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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后不会再叫你去跑步了。”亓锐走过去,将从小屋里拿的白毛巾搭在了符槐盈的头上,趁机隔着布料在他脸颊上捏了一把,低声说:“我刚刚问了一下,如果你不参与晋级的话,名额会自动顺到下一位。不用担心。”
“快晌午了,先去吃个饭吧。”王浩用自己的上衣擦着脸上的汗,“对了,下午还打球吗?延哥。”
李延看着亓锐,目光沉沉,说:“打,必须打。”
十月的晴天属实舒服,就是中午吃饭的点篮球场上也挤满了人,台阶上光看球的人都满满站了一圈,围了个严实。
吃过饭,李延前前后后跑了一遍篮球场,硬是蹭着了个熟人的网。
“今天必须赢。”他看一眼台阶上的站着的符槐盈,对王浩和几个同伴说:“多把球传给我。”李延这边自己几个兄弟一队,亓锐与原来场上的人一队,打半场。
亓锐这队配合明显不够,几个球队友都犹豫了,被一跃而上的王浩抢走,传给了李延,扣篮得分。
打到中场,李延这边已领先了五、六分,他得意地看向亓锐,却发现他脸上没有出现自己所期待的烦躁或是不甘。亓锐一脸平静地坐在篮球架下喝水,眼神飘向高处的台阶。
下半场打得逐渐焦灼,上半场看清了亓锐扣球的准度,几个队友都大胆地把球传给他,而球到了亓锐手里,王浩再去拦抢就困难多了。亓锐连扣了两个,又投了个三分球,追平了比分。
但李延王浩这边毕竟都是多年老搭档了,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后,立即改变了进攻方式,球全传到了王浩手里,掩护配合下,对手几次想要盖帽拦球都被闪了过去。
比赛以亓锐跳起来补了队友一个篮结束,拿到了最后一分。李延这边以领先三分获胜,几个小伙子满身汗抱在一起欢呼,李延在每个人的背上都捶了一下,说;“漂亮,晚上请你们吃饭!”
向前一步,他走到亓锐面前,语气挑衅:“服不服?”见亓锐不理他,又上前一步,盯着他的眼睛:“你以后给我离他远点。”
亓锐这才从远处移开视线,将目光放到他身上:
“你以为你赢了什么?”
李延心中怒火渐起,胸腔起伏,从一开始他就烦他这幅嘴脸——毫不在意、自以为是。他自己看中这个约定,重视这个比赛,因为他重视符槐盈,重视与他相关的一切;但这个人没有,他轻飘飘的态度,平静的眼神,昭示着他对这件事的态度,对符槐盈的态度——轻视、随意、可有可无。
想及此,李延上去抓住亓锐衣领,咬着牙说:“我赢了你!赢了比赛!我跟他从小一起长大,我知道他的一切——”亓锐猛地拽下他抓在自己领子上的手,一字一句说道:
“你什么都不是。”
“要喝水吗?”符槐盈跑了过来,两人瞬间松开对方,收敛起表情,只是眼中的敌对与怒火依旧暗藏在深处。
符槐盈递了一瓶水给亓锐,又递了一瓶给李延,抽出两张卫生纸给李延,然后把剩下的连着袋给了亓锐。
“你昨天那张卷子对答案了吗?”亓锐边擦汗边问。
“没有答案。”符槐盈说。
亓锐喝了口水,盖上了瓶盖,“走吧,回去给你看看。”
李延眼见着符槐盈跟着亓锐走了,他忽地上前拉住符槐盈的手腕,急促地说:“晚上一起吃饭,去烈江心吃你喜欢的小花红。”说完便定定地看着他,眼睛一瞬不瞬。
