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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第三十~第三十四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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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不欢而聚,雀跃而散。

回程的路上两人绕路去买青团,排队时听闻东边的街拐角新开张了一家酒铺,杨梅酒酿的色泽浓郁,醇香饶舌,又听闻那小掌柜也颇为俊俏可爱。

本是有些心动的轻陌登时就不做声了,陶澄将他一眉一眼尽收眼底,笑话道,“怎么欲说还休?”

轻陌抿嘴,抿半晌,不晓得如何开口,啜喏道,“到时喝了人家的杨梅酒,又看人家模样好,能担起‘可爱’一词想必年纪也不太大,却已经是间酒铺掌柜... ...”

“小娘子,”陶澄几乎要咬上他耳朵,“早上我不在,杜六儿是不是给你端的醋汤饺子?”

大庭广众的,轻陌都替他害臊,可那点儿警惕性和说着说着衍生出来的怅然失落都被这一声“小娘子”,和一句“醋汤饺子”搅和没了。

轮到他们,陶澄虚虚揽着轻陌,扫了一圈木牌上的各色口味,对老板说,“每种都来一个。”

老板高兴,一声“好嘞”还没应上,被轻陌伸手打断,“别!”随后点了豆沙,咸蛋黄和杏仁,“每种两个。”

老板瞅瞅两人,对明显是少爷装扮的陶澄道,“这... ...”

“听他的吧,”陶澄轻笑,“我这个纨绔子弟挥霍无度,若真买那么多回去,要挨小娘子骂的。”

光天化日的,轻陌想要遁地逃走。

捧着青团,嚼着嚼着就回到青楼,楼外天色黑沉,乌云翻卷着压下来,衬的楼内越发灯火喧闹。

刚走到雅间门口,管事的迎上来,怕人多耳杂,他也跟着一道进了屋。

头都大了,管事的瞧见轻陌还砸吧嘴呢,问,“你今日怎么又没扮姑娘,又没戴面皮儿?”

轻陌还记着这人用卖身契诓他的事儿呢,遂怼个脸色,“刷盘子还给歇息几天呢。”

当着人家金主的面不好训话,管事的抹抹一脑门汗,说起正事,“陶大公子,今日午后陶老爷差人来寻算命先生来着,一下午来了两三回,我寻思应是个要紧事儿,说不准待会儿还得来。”

乔二奶奶才生完,陶澄心底说不清什么滋味,苦涩难言。

轻陌追问,“没具体说是什么事儿?”

“找你的还能是什么事儿?”管事的不欲多掺和,“若是再来...要我如何应付比较妥当?”

陶澄道,“推脱掉,随意寻个游历四方或是金盆洗手的由头,总之没有算命先生了。”

这一老一少都得罪不起,管事的一面艰难应下一面偷瞟轻陌,没来由的想到了红颜祸水。

“还有一事要麻烦,”陶澄话里多了些笑意,全然没有跟他爹作对时的冷漠,“若是梁芷姑娘还在裁缝院,唤她过来一趟。”

不多时,梁芷揣着笔墨纸本叩门前来,有段时日没见过陶澄,难免目光热切。

陶澄简单介绍两人,只说轻陌是他近身的小厮,他便安安静静的只管吃他的八仙蒸,捏筷子时不动声色的打量一番,自诩是比不上扮做姑娘的自己,心下有几分得意雀跃,欢喜够了又咬着筷子头暗骂自己怎么能够如此虚荣,要不得。

吃过饭,梁芷还要回去继续做事,陶澄命人撤掉饭菜,换成清茶点心,把轻陌拥到怀里一同听楼下厅堂里的悠悠琴瑟。

“落回肚子了没?”

“什么?”

“你浸着陈醋的担心。”

轻陌羞赧几许,投降道,“是我庸人自扰,错怪你了。”

陶澄愉悦,偏不顺着他,“可比谁都冤。若是我愿意,李三萦萦绕绕的都赶不上。”

所以这是滚着利息讨自己补偿么,轻陌一个字儿都不敢多说,生怕这越发混账的人饭饱思淫欲,就地话赶话的发情。

半晌,两人同饮一杯茶,听完了一曲《故园欢》。

余音绕梁,可惜这腔期期艾艾的愁情只在一方雅间里得到了共鸣,吵嚷嬉闹的青楼院里正是纵情欢愉的好时候,顾不及伤春悲秋。

轻陌枕在陶澄肩上,忆起在学塾里,在偏院里的好年光,也忆起他浸着疏月凄风,孤坐在栏边的寂寥。

“南苑吹花...”他轻念一句,又合上唇,感觉到怀抱收紧。

窗外长光破开黑夜,惊雷砸下,怪罪雨帘扰人心绪,轻陌想黏着陶澄,不想放他回陶府。

“我头一回想着你弄...”难以启齿,轻陌紧闭起眼,手指拧绞,“是在常州果园时...也下着这么大的雨,黑漆漆的...”

陶澄心里发紧,捉过他的手指相扣。

“弄完了才发觉荒唐,同是男子,你还是我的大少爷,我的同窗,我的友人...愁的我郁郁寡欢,生了场病,皮包着骨头连半框荔枝都背不动...”

“后来一到雨夜,我就...那雨不像是雨,倒像是迷魂汤...”

熨烫的温度穿透轻薄的衣衫,陶澄只觉得肩窝里热烘烘,“傻不傻。那时觉得荒唐,眼下呢?”

