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汐月心头又酸又软。
她不由得想起六年前自己带兵围剿敌军时,因为入敌太深不慎中了埋伏。
背部被划了一道极长极深的口,汩汩鲜血湿透衣背,我杀意翻涌浑然未觉。
直到回到营帐松了一口气才终于坚持不住,正正倒在云止面前。
那是她第一次在素来从容不迫的云止脸上看到莫大的惊慌。
事后云止把她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却和她置气了好几天,不论她说什么云止都不理她。
直到她保证说:“我以后一定注意,绝不让自己受伤,就算受了伤,我也及时来找云医师救治,好不好?”
云止到底是对她心软的,只这一句,他便开了口:“大将军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一直到晚饭时,包成粽子手的楚汐月根本拿不住筷子,惹得云止忍笑不止。
楚汐月恼怒,这才明白,他说的让自己长记性究竟是什么意思。
时间过得很快,日子却又仿佛过得很慢。
楚汐月自与江沉和离以来,第一次真正感到了身心自由而轻快。
一日午后。
楚汐月正要外出给云止买些新茶,却见到了久未相见的江沉。
他不想让楚汐月见到自己病中颓然的狼狈,故而没有立时去见楚汐月,但自从从无念口中听到楚汐月已经记起了一切,他便再也坐不住了。
“汐月,你……你记起我了,对吗?”江沉看着她,颤声问,似是欣喜又似是担忧。
他曾经幻想着,一切事情等楚汐月记起和自己的一切,她会明白自己的苦衷,回到自己的身边。
但此刻的楚汐月,即使回忆起了一切,眼中也只有平淡,江沉的心倏然沉到了底。
楚汐月看着眼前面色苍白到极点的江沉,心底有些隐忧,却不再是因为爱。
她掐了下掌心,稳定心神,带着全部的记忆最后一次对江沉开口。
春日的风凉,但不刺骨。
可江沉却只觉浑身冰冷,周身疼痛,四肢百骸都承受着无法忍受的疼痛,身体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他的呼吸有些微弱,毫无血色的苍白面孔上,透出一股隐约的青灰之色。
只有望着楚汐月的眸中,还透着一昔一点的光亮。
他已经饱受寒毒之苦多日,正如叶殊所说的,到了最后,他会五感尽失,肺腑生霜而死。
他近日甚至已经尝不出药的苦味了,他想趁着还没有完全失明失聪之前,再看一眼楚汐月,再听一句楚汐月的声音。
是以楚汐月看向他时的每一个表情,每一道目光,说出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被他深深刻在心里。
哪怕是冰冷决绝如刀刺入心肺,他也甘之如饴。
“江沉,有些事情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既然回不到最初,还不如给彼此留一个体面。”
楚汐月尽量心平气和地说着:“我其实也应该感谢你,在战场上握着那杆枪杀敌的时候,我才真正感到找回了真正的自己。”
若是从前面对着有负于自己的江沉还能有或悲或恨的情绪起伏,到了现在,她便是真正的平淡如水了。
她回想起这些天和云止的日子,眼底又浮现出温柔的碎光,嘴角也情不自禁地微微上扬了一个弧度。
“如今我有未婚夫,有了新的生活,我已经很满足了。”楚汐月说这话的时候,是真心的。
“汐月,你爱他?”问出这句话时,江沉薄唇都在微微发颤。
问出口的那一刻,他就后悔了,他害怕,怕听到楚汐月肯定的答复。
楚汐月看着他,脑海中回忆的却是从前和云止经历的过往,这个男人,一直跟随在自己身边,傻傻的压抑着自己的感情。
更是在她和江沉成婚后,为了不让她受到任何非议和江沉的不满,远离了自己身边,纵使心里再放不下,也只是远远守望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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