在符槐盈张开嘴回答之际,他又很快地说:“是我自己带你去。”意思是:不是阿姨让我带你去的。他其实并不清楚自己说出这句话的明确动机,只是某种直觉捕捉到了,他非说这句不可。
亓锐在前面拉住符槐盈另一只胳膊,暗自催促着。
“答应我吧。”李延突然转化语气神情,变得恳求低微。
符槐盈眨眨眼看他,说:“好。”觉得李延现在的样子有点可怜,于是在他手臂上轻拍了一下。
“不回学校吗?”西月书店里,符槐盈站在书架前,悄声对正在看书的亓锐说。亓锐瞥了他一眼,尽管他一个字没看进去,仍沉着声:“看会儿再走,给你挑两本作文书。”
于是这一看就看到了晚上六点多,出来时天已全黑,两排路灯通通亮起,车辆在西月大桥上南北飞驰,跟随烈江一同湍急流淌。
“别去。”他想这样说,但念头一出,脑子里自动补全了符槐盈的回答:我已经答应他了。”
他清楚符槐盈会怎么做,也清楚在他这儿,谁都没有优先权。
可李延那句“我跟他从小一起长大,我知道他的一切”又让他头脑发胀,在自己还未意识到时,拉住符槐盈脱口而出:“别去烈江心。”
“去,我答应李延了。”一字不差。
橙黄色的灯光笼在符槐盈身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毛茸茸的,亓锐禁不住在他头发上碰了一下,把自己的外套披在了他身上。
这时,符槐盈的手机响了,是李延打来的。
', ' ')('电话那边人声、车声嘈杂,开瓶器咔嚓一声崩开了酒瓶,啤酒沫呲呲往上冒。
“槐盈,我这边出了点事儿,王浩被个喝醉的男的缠住,打起来了——哎!说你呢,你他妈把酒瓶子给我放下!不知道这男的想干嘛,黑得跟碳一样,拉住王浩就不松手了……今天可能去不成了,下次,下次再跟我一起去小花红,好吗?”
“没事吧?”符槐盈对着电话问。
电话那边吵闹更甚:
——“你他妈跑个第二有个屁用?!要跑第一!跑第一啊……拿奖啊……呕……所有人都等着你呢……”
——“操/你妈,神经病!你松不松开?”
李延没回答他,而是又问了一遍:“下次一起去小花红,好吗?”
符槐盈回答说“好。”那边便挂断了电话。
“去不成了。”符槐盈抬眼对亓锐说,“他们遇上了点麻烦。”
十二中这边靠近河坝,远离市中心,房子都建得不高,一栋栋间排列开来,空着许多小胡同巷子。两人慢悠悠沿小路向前走着。
亓锐抬手看了眼时间,压住符槐盈肩膀,“饿不饿?先找个地方——”忽然,他察觉到一丝异样,顿时停住脚步,敏锐地抬头向四周张望。
只见前面几部之外,四五个人结成一团,也在左右观望,“你们听到没?”其中一人说。
楼房低矮,路灯却高,靠近小道的空隙被灯光投下的阴影所包裹。
亓锐站在阴影里,迅速不着声迹地退后几步,拉着符槐盈闪进了两栋楼房后墙之间,一处逼仄黑暗的巷子里,紧接着捂紧了符槐盈的耳朵。
“听到没?刚刚是不是那个挨千刀的声儿?”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靠近。
“耗子真听见了?他妈的人呢?!让老子逮到了非用刀把他两只手都剁下来!上次哥几个进趟医院,刚到手还没捂热乎的三千块钱全他妈砸里面了,我操XXXXX!”