“早就荒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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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管不了那么多,只想荒唐到天荒地老。”

陶澄捧着他脸蛋亲吻,再多言什么都是多余,温柔渐进成侵略和占有,直至吮咬的两人心跳如天雷,陶澄磨蹭他唇瓣,又道一遍,“傻不傻。”

厅堂里的曲子换作了轻扬的调子。

轻陌恋恋不舍的勾住陶澄脖颈,“回去吧。乔二奶奶今日刚生完,身心都辛苦,回去陪陪。”

陶澄叹息,又听耳边轻哄,“我们还有天荒地老,还有朝朝暮暮呢。回去吧。”

更是舍不得走了。

陶澄被惹的心窝满胀,拥紧了人不愿撒手。

恰时门外叩响,小厮唤道,“陶大少爷,您家二少爷来了。”

早晨刚交底,一整日过去,不晓得陶澈的脑袋还疼不疼。

两人正经坐好,陶澈推门一进来就瞧见了轻陌,四年未见,且不算茶馆那次,真真是无语凝噎。

轻陌站起身,虽不再是陶府佣人,他依旧恭敬的问好,“二少爷。”

陶澈只觉得那两瓣嘴唇太过红艳饱满。

今日他就没做别的,除了照看乔晴,照看时还需强撑着不可走神,其余时候都在院里石桌边发呆,那桂花树都被他盯的发蔫。

陶澈撩撩沾湿的衣摆,在两人对面坐下,一张口微微哆嗦着唇,“哥。”

轻陌一凛,倒不是错认在唤他,只是惹他无法自制的想到些巫山云雨。

陶澈见他哥眼里唇边都是笑意,自然是不知道他哥的那档子情趣,只纠结,烦闷,焦躁和愤怒都挂在脸上,“哥!”

陶澄道,“正好一起回府,你坐着马车过来的,还是...?”

“专为过来捉你,连镣铐都备在马车里了。”

陶澄失笑,“回,刚要动身回,你就来了。”

陶澈忍不住去看轻陌,“我以为你今日就要私奔了,回过神赶忙来押你。”

“过几日的,待娘身子好些,否则太不孝。”

太阳穴直突突,陶澈夺过他哥哥面前的茶杯一饮而尽,杯底磕在木桌上差些要碎,“过几日你就要丧尽天良,还管这几日的孝不孝?”

陶澄理亏,自觉说了混账话,便受了。

陶澈见两人颈间挂着桃核,碍眼的很,恨不得就此勒死轻陌,刚欲说话,楼下厅堂里传来阵阵嘘声,再仔细听,有一女声豪情壮志一般,“小倌排成排,我杨三小姐要翻绿头签了!”

轻陌又是一凛,陶澄也吃惊不小,拍拍他,“你去看看。”

陶澈不明所以,放平日他只当热闹看了,眼下正是气头上,冒出一句世风日下。

小片刻后轻陌回来,“真是她,点了三个可人,管事的都吓傻了。”

陶澄摇头笑叹,轻陌也道,“看来烧香拜佛显灵了,待会儿回去我再拜拜。”

陶澈心烦气躁,“到底怎么回事,别卖关子了。”

“这个杨三小姐,今日我去见了,娘给我说的亲就是她。”

陶澈瞪大双眼。

“她不喜欢男人,不愿嫁做人妇,把我自毁名声的那一套照搬照用了。”

陶澈“那那那”的仿若口吃,几回才说顺畅,“那你们的亲事?”

陶澄道,“就差一张退婚帖子了。”

陶澈接连受到冲击,张口不成语,索性抿紧了唇生闷气。

一时间气氛沉闷,轻陌偷偷轻踹陶澈,“你们回去吧,雨天路不好走,慢一些。”

陶澄应下,又问,“不怕我一去不返?”

“怕,今早你走时还在怕,”轻陌学傍晚在苏生记时,一双脚不甚规矩的圈住陶澄,“长矛大枪暂且用不上了,我就还揣着榔头去凿狗洞救你。”

全然不顾陶澈在场,陶澄笑够了,问,“明日做什么?”

那张面皮儿回去了就得烧了,轻陌犹豫到,“约摸...管事的之前说,若我去刷盘子,一天五十个铜板,我寻思可以再加加。”

陶澈面目扭曲,“真想把你们俩浸猪笼!”

好歹算是离开雅间了。

陶澄揽着轻陌站在管事的面前,“听闻你让他刷盘子。”

管事的能说什么?他才被杨姝谣吓的双腿打颤,偏偏大东家今晚也逍遥去了,没人给他做主,一颗心全在担忧他这截脖子明日就要架上杨府的长刀。

管事的呐呐,“误会...”

陶澄也颇同情他,不再调侃,“他这双刺绣的手金贵着。”

管事的无力,“金贵...”

陶澈像是见了鬼,又发觉还不如见鬼。

在青楼院门口分别,轻陌撑着油纸伞目送陶澄上马车,随后车窗帘掀起,陶澄道,“下回一定带你去私塾。”

轻陌只笑,又目送马车走远。

楼内琵琶悠悠,是一曲《长相思》。

三十一.

