夏,雌虫居然还穿着西装,单薄的身形隐藏在昏黄的阴影中,也不知道等了他多久。
“容岱不在这儿。”
他面无表情地说。
他这句话让雌虫局促起来。“我不找他。我是来见您的。”
他和沈辩对峙了一会,忍下了再叹一口气的冲动。
“进来吧。”他走过最后几级台阶,把终端扫上大门。
江璧西打开冷气,示意沈辩把西装外套搭在衣架上,然后说:
“请坐。”
他指了指沙发。仅剩的待客之道让他从柜子里取出茶叶,倒进茶壶里,端着两个茶杯走回客厅。
乖乖坐下的雌虫立马站起身来迎他,甚至还打算双手接过托盘,让江璧西感到有点好笑。沈辩带给他的那种莫名的熟悉感再度起效了,压过了他的疲惫和不耐,等他放下茶杯坐到沙发上,心情已经愉悦起来,信息素也在无意识中释放了出来。
“找我有什么事?”他轻轻地问。
沈辩坐得更直了些,身体微微前倾,脸上是一贯的小心谨慎。
“我知道您一直…或者说席二少一直对水府的那位很感兴趣。这次便是他托我来,希望席二少能派自己最可靠的心腹,去天船跟他谈联手合作的事宜。”
江璧西腾得一下站起来。他现在清醒得不能再清醒,大脑飞速运转,盯着被他惊到再次站起来的沈辩,不耐烦地说:“你坐下。”
水府那个传说中的叛军领袖,席长庆的挚友查了半年也没能查出来,因为对方根本不在水府星上,行踪又极其隐秘,如今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这沈辩到底是什么人?而且,雌虫又是怎么知道他在找水府领袖的……
“他是谁?”江璧西眉头紧皱。
“在不确定席二少的合作意向前,我的雇主希望暂且先不透露自己的身份。等您到了天船,自然就知道他是谁了。”
他瞪着沈辩。
“我得给我老板打电话。”
“您请便。”
席长庆的3D影像从浩如烟海的办公平板里挣脱出来,雄虫打了个哈欠,没好气地问:
“干嘛?”
跟他自己的反应一样,他说完以后,席长庆整个人都精神了。
“这位神秘人,总有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吧?”
有吗?他看向沈辩,后者从西装内侧取出一个小小的徽章递给他。
徽章底色是纯黑的,中央有一个青铜色的金蝎浮雕。江璧西看不出什么门道,但席长庆放大仔细审视了半天,笑了。
“我们这位神秘人来头不小。他派出的信鸽就在你旁边?”
“对。”
席长庆揉了揉眉心。“三月的时候你跟吴麒康拟的那份合作提案,给他看。”
江璧西把徽章递还回去,接着两指将文件滑给沈辩。雌虫的动作就像他,或者任何一个文职人员那样熟练,接收到的瞬间已经点开,身体姿势也专业,是只有从自己的角度才能看清文件内容的手势。
沈辩看得很认真,也很迅速,没多久就抬起头来,对他露出了赞许的笑容。
“这份提案写得很聪明,没有做任何切实的承诺,但又展现了很多诚意。我的雇主不缺军队也不缺资金,这部分可以删去,他缺的是人脉,还有某些只有极少数贵族才有开采权的稀缺资源。只要稍作修改,我敢肯定您的天船之行会非常顺利。”
他看向席长庆,后者正摸着下巴,是个陷入思考的标志性动作。
“你去找颜北封,让他找船把你运出去,不要在海关留下记录。到了天船,第一时间让我知道神秘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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