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阿舂昏迷了足足五日,是他入王府以来病得最终、昏迷得最长的一次。
贺琏芝哪儿都没去,阿舂昏迷了几日,他就在床边守了几日。他第一次明白,原来看见自己珍爱的东西被糟蹋被摧毁是这种感觉;他也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曾经有多么混账。
他想好了,不论会不会与父亲彻底翻脸,只要阿舂能好起来,他一定护他周全、还他自由。
许是贺霆的目的已经达到,又许是贺霆有了贺璟恒这个新欢,自然厌弃了阿舂这个旧爱,自那之后再没寻过阿舂的麻烦。
阿舂命不该绝,灌入体内的良药没有白费,他终于苏醒过来。随后几日里,整个人如野草般顽强康复,除了精气不佳,身体已无大碍。
上元节那日,贺琏芝专程拎了两盏漂亮花灯来哄阿舂高兴,但阿舂在经过那一遭之后,整个人就像被抽走了魂魄,木然地看着花灯,不说,也不笑。
“阿舂,想不想见你大哥?”贺琏芝忽然问。
阿舂眼中蓦地有了光,抬眸望向贺琏芝:“你说什么?”
“我说,我带你去见你大哥吧。”贺琏芝一字一句认真回答。
偏远冷清的别院里,阿舂终于见到了朝思夜想、分别数月的哥哥,两人悲喜交加、相拥而泣。
别院不大,却精心雅致。两个下人服侍阿榕,比之前阿舂一个人照顾哥哥的日子,不知好上多少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阿舂仔细瞧了瞧哥哥,面色比之前红润,脸颊不再凹陷,丰腴了,也英俊了。
除了双眸依旧暗淡无光、双腿依然无法行走之外,穿上锦衣的大哥,分明也是个俊逸不凡的公子,丝毫不比京城那些达官贵人逊色。
阿舂说不上是喜是忧,若非攀附了贺琏芝,仅仅凭借他一个贫贱之身,这辈子都不可能让哥哥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但只有他自己知道,眼下的富贵,他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他扫了眼屋里的陈设,置物架上尽是些名贵药材,阿舂不由地联想到,婵娟曾说贺琏芝给阿榕寻医问药,彼时阿舂不信,此时却不得不信。
阿舂横下一条心,如果……
如果以出卖肉体为代价,能换大哥今后安定无虞的生活、甚至能让大哥重见光明,那自己的堕落沉沦是不是就变得不那么卑贱可耻?
贺琏芝把里屋留给兄弟二人叙话,自己坐在外堂烤火。他听不清二人交谈的声音,却能穿过敞开的屋门,看见阿舂的侧脸。
他缱绻贪婪地望着阿舂,因为过完今夜,他就再也无法像眼下这般,肆无忌惮地描摹那张脸了……此时此刻,他只想多看两眼,把那张脸刻进心里。
一盏茶的功夫后,庭院门口徐徐驶来一架马车,贺琏芝知道侍卫们已经准备妥当,遂起身走进里屋,对兄弟二人道:“你们可以走了。”
阿舂愕然:“走?去哪儿?”
贺琏芝:“离开建康,去个贺霆找不到的地方,重新开始一段新生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这消息太过意外,阿舂猛地站起了身,问道:“贺霆会放我走?”
“我爹那边,自有我应付。”贺琏芝笑了笑,是阿舂与他相识以来,见过的最诚挚的笑容。
阿榕一脸茫然,正要开口询问,被阿舂抢先说:“哥,此事容我日后慢慢跟你解释,我们快上路吧。”
侍卫们配合密切,将阿榕抬上马车,阿舂旋即跟了进去。
马车缓缓启动,贺琏芝立于隆冬的夜风中,垂着首,固执地盯着手里的灯笼,刻意不去瞧那架即将远去的马车。
寒风摆弄着大氅,今年的冬天着实比往年更冷。
忽然,车帘撩开,露出阿舂冻得发红的俊秀俏脸。
“贺琏芝!”
世子蓦地抬头,对上那双明眸。
“谢谢你。”少年扬起笑脸,比上元节的灯会更璀璨。
贺琏芝心头巨痛,生怕自己下一秒就反悔,扬手在马屁股上狠抽了一下,骏马嘶鸣,拔蹄狂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贺琏芝为阿舂出逃计划好了一切,有他的通行令牌和亲卫,不出一个昼夜,阿舂就能顺利抵达扬州。
但他失算了,而失算的原因,竟然又出在他老子贤德王身上。
数日前,贺霆入宫面圣,给皇宫里的那位恭贺新禧,他投其所好,给陈叔宝敬献了一份大礼——阿舂的画像。
陈叔宝龙颜大悦,当即一道圣旨,敕令阿舂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