三日未见,如隔千秋。

轻陌倒不是真怕陶澄被囚禁在府上,只是有些牵念,白日里看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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鸭成群,夜晚里看烛光如豆,没点骨气的,越发想念的狠了。

盘子刷不成,他便去问管事儿的劈柴可否,管事儿祖宗一样求他行行好,老老实实待在小院里喝茶逗鸟比什么都强。

鸟儿还真的来住了,兴许是那夜大雨叫它无处可躲,第二日天空放晴,轻陌一早就被屋后连连清脆的鸟叫声闹醒,他披头散发的下床去看,看到一只尾巴乱翘的红嘴鸟。

快到晌午,杜六儿拎着布兜回来,兜儿里一把鲜嫩的小青菜,两个鸡蛋和两扎细面,他看轻陌抱着手绷眼睛都没抬一下,心慌慌道,“公子快歇歇吧,我去洗菜起火,等你来掌勺。”

“茶还没凉,我才绣了多大功夫就要歇息了?”嘴上这么说着,手上倒是麻溜的放下绣针,撸起袖子便朝火灶走去,轻陌道,“别走了,留下来陪我一起吃。”

杜六儿也求他行行好,“我都背着陶大公子给你找布刺绣了,可不敢再造次与你同桌吃...”

“长寿面,真不来一口?”轻陌熟练的热油煎蛋,滋啦滋啦冒出香味,他仰起脑袋对小厮笑,“今日我生辰,赏个脸?”

杜六哽住,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索性乖顺的蹲在一旁守着,“既如此,那便陪你好了。”

蛋煎好了,先盛出来放在盘子里,凉水下锅,烧沸下面,咕嘟咕嘟的冒着气,轻陌说,“这顿吃长寿面,吃饱了下午你去买袋面粉,再买块肉和...你喜欢吃什么馅儿的饺子?”

吃饺子都是离别践行时吃,杜六比反水陶澄还心慌慌,也不敢多问,只道“有肉就成,不挑食。”

“那就买小葱和白菜吧,小葱要水嫩的,不能超过半尺长。咱们晚上包饺子吃。”

杜六看着小青菜也下锅,勾起些回忆,“从南下苏州之后就再没吃过水饺,青楼那小屉蒸饺一口吃仨。公子今日不说,我都记不得有多少年没吃过家里包的饺子了。”

面出锅了,一人一碗,盖上煎蛋,主仆俩对着吸溜,轻陌一抹嘴,“我姨娘是北方人,她有时想家了就包几个饺子。”

杜六问,“那我们今晚是包蒸饺,还是包水饺?”

“水饺吧,一口一个的那种,吃着香。”轻陌已经馋的舔唇,“会包吗?”

光顾着乐的小厮赶忙点点头,又赶忙摇头,“不太会,但我可以学!”

长寿面忘记放盐了,说笑全当调味,吃了个汤汁不剩。

午后轻陌睡在躺椅里,抱着手绷绣着绣着就迷糊过去,阳光透过柳叶碎在他脸上身上,那一根细细的绣针一点一点的扎进指肚里,再一眨眼,泌出一珠艳丽娇俏的血滴。

远不足唤醒睡梦中的人,梦里轻陌拿着一颗红苹果跑进房间,屋里只有一张小床和桌子,虽然简陋,但比在陶府偏院里要与其他人同住好很多,轻陌美滋滋的站在桌前,拉开抽屉,竟是满满一屉子的水果,果园里当季的能摘采的,仔细一瞧,都能在这找到影儿。

甜香扑鼻,小轻陌很满意,他将已经放了两日的苹果拿出来换成手上这颗,时时保持着屉中的干爽新鲜。如此用心,只为熏染那几张压在最下的信纸。

小轻陌咔嚓咬掉一口苹果,再想到陶澄竟会给他寄信,顿时口里心里都甜蜜。

“没有上好的墨水,写不出一纸墨香,那便还你一纸果香吧。”

梦醒了,笑醒的,朦胧睁眼时唇角还翘着,轻陌似是见到陶澄握着他的手指,他屈指勾住对方,歪过头又闭上了眼,只当梦里十五年一晃而过。

陶澄低低笑了一会儿,也挤上躺椅,将人抱在怀里温柔轻浅的亲吻,“哥哥。”

轻陌猛的睁大眼,彻底醒了,直愣愣的盯着陶澄看了几瞬,又瘫软回去,贪婪的嗅嗅鼻子,没吱声。

陶澄把他手指捉到面前,“血光之灾破了。我若再晚来一时片刻,那根绣针就要从你指尖没入血脉,游走全身。”

没点儿眼力见的,清风明媚不说情话,偏要骇人听闻,轻陌“疼”的脚趾蜷起,“梦里写信要我想你念你,醒来就听你编排我恐吓我。”

陶澄以吻谢罪,唇舌吮够了,又将已经抹去血珠的指尖含进口中,惹的轻陌抽了好几下都不成,天际绯红的云霞一片片染到了脸颊上。

“乔二奶奶还好吗?”他嘟囔。

“嗯,还好。”陶澄终于好心的放过他,“疼不疼?”

