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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溪的盛夏街道蜿蜒,热辣的太阳炙烤着周围,叶淮推着垃圾车,察觉到人们的厌恶目光,微微垂眼,已然习惯。
他觉得自己像是行走的垃圾堆,散发着令人厌恶的酸腐气味,再加上盛夏的炙烤,方圆百里之内,没有一个人能够靠近。
这样的生活有段时间了,叶淮从狭小的山村里背着行囊走到城市。
这里的人群熙熙攘攘,唱着他没有听过的歌,声调喑哑;这里的花开在花店里,被包裹成光鲜亮丽的模样;这里的人群喧闹,夜里12点依然聚集在公园里散步。
他就像初来乍到、误入另个世界的人一般,城市的漩涡差一点将他吞噬。
好在他还年轻,依然有很多能够试错的机会,于他而言温饱便已经足够。
他遇到黎野的那天已经很晚,送完垃圾后,盛夏刚刚还闷着燥热的天突兀的下起了暴雨,淅淅沥沥的敲着窗户。
他撑着衣服往家里走,没一会儿,那雨又停了,空气里的味道很新鲜,下雨过后将他身上难以想象的气味好像都消散了。
叶淮住在城市的小巷子里,往常并没有人会到访,且又偏向城南,很容易便会被忽略,因此两三百米的路都没有安装路灯。
店铺早已经关门,偶有一点光亮是从旁边的高楼大厦里透露,投射到地面上只剩下浅薄的光线,看不清人影。
他抬着眼睛瞧了会儿那摩天大厦,心里忽然生出点儿不切实际的幻想来,其实叶淮知道那是哪里,碧溪最大的连锁酒店,开遍了全国,虽然从这里看得到,然而实际又很远。
至少距离他的生活不过是十万八千里罢了。
垃圾桶摔倒的声音引起巨大回音,在空无一人的巷子里显得空荡又安静,叶淮猝然被打断思绪,捏紧了手电。
徐徐微风拂过,带来的是毫无边际的冷,他缓慢的往前走,一点声音带来的都是后背发麻的惊惧。
手电的光缓缓移动到了放倒的垃圾桶,叶淮还没来得及看清楚,猛然被人拽住了脚腕,那一瞬间,他好像被死神掐住了脖颈,无法动弹。
脚腕上的五指成爪,紧紧捏着,如同冬夜里的结成的冰,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索命恶鬼,顷刻间他头皮发炸、心跳极为清晰,仿佛要突破胸腔。
他拿着手电筒往下砸去,想要挣脱开桎梏,但那人没有坚持,很快便放开了,叶淮微微一愣,于是听到微弱的声音,“救救我……”
他恍惚抬眼去看,两人在微薄的光线里相视,一霎时,叶淮以为他看见了雪狼的眼睛,竟让他想起了埋藏在记忆深处的往事。
就像眼前人给他的感觉。
……濒死的触觉那般明显,几乎以为那就是他最后的结局,——成为头狼的盘中餐,他像是瑟瑟发抖的小动物,想要乞求生的渴望。
那是个冬天,雪狼与入目皆白的血色融为一体,唯有那双眼睛黑的发亮,锁定了大雪里的猎物,它跤爪踩着叶淮的胸膛,爪尖几乎刺破他的皮肤。
他以为那是他最后见到雪,被仓皇赶来的父亲抱起时,依然是发木的,然而他察觉到原本与雪色相融的雪白皮毛在血雪里开除了刺目的血花。
很久后仰着脖颈任由被欺负的叶淮,断断续续的将这件往事告诉了黎野,后者依然用力,要他的话沉在呜咽的呻吟里,还带着哭腔。
他很轻的笑,俯身咬叶淮的脖颈,“……你猜对了,淮淮,我就是来报仇的,你这辈子都别想离开我。”
他们互相打量着对方,在刚刚停止暴雨的小巷子里,像是两只不见天日的老鼠,同样的臭气熏天、同样的穷途末路,……甚至“同病相怜”。
叶淮那原本少得可怜的善良,竟莫名生出了恻隐之心,他以为他捡回家的是条小脏狗,可原来是条从开始就恶劣隐藏的狼崽。
他期待着他自以为是的同病相怜,最终达到目的,强迫他俯身为人下。
