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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兰嘴上说得厉害极了,实际上却意外的害羞呢。”伦雅单手托腮,“说起来,还真是有点可爱。”这时候,他的气势与之前的柔软温和完全不同,显得强势而凛然。
“落子,下饵,编网,就等着鱼儿上钩了。”他轻快地笑起来,两坨不自然的潮红出现在腮边,“让我瞧瞧,会是哪条大鱼呢——”
“真是迫不及待了呢。”
如果背景有实质,伦雅身后一定开满了美丽的白色蔷薇,纯洁而唯美,但他的脚下,却是苍白的枯骨与鲜红的血液。
年少时,他只想活着。
可现在,区区的“活着”已经满足不了日益膨胀、肆意生长的欲望。
挣扎,无时无刻不在死亡边缘徘徊的挣扎,像丧家之犬一样卑微地苟延残喘!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噩梦从未停止过,他被不断地杀死,又不断地重生,哭叫过,呐喊过,恐惧过,畏葸过。
救救他,救救他!
无论是谁,随便是谁都好,不要丢下他一个啊——可是,只有他。
兰伯特也好,法兰克林也好,谁都帮不了他。
他身陷囹圄,被束缚在这方寸之地,逐渐画地为牢,别人进不来,他出不去。
记忆太好有时候是有这样的坏处,每个细节都一清二楚、分毫不差,无论是被狰狞的獠牙残忍地撕碎,又或者是被冷酷的凶手一点点肢解,痛苦与绝望深深地刻在灵魂深处,挥之不去。
滴水穿石。
再坚定如磐石的信念,也会有崩溃的一天。
伦雅知道,他早就疯了。而现在不过是尽力维持体面的假象,虚构出一副天真烂漫的面容罢了。
他的心曾经是红色的,但现在切开,已经是全黑的了,冷心冷情,自私自利,做的一切也不过是为了活下去罢了。活下去,不择手段。
纵然前方万丈深渊,他也没有退后的余地了。不是不敢,而是不能。这条路从开始就从来没有选择,只有一条道走到黑,撞了南墙也不回头。
即使是法兰克林看来近乎动容的抉择,也不过是他精密的大脑经过计算过的结果。说来残忍,但无关情爱。
毕竟,这个世界上哪里那么多至死不渝的爱情呢?太天真了。
你指望一个自私的雄虫牺牲自己的性命去拯救一个星盗?从无没有理由的爱憎,他不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不可能对一个绑架他的强盗动心。而感情,只是他前进台阶上的基石,说起来不可少,但真少一两块也没什么关系。
伦雅体内流着斯图亚特的血脉,他们是疯子,也是不折不扣的赌徒!他只是在众多的选项中,理智又疯狂地赌了那个看起来最绝望却又是唯一生机的选择。
幸运女神的青睐让他活了下来,并且,得到了雌虫法兰克林全身心的信任。唯独超出伦雅预期的是依然紊乱的基因序列以及这幼年期的身体状态。这是最大的变数。
在他之前的计划里,提前觉醒进入成年期,然后对法兰克林进行直接标记,接手属于他的克里斯蒂号。之后再拿下谢菲尔德,以第三军团为跳板,收揽雄虫保护协会和高高在上的斯图亚特家族,进而掌握整个斯特尔帝国的权柄,成为这个星际最尊贵的雄虫之一。
不过计划向来赶不上变化,幼年期的身体无法实施他的想法,所以只能用迂回战术争取时间。而精神力特质的“治愈”,并非说谎,但不全面。
他蹉跎了十年,才在基因再次崩溃的边缘,迎来即将到来的发情期。
他不得不承认,有些事情超出他的掌控了。毕竟,那时候他还太年轻,无论是布局还是想法都过于稚嫩。拿情感做砝码无疑是他所有布局中,最不智的做法……
有些东西,在不经意之间,失控了。
无论是法兰克林,还是他。
但是这时候他已经没办法收手了,即使他想停下来。因为战争从他觉醒后的那刻起,就已经打响了!
胜利者,只能是他。
……
无根无萍,无依无靠。
他终究,什么也没有。
伪装得再好也只是虚妄,揭开虚伪的面具,他将一无所有。法兰克林,法兰……他也会离他而去的吧。
伦雅垂下眼帘,目色微凉,对着窗外灿烂的阳光,张开手掌,遮住那光芒,手腕极纤细,白皙的肤色近乎透明,而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
他试图抓住什么,又那样无力,好像什么也没抓住。光线打在他的金发上,金发遮蔽下漂亮的脸蛋,只留下一片不深不重的阴影。
身体和意识仿佛分成了两份,一个天真烂漫,充满着对生活的渴望,一个冷眼旁观,看透了世界的险恶。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至少,你不能离开我。”
“我们约好了的,我的法兰。”
想到了什么愉悦的事情,甜蜜的笑容洋溢在精致柔美的脸庞上,两个酒窝若隐若现,可爱极了。
', ' ')('“不然,杀了你哦。”
庞大的精神力在屋内悄然出现,占领了全部的空间,纯白美好与黑暗压抑并存,只一瞬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伦雅是个黑芝麻馅的汤圆,看起来干净可爱,晶莹剔透,实际上一肚子坏水儿,切开全是黑色的。
但他伪装的很好,甚至因为是黑心的,所以更懂得如何去利用自己的优势,无论是外貌还是性格,他总是会做到最好。包括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塞希尔是他计划里的一环。不过,现在看来,这个小家伙似乎生出了不必要的心思,稍微超出了掌控——但是无伤大雅。
雄雄恋在他看来无关紧要,只要他能修复自己的基因,雌伏于塞希尔或者别的什么雄虫也并非不可取。当然,从内心深处来讲,伦雅更喜欢做掌控者,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感觉让他由衷地感到一种无可比拟的安全感。
手腕、锁骨、脸颊等暴露在身体外部的地方,有繁琐精致银色花纹若隐若现,他压住心头的强烈悸动,低声道,“再等等,现在还不是时候。只有角色都到齐了,好戏才算是正式开场——”
“我很期待,这幕戏,要怎么开场。”他露出一个若有若无的笑容,“法兰克林,塞希尔,谢菲尔德……”
最终把名字落在金发雄虫的身上。
“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才好啊。”伦雅勾起一缕淡金色的发丝,轻轻地扯断,淡粉的唇现在看起来竟露出三分艳色。
他像一朵玫瑰,盛开在无人之地,光彩夺目,鲜艳欲滴,但在纯洁的外表之下是一根根极利的刺。又像是罂粟花,美艳却有毒,你既抗拒不了他的美貌,也就无法抵抗他的毒,食髓知味。
“伦雅,吃早饭了——”
“好,就来。”黑芝麻馅的小恶魔藏起了他的犄角和尾巴,脸上挂着无害的笑容,走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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