轻陌失笑,“真当我多么金贵呢。”

“真当。”语调轻缓却坚定,“金枝玉叶般金贵。”

心里满胀,迟来的情话格外悦耳,轻陌把玩他坠着的桃核,默默嘀咕,可真是比那相思鸟叫的还动听。

杜六来了,还背着晌午的布兜,吭哧吭哧的跑了满头大汗,汗水滴在眼睛里,叫他没看清躺椅上窝着的那一团已经变作两个人,待跑到跟前了一抹眼,吓的他赶忙后退,差些摔跟头。

“陶大少爷!”小厮低头,手上提溜着一串葡萄,藏也来不及了。

眼下还不到葡萄盛行的时候,这一串个个晶莹饱满,还挂着淋淋水珠,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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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就能想到入口的鲜嫩多汁。

轻陌从陶澄怀里弹起,“你哪儿来的?”

小厮答,“长街上买不到,我求管事的从后厨给我拿了一串。”

陶澄支棱着胳膊,饶有兴趣,“快马加鞭从西北方运来,这一串得要一小金吧?”

可不是么,贵的他心脏抽抽,管事的也不给走个人情,“托您的福,赏了小的那么多次。”接着他又道,“这是小的给轻公子的生辰贺礼,轻公子待我好,我万般感恩。”

轻陌边责怪边提上鞋,沉甸甸的葡萄接到手里就怪不出口,满心欢喜道,“多谢,我还是第一回收到这样贵重的礼物,等吃完了饺子当甜嘴儿吃。”

小厮应下,回身把布兜放在石桌上,看见手绷时又一凛,想要逃之夭夭,他低声对轻陌说,“公子,我还是下去吧。”

轻陌不依,直接转头告知陶澄,“杜六儿和我们一起包饺子,一起吃。”

陶澄正寻思着怎么嘉奖杜六呢,闻言笑道,“你是寿星,听你的。”

三个人分工愉快,杜六拌馅儿,轻陌尝调味咸淡,陶澄和面擀皮儿,知晓他们中午已经吃过长寿面了,非要揪个面疙瘩无师自通的抻面条,要轻陌再陪他也吃一碗,石桌就这么大,三人围着有笑有闹,馅儿要闷着入味半柱香,轻陌便烧锅沸水,先煮面。

杜六偷空将葡萄一个一个摘进瓷碗里,看对面两人凑在一起分享一碗长寿面,心里说不羡慕都是假的,他就没见过有哪个可人和金主的感情能好到如此地步。

前两日他耐不过轻陌的软语去寻来刺绣的工具,他好奇到,“为何刺绣?是算命先生不做了,换个新活儿?”

轻陌却道,“穿针引线,时间过得快。”

他听不懂,还腹诽任谁不想让时间慢些走,让年岁慢些老,怎的还等不及?

今日他又想问陶大少爷不来陪着过生辰么?只想了想,便叹息可人命苦,金主果然是指望不上。

“虽百年难遇,或许就是这一对儿呢。”

杜六借着轻陌的生辰,许下祈愿。

陶澄头一回吃水饺,看轻陌包出这么大个头的饺子吃了一惊,不禁怀疑,“这能煮熟么?”

轻陌笑道,“煮好了香死你。”

诚不骗他,麻油香醋蘸一蘸,陶澄吃的比两人都多,他难得撑着了肚皮,遂包揽了洗刷的活儿来消消食。

杜六诚惶诚恐的陪轻陌在一旁剥葡萄,简直不敢斜视。

轻陌想起猛汉一般的杨姝谣,问,“杨三小姐这两日还来么?”

小厮答,“那一回之后再没来过,估摸被关在家里受训诫了。虽是没来,可那晚杨小姐惊世骇俗,眼下搁哪儿都能听见她的名字。”

轻陌点点头,越发对杨姝谣佩服的五体投地,他又问,“还有人打听我么?”

葡萄酸甜爽口,杜六舍不得咽下去,就鼓着腮帮子道,“有,有好几人。”

聊天的功夫陶澄清理好了残局,他甩着双手走来,被轻陌喂了一口甜。

小厮再待不下去,拢起果皮要走,轻陌唤他,“你等等。”说罢朝屋里跑去,复又拿着一枚金灿灿的元宝出来塞给杜六。

小厮连话都不会说了。

轻陌赶他走,“总是陶澄赏你,我一天天的没少使唤你,应当给个大的。”

小厮腿抖的要跪下,“使不得使不得!”

“烫手还是怎么的,如何就使不得了,”轻陌笑话他,“我今日生辰,你就当我为日后破财免灾了,你若是不接,这灾还落我头上。”

一番言语推搡,杜六卯足了劲儿就是不拿,惹的轻陌又气又无奈,刚要佯装发怒,就被陶澄拉进怀里狠狠亲了一口。

小厮又不会说话了。

陶澄道,“春宵一刻值千金,给你一金不算什么,快下去,别扰我春宵。”

杜六眼眶通红,咬咬牙转身跑了。

夜月初升,高悬在头顶,屋檐下鸟雀归巢,叽叽啾啾,啼鸣不似早晨那样活泼。

轻陌牵着陶澄去看,“那晚大雨,你回去了,第二日你没来,它来了。早晨看时还只有它一只,我中午打个盹儿再醒来,它就拖家带口的变作一窝儿了。”

两只小雀挤在一处,白日畅游,日落归巢,羡煞轻陌。

陶澄瞧了小半晌,再看回轻陌,“葡萄挺甜,我们送一些给梁芷尝尝。”

轻陌哽住,压抑住咕嘟冒泡的醋意,“行,一大串呢,摘下来好多。”

陶澄像什么都能看破一样,亦步亦趋将他拱到墙壁边,“饺子煮好了香死我?”