“砰!”一声巨响,砖头砸在了楼墙上。
亓锐在符槐盈耳边“嘘”了一声,又悄悄往黑暗深处挪了一步。
“耗子耳朵灵,都找找,碰到我们算他提前见阎王。”
沙沙声蔓延开来,黑暗中能看到外面橙黄光亮里的人影。亓锐心跳缓缓重起来,不自主地搂紧符槐盈的腰,将他脑袋按在自己胸前。
突然,有个身影停在了巷口,向里张望。
“砰砰!”他用力拍了两下墙壁,“有人吗?耗子。”另一个人过来问。
名叫耗子的男人侧耳贴在墙上听了几秒——他断不会贸然进入可能存在威胁的黑暗里。
“没声儿,这窄,”他捏了一把自己的排骨肋,对同伙说,“我进去都费劲,有人肯定能听见。”
沙沙声聚集到了一起,而后骂骂咧咧,渐行渐远。
等所有动静都消歇了,亓锐张开嘴呼吸,一步步向往移,探出头向巷外查看,确定没人了才松开符槐盈的耳朵。但他不敢出来,怕那些人忽然在转身回来——在巷子里起码还有提前反应的机会。
混混满城混,碰到上次被符槐盈打得不成人样的这群也不算太奇怪。
可亓锐记得上次自己总共在他们面前说了不超过三句话,谁料想到这几个人中有个耳朵好的,直接记住了他的声音,听了几句就能敏感地察觉到。
“怎么了?你心跳刚刚好快。”一直被捂着耳朵,还不知道两人经历了怎样险情的符槐盈从他怀里抬起头。
“没事儿,刚……看到班主任了,他上次刚训过我,不想碰见他。”亓锐脑袋里迅速反应。
靠近外面的巷口有路灯打进来,照到两人的侧脸上,符槐盈抬手把他额头上因紧张而冒出的冷汗揩掉,被亓锐一下抓住了手腕。
他心跳是恢复了正常,可此时却因为另一件事又有了复原的迹象。
巷子极窄,符槐盈的呼吸全打在亓锐脖颈里,每一次都几乎让他汗毛倒竖。
偏偏罪魁祸首还一脸无畏地将下巴搁在他胸膛上,有恃无恐地仰头看着他——至于仰仗的是什么,那大概是亓锐一直以来给他的耐心温柔的形象——眼里带着点疑惑,像是不理解他为什么忽然之间又全身僵硬,闭着眼睛靠在墙上呼气。
加快的心跳和上升的体温难以压制,他索性放过去了,随性了。
或许他觉得我是绵羊,最安全不过。亓锐低头捧住符槐盈的脸。
小巷子里,他拇指指腹慢慢扫过符槐盈的嘴唇,扫过唇缝、唇珠,可他视线略微上移一点便看到符槐盈的目光,纯真、清澈,和他整张脸散发的光彩格格不入。亓锐心中烦躁不已,手指从他脸上移开。
符槐盈眨眨眼,突然凑上去,在亓锐上唇碰了一下,轻轻的,一触即分,然后又眨着那双琉璃似的眼睛,看着亓锐。
亓锐脑袋里轰的一声,心脏不要命似的剧烈跳动起来,他扣住符槐盈下巴,低头急促地靠近,近乎鲁莽地亲他的嘴唇。
鼻息交缠,他急切地吸吮汲取,神经崩
', ' ')('溃般在符槐盈嘴唇上碰触舔舐,粗暴地一遍遍吻他,用他的唇齿来缓解自己灼热的神经。
他能在嘴唇碰触的瞬间感受到血脉的涌动,以为那是符槐盈的。
“唔……”符槐盈发出一声呜咽,他有些呼吸不过来了。
亓锐放开他的嘴唇,在他侧脸留下一串柔软的印记,缓缓下滑,喘息着亲吻符槐盈的脖颈,在他微微颤抖的时候,再次将他嘴唇舔湿。
最后他几乎不能控制自己,只得捂住符槐盈被亲得像果酱一样红的嘴巴,在他脖子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伏在他肩头平息心跳。
一时只有两个人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此起彼伏。
“你怎么亲我?”亓锐扣紧他十指,恶人先告状。
“因为——”符槐盈气息起伏,抵在亓锐胸腔前,还真去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半晌认真答道:“想。”
亓锐忍了忍再去吻他的冲动,从他肩上抬起头,正视着他。
“你明不明白着代表着什么?”
符槐盈沉默地看着他,想说明白,但亓锐率先开口:
“你不明白。”忍不住在他唇角轻碰了一下,“这代表着,从此以后,这件事你只能跟我一个人做。”
亓锐紧紧握住符槐盈的两只手,掌心湿润了都不肯放开。
“这代表着我们两个之间的一份合同,你亲了我,你就签字了,同意了。”
“如果违约呢?”
问出这话的人立即被亲得喘不过来气,呜咽着求饶。
“不能违约,敢违约就把你扔烈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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