后来被黎野压到房间里无数次,所有位置都被侵犯了遍,他也无数次后悔在盛夏的傍晚,捡回家里恩将仇报的狼崽子。
然而那又是他命中注定的无法逃脱。
那时黎野虽然呼吸微弱,身上各处都带着伤痕,还有在垃圾桶里各处摩擦的尘土以及食物残渣,但即便落魄,依然不难看出那张脸的好看。
周身的气质难以泯灭,他意识到他们是天差地别的人。
到家后,黎野便又晕了过去,因为并不方便洗澡,叶淮便替他擦洗身体,他面色平静的将人的衣物都除去,眼睛被热水的热气蒸腾的发红,并不刻意避开腿间雄踞的性器,然而依然觉得羞耻,耳垂滚烫发红。
他上身的肌肉形状漂亮、勃发,身材极好,触感冰凉,毛巾擦过后立刻带来微小的颤栗,细小的伤痕遍布全身,结成了凝固的血痂,目前看并不需要担忧。
最长的伤痕在背部,从肩膀直到腰部,像是发炎,他缓慢的用热水浸泡的毛巾一点点的擦过,同时清楚,这是个养尊处优的少爷,皮肤甚至很白,不常见到阳光
', ' ')(',但狰狞的伤口代替了所有曾经的放荡。
叶淮看了片刻,准备给诊所打电话包扎,否则这样的伤口再拖着,应该不会是发炎那般简单了。
但当他拿出手机拨号时,被不知何时已经睁开眼睛的人拿走,他似乎休息好了,周身气质平静,睨着他的眼睛里带着询问的神色。
“你准备做什么?”
“打电话给……”
“报警吗?”
两句话同时说出来,两人都看着对方,微微有些愣怔,叶淮发觉他的好看,寸头,五官端正而比例协调,神色冷酷又宁静,再向下,肮脏的衣物被全部祛除,只剩下袜子还在他的脚上,双腿大开,好似并不在意被人窥探到私密部位。
叶淮不知为何觉得这场景令人脸红发热,他俯身捡衣服,没注意到领口大开,黎野从那里瞧见了身材柔韧的青年躯体,转瞬忘了自己要问的话。
他捡起放置在地上的衣服,又发觉有些脏了,抬眼正对着黎野双腿间的物事,便踉跄着后退两步,像是尴尬,发红的脸色要他惊慌失措,便转身离开,“我去替你找件能穿的衣服。”
黎野并不在意衣物的祛除,他看着落荒而逃的背影,轻笑了声,但还是接过他拿来的衣服盖在腿间。
手机依然还在他那里,还是固执的需要叶淮的答案,后者无奈叹气,“……打电话给诊所治疗你的伤,你背后的伤口再不处理容易被感染。”
黎野又盯着他看了会儿,没有回话,都是两个年龄差不多的男人,叶淮没有避讳的心思,更不觉得他有任何可觊觎的地方,便放心的换好了睡衣,因此要黎野瞥见他的皮肤,很白,像是釉瓷。
“不治疗的话会感染的,我明天带你去……”
他听见叶淮同他商量,被打扰了思绪,便又看向了那双眼睛,清澈到令人讶异,他一眼看出他刚才的话都是真心,眼型圆润漂亮,像在森林里迷路的兔子,像……被折断羽翼的凤尾蝶。
他发觉自己心里的恶劣因子又开始浮现,一点笑意浮现在他的眼睛里,他没有压制,将手机丢给叶淮,“……你能请他来这里治疗吗?我不太方便出去,谢谢你,救命恩人。”
他不知道那些人是否还如同鬼魂般守株待兔。
“没关系,谁都有危难的时刻。”
叶淮弯唇,轻笑了下,可当他被抵在玻璃窗前时,才发现这四个字浮现在眼前是多大的讽刺。
“黎野。”
……可是或许这样纯白的人救了他,原本就是件引人发笑的事情。
叶淮低头拨号,侧对着他的身影修长,露出一截好看的腿,脖颈修长,如果被捏着下巴露出濒死的弧度,那一定很漂亮。
“我的名字。”
黎野。
黎野。
他不知道他救的人正在窥伺已经成为猎物的他,就像他不知道黎野是咬人颈项、用血滋润嘴唇的狼崽。
他所有的习惯都是刻意勾引,被强暴好像是已经注定的命运,叶淮逃不开,甚至直至往后都不再想要逃走。
他只想要黎野玩腻了能够放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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