“没香吗。”

“香了。”

陶澄低笑,眼里明亮,“想让你也香一香我。”

影子亲密的融成一团。

月色渐染。

归巢里有一双相思,屋檐下有一对恋恋。

三十二.

梁芷正巧下工,陶澄和轻陌再晚来一步就要和她擦身而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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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了处八角凉亭,亭里被月光倾洒,恰好够梁芷提笔聊天。

她写:谢谢,非常甜。

来时轻陌索性直接把瓷碗抱进怀里,一路上陶澄就没让他的嘴巴停下过,“除了葡萄,还喜欢什么?”

轻陌不害臊,“喜欢你。”

陶澄笑他,又喂过去一颗,“甜嘴儿。不是也喜欢荔枝么,要是照这么吃也不怕上火。”

轻陌不矜持,“不怕,不是有你给我泄火吗。”

等见到梁芷时瓷碗已经空去了一小半,害的轻陌不大好意思,“都给你拿回去,给你娘亲也尝尝。”

梁芷自然不肯,面对轻陌她其实有些疑惑,上回见还是近身小厮,这一回这小厮一身月纹轻衫,脸蛋也比之前清秀讨人许多,言行举止更是不甚拘谨,透露出一股子她颇为熟悉的感觉来。

梁芷稍稍寻思了一瞬,想起来了,挨着她一同做工的女孩已经身怀五月,日日被她相公疼着宠着,眼角眉梢尽是甜蜜和欢悦,而眼前的小厮,恰如此。

陶澄解答了她的疑惑,他揽过轻陌,“托你假扮的那位心上人,就是他。”

轻陌害羞,头一回被拿到明面上说,实在害羞,他赶忙把瓷碗朝梁芷那儿推,“多亏你帮忙了,大恩不言谢。”

梁芷惊异的愣怔着,和当时小树林里的陶澈如出一辙。

“不言谢,除了葡萄,再用一间胡同里的小院小宅谢过。”陶澄从衣襟里拿出一份地契,并着瓷碗放在梁芷面前,“已经办妥,你拒绝也来不及了。”

梁芷出离惊诧,连连摆手。

“前几日在青楼里,人多耳杂,便没坦白。”陶澄松开轻陌,指尖触碰到他热烫的耳垂,就怎么也忍不住逗弄的心思了。

一副臭显摆的嘚瑟样儿,他笑道,“那日他为乔装小厮而胡乱涂了些妆容,远比不得眼下倾国倾城。”

梁芷连摆手都顿住了,一时间有些窒息。

陶澄嘚瑟的极为舒心,被偷偷摸摸的踹了一脚也只徒增愉悦。

月朗风清,四方贯通的八角亭时有人漫步穿过,带着各自的心事或奔走,或流连。

梁芷还要回去照料母亲,临别之际,陶澄道,“或许以后再难相见,不出多少时日我们就要走了。”

梁芷写到:何处?

何处呢?轻陌与陶澄对望,浑然不觉畏惧,他喃喃雀跃,“一叶扁舟,一盏天灯,四处流浪。”

陶澄应他,又看回梁芷,似是玩笑,“桥底洞口,山野寺庙,天涯海角。”

梁芷提笔出神,倏又浅浅莞尔,笔墨晕开在纸面,犹如湖心映月,粼粼波光。

她道: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凉亭里只余一双人影。

天上的月赏腻了,眼前的人还未看厌。

半晌,哝哝私语消散,亭中独留月色。

轻陌耍着寿星的任性扒在陶澄背上,耍了没几下又蔫下去,胳膊松松环在陶澄的脖子上,“陶澄,今日是我生辰。”

“我知道。”

陶澄想起今早陶府上怪异的冷清,前两日府上还有新添子嗣的欢喜气氛,门槛踏破,送礼之人络绎不绝,可今日一大早却没见陶老爷的身影,乔晴更是眉心紧蹙,哄着哭闹的小儿哄的烦不胜烦,竟扔给奶娘放任不管了。

他和陶澈追出去,见乔晴立在桂花树下,一连折断了数条树枝,嘴里念念有词。

待陶澄走近,便听见一句“忌日倒成了你们七夕相会”,要他猛然一愣,明白了冷清的缘由。

陶澄歪过头去亲吻轻陌的手腕,听他问,“你还知道什么?”

“我还知道今日也是你母亲的忌日,要去买些黄纸么?”

轻陌拥紧他,牢牢的偎在他颈间,“要。”

折路返回长街,买好祭拜品后两人去了平日里常去的河边。

往年今日都是周姨陪着轻陌祭拜,今年,在火苗燃起时他便牵住陶澄,当烈火燃燃如獠牙,他依旧握紧陶澄,虽一语未言,他却坦坦荡荡,直到火光渐弱,最终温柔的熄灭。

背着皓月繁星,两个人手牵手慢慢往回走。

“你瞧见我今日的刺绣了么?”

“是个美人。”

轻陌佯装怼他,“我才寥寥绣了几针,你如何就看出来了?”

陶澄低笑,只怕那句“儿子像娘,而你倾倒我心”太过矫情,叫他如何都难以启齿。

轻陌又跳到陶澄背上去,晃悠着两条腿,“陶澄,我开怀的不知今夕何夕。”

陶澄便问,“陶金贵,此时此刻,你该向我讨礼了。”

陶金贵可真足足金贵,轻陌撑着他的肩膀想要仰天大笑,“又胡乱编排我!”

回到水榭小院时已是深夜,湖塘荷叶下有蛙在呱呱。

石桌上散落着形状各异的树叶,花朵,石子,是轻陌一路上想要这个想要那个要来的,陶澄全然的依着他,轻陌讨什么,他就给什么,月色都不比他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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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深了,这一方天地只属于他们。

轻陌陷在躺椅里,一遍一遍的唤着陶澄,毫无保留的低泣着告诉他“我只想要你”,声音被撞的破碎,断断续续坠着水汽,黏着欢愉。

陶澄被那呻吟催着要走火入魔,他将自己狠狠嵌进最深处,仿若要生吞活剥,仿若要拆骨入腹,而媚肉包裹着他容他为所欲为,越被肏弄的凶狠,越是热烫软腻,他垂下头亲吻轻陌水珠滚滚的眼眸,又与他脸蛋相蹭,“轻陌,你好可爱。”

“呜---!”绵软的手指又涌出些力量,指尖奶白的紧紧攀在陶澄的肩膀上,轻陌身子缩起,一阵阵颤抖,呢喃的情话成了让爱欲燎原的最后一点星火,他被灼灼席卷,是陶澄害他如此,他在思绪灰飞烟灭前捉紧可怜兮兮的一丝清明,张口咬在那一片锁骨上。

欲仙欲死,疼痛加剧快感,高潮时的身子更加惹人揉捏,陶澄一手按在轻陌的脑袋上,似是不让他松口,另一手压着轻陌的膝弯儿,迫使他分开些许以便他恶劣的行凶,躺椅不堪重负,吱吱呀呀的也跟着呻吟,偏偏身下的人正是敏感至极的时候,那一点儿微弱的挣扎撩拨的陶澄再坚持不住,几下凶神恶煞一般的侵略后,终于完成了这一场掠夺。

轻陌累的喘息不止,他融化成一汪水散在凌乱的衣衫里,好半晌才从余韵中落下来,一张嘴就是要找陶澄,唔唔啊啊的既是委屈又是贪恋,找到了就开始凶人家,“你快出来!”

陶澄偏不,半勃的性器还埋在销魂之处,闻言更是抱住了轻陌的屁股,流氓兮兮的又往里面挤了几分,黏黏糊糊的,轻陌脆弱的像是瓷娃娃,碰都碰不得,登时颤巍巍的“啊”了一声,偏过头又要朝着陶澄的胳膊咬去。

陶澄没让他得逞,收紧怀抱捏住他下巴,亲吻也亲的腻腻乎乎的,上下都腻腻乎乎的,轻陌被安抚妥当了,沐浴着月色而愈加莹润的一双腿要勾不勾的挂在陶澄身上,好像之前要人家滚出去的不是他一般。

“咬疼你了吗?”轻陌摸到了痕迹清晰的齿印,不待陶澄回他,他便探出嫩红的一截舌尖舔上去,舔一口,说一句,“还是怪你,凶什么啊,活该。”

撩起人来还没完没了了,陶澄改捏下巴为捏住脸蛋,入眼一圈红润的嘟唇,他低骂一声,心里喜爱的发颤,被一种名为“可爱”的箭羽万箭穿心。

“哥。”陶澄哑声唤,眼神带着侵略的笑意,一声“哥哥”被他唤的坠满了情色。

轻陌发觉不妙,后穴重新满胀起来,撑的他软着嗓子哀叫,他前面的肉根已经射不出什么来,酸楚的要命,他示弱又示好捧住陶澄的脸颊,“求你了,先让我歇歇。”

唇还嘟着,说话不甚清楚,陶澄刚欲吻下去,“咔嚓”,不容忽视的动静,是从躺椅某处传来,一时间两人都仿若被冻住。

轻陌用水汪汪的眼睛怒视陶澄,两人相望片刻,轻陌又凶他,“就怪你!”

陶澄被惹的直笑,低下头继续被打断的亲吻,下身也没点儿分寸,不懂事儿一般火上浇油的抽出些许又撞进去,引来轻陌和躺椅一并的呻吟。

也的确担心真的散架,保不齐两人摔个什么惨样,又或许会伤到怀里的宝贝儿。

陶澄暗叹一声,从唇亲吻到眉心,两手捞起轻陌的腿盘在腰上,“金贵的腿。”

再一手托稳他屁股,“金贵的臀。”

一手横穿腰肢,“金贵的手抱紧我。”

说罢就将轻陌抱起,听着他哼哼唧唧被插出来的低吟,又去寻他的唇含吮,打趣到,“这么金贵呢。”

轻陌十分嫌弃自己,这双耳朵没点儿骨气的听不得情话,一听哪儿都软,他刚一被放到石桌上就推搡起来,“别在这儿...”

不知道在这儿做过多少回了,陶澄耐心道,“怎么了。”

轻陌有些羞赧,“这儿有花。”

有花,还有树叶和石子,但是娇嫩的花儿怕压,一压就坏了。

陶澄了然,又想到轻陌找他讨礼的傻样子,真是...要星星要月亮要他掏心掏肺他都给。

“那哥哥想去哪儿?”陶澄与他额头相抵。

深情宠溺的眼神叫轻陌看的有些痴,那一汪缱绻的目光如同皎月下的湖水,轻陌被迷的快失了魂,他喃喃道,“想去...湖心...”

陶澄道,“好,去湖心。”

屋后杨柳树下有一叶小舟,当时轻陌就是指着它说想去遇见桃花源,又要给杜六儿赏银子,前一日闲来无事才打理好,今日就派上了用场。

月亮高悬,行至湖心,四周皆是柔柔水波,仿佛置身天空仙境一般。

轻陌坐在陶澄的怀里,由他喜欢的慢慢厮磨着,快意不比大开大合时翻涌的少,内里早已经湿腻的不成样子,汁水搅合着精液从穴口边缘漫出,咕叽咕叽的,满耳朵尽是亲密的淫靡水声。

夜色磅礴,欲望也同样张狂,可惜小舟不是嚣张的好地方,陶澄在轻陌越发急迫的扭动里忍耐着安慰,“乖一点,这小破船可禁不得我们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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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陌不听,手钻进陶澄的衣衫里胡乱揉摸,又捉过他抚在背上的手放在腰间,腰上敏感的痒痒肉被灼热的手心烫的微微颤,惹来口里连串的哀叫,陶澄掐紧他,下身也重重朝上顶了好几下,肏的轻陌拖长了声儿哀叫,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威胁,“不许浪!”

寿星又耍起性子,往日里要受到逼迫才肯叫出来的话,眼下一股脑全变成口无遮拦,轻陌一面寻着陶澄的唇亲咬,一面动情的哼哼,“我好爽...啊嗯!相公...你肏的我...太深了...啊啊!”

性器硬的发痛,陶澄猛的将自己抽出,手劲儿都要控制不住,拎着轻陌把他压的跪趴在船肚里,撩起松散的衣摆,让两团白嫩嫩沾满了汁液的屁股肉露在眼下,陶澄双手握紧,不解恨似的大力掐揉了一把,水淋淋形容可怖的性器噗嗤一声又肏回那个艳红的小口里。

轻陌捉在船边,由陶澄掌控的节奏不知道要比他自己强烈多少,不出几下就让他两股战战,爽的媚肉食髄滋味的吐出大片淫水,嘴角也漏着口水,丝丝连连的坠进了湖水里,他泪眼朦胧,只看见湖面荡起一圈圈的波纹,扰乱了原本静谧的月色。

夜太深了,远处青蛙跳入水中,噗通一声。

轻陌窝在陶澄怀里,眼睫慢慢煽动,似乎船桨划一下,它们才跟着动一下。

算是以一种肆意妄为的方式赏了回月,陶澄偏头啄吻轻陌的眉尾,低低软语,“喜欢么?”

没有应声,只有脑袋又往颈窝里蹭了几分。

陶澄再一垂眸,看那两扇挂着细细水珠的眼睫交错在一起,浓密更甚。

他心下一片柔软,将划桨的动作放的更加轻缓,只等慢慢靠岸,抱起他的心肝宝贝一同入眠。

三十三.

翌日,日上三竿。

轻陌悠悠转醒,还懒在床铺里不愿意动弹,十几年劳苦命的身子在这几个月里被疼爱的越发娇气。

身边陶澄已经走了,模模糊糊记得他是边亲吻边道别,轻陌努力回想,拿一双慵懒满足的眼神看窗外屋檐下的走马灯,道别的话语没想起来,只想到自己要比牛郎织女还要幸福。

拥着薄薄的锦被回味了大半晌,轻陌终于爬起来,有多乏累,就有多甜蜜。他挪到茶桌边喝水,看到一张手信:

今日好好歇息,明日早晨再见,一同去私塾。

落款一个“澄”字。

一杯茶水喝出了蜂蜜糖浆的味道,轻陌将信折好,放进他宝贝的铁盒子里。

杜六儿在院里守了一上午,日头越足越暗暗咋舌,不知昨晚他的小主又被闹成了什么凄惨的模样,一见轻陌推门出来便赶忙迎上去,“公子,可安好?”

轻陌抬手要打他,“什么都敢问!”

小厮乐呵的呈上那消肿止痛的药膏,“小的失言,不问了不问了。”又道,“公子大半日空腹,眼下想吃些什么?”

应景儿,肚子长长一串“咕---”,轻陌咂咂嘴,“昨儿的面粉还没用完,咱们搓点儿猫耳朵吃吧。”

和面的活落到杜六头上,轻陌在井边刷盖帘,洗小青菜,悠哉悠哉的哼着小曲,一回身,看到躺椅的一条腿居然岔劈了,参差着露出里面黄白的木芯。

轻陌咧咧嘴,全当眼瞎,瞎了没一会儿又想起上回做鸟窝时的工具还放在柜子里,那就...收拾收拾残局吧,好歹以后能让管事儿的少嘀咕两句。

面团揉好了放那醒着,杜六捧着碗挨到轻陌身边,“公子,早上一来我看桌上散着这些,就把它们都拢起来了。”

大瓷碗里是花、叶子和石头。

轻陌在拨弄茁壮成长的两枝柳条,他闻言接过瓷碗,敲了个响儿,“多谢。你若是把它们扫走了,我可是要哭给你看的。”

小厮不禁为自己的机智赞叹,又好奇道,“瞧它们漂亮,是公子从哪儿弄来的?”

轻陌笑起来,“陶大少爷送的。”

小厮:“... ...”

小厮憋了憋,没憋住,“公子!平日里看你颇受宠,怎的一到生辰,大少爷就送你这些?”

轻陌捻起一朵不知名的兰色小花,嗅了嗅,“六儿,假若某天大少爷娶亲,我不顾一切拦在街中央,要他跟我走,你说,他会跟我走吗?”

小厮瞪大了眼,“这...说出来要伤你心,可...可这不是天方夜谭吗?”

轻陌歪过头看他,不见一丝伤心,“他会跟我走。”

“杜六儿,我和陶澄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兜兜转转的,宿命一说。”轻陌不欲多言,笑叹道,“我不是可人,他也不是金主,不是你想的那样。”

杜六傻了。

轻陌牵住他的手放到柳枝上,“以后它们会亭亭如盖,还拜托你时不时照看一番。”

杜六愣愣,只听身旁道,“再过不久,我们就要离开这处了。”

面团醒好,捏起一小揪,用掌心搓在盖帘上,一个卷曲的猫耳朵就成了。

两人啼哩吐噜吃了小半锅,吃到汤底,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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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才回过劲儿来,他问,“公子,你们要去何处?”

轻陌照搬陶澄对梁芷所言,“去到天涯海角。”

陶府里。

男人们都忙去了,只剩乔晴在家,她站在桂花树下,怀抱着嘤嘤的孩子晃晃悠悠,“双九好乖。”

陶满,说不上多喜欢这个名字,随陶老爷去了,陶澈给起了个乳名,委实随意,既是出生于九月九日重阳节,便叫双九好了。

贴身的侍女匆匆来,低语道,“他回来了,在府后的树林里。”

双九被奶娘抱下去,乔晴端着一杯清茶独自见人去了。

树林遮阳蔽日,一个瘦高的男人席地而坐,见乔晴走来,嘴角勾起的笑意令人颇为不悦。

他道,“你们陶府业大家不大,陶老爷风风光光大半辈子,家里只有你一个女人,外面人说的都好听,举案齐眉,琴瑟之好,相濡以沫,我看未必吧。”

乔晴淡淡道,“关你屁事。”

男人还是笑,“我猜...”

“你不用猜。”乔晴捏着杯盖拨茶叶,“拿钱办事,少说屁话。”

男人摊手,妥协的一耸肩,“梁芷,年芳十八,自幼不能言,家里独女,母亲有腿疾,父亲去年去世,得一人帮助才将父亲下葬。眼下在青楼院里做裁缝,手艺精致。”

乔晴问,“相貌如何?”

“看你如何比较了,与可人比,平平无奇,与寻常百姓比,凑合事儿吧。”

“问题就出在这里,老爷明明说她的相貌可以担当花魁。”

男人却答非所问,“助他下葬父亲的人,正是贵府大少爷。”

乔晴一愣,倏然之间心跳剧烈。

男人故意放慢了语速,不怀好意,“乔二奶奶,您可得扶着树,当心待会儿站不住。”

乔晴呵斥道,“少卖关子!当心少你银子!”

“好。你托我顺带一查的轻陌,可是让我查出不少有趣又值钱的事情来。”男人的话如同惊天雷雨,“你估摸着他日日被糟践,吃喝住都拥挤在可人楼里,却恰恰与之相反,他独享一座水榭小院,也只被一人蹂躏糟蹋,那人就是陶大少爷,您的大儿子。”

一阵阵瓷杯碰撞的清脆响声,乔晴抑制不住手抖,半杯茶水泼在了裙衫上。

“据和他一同入院的可人讲,当晚洗身时因着他不从,被嬷嬷留下来调教来着,半道上就遇见管事的带着陶大少爷来寻人。”

“昨夜,他们同梁芷在八角亭里讲话,我佯装散步,听闻大少爷说他倾国倾城,我好奇多瞧了一眼,当真不错。”男人嬉笑,“就那么一眼都被大少爷发现,我爱惜小命,赶紧逃了。”

茶杯掉在地上,乔晴惊恐万分。

男人还尤嫌不够一般,句句话语如同凌迟,“我头一回看断袖亲热,那场面不若让我瞎了眼。”

男人见乔晴脸色如纸,嘲讽道,“当心少我银子?眼下你该为保全陶府大少爷的名声给我加个百两黄金吧!”

乔晴一句话都说不出,瞪大的眼睛里直直掉泪,男人还在挑衅,“陶老爷指不定也在哪儿行断袖之事,老子装模作样娶个女人堵人口舌,小的能正经到哪儿去?”

乔晴跌坐在地上,身上一片片冷汗,她颓败的姿态让男人满意,折了根小草叼在嘴里,双手枕头背靠在树上,等着乔晴回神。

半晌过去,乔晴才喃喃道,“先容我想想,申时再于此处见面。”

男人无甚所谓,“我闲来无事,就搁这儿睡上几觉等着你,逛了几日青楼可没少费我力气。”

乔晴艰难的站起身,擦干眼泪,整理裙摆,茶杯磕碎在石头上,她盯着沾满泥土的碎片愣神一瞬,复又头也不回的走出树林。

祸不单行。

乔晴形容灰败的踱步回府,一进门侍女就迎上来,着急道,“乔二奶奶,官家的人来了。”

来人是杨姝谣的娘,她端坐在前院里,即使妆容厚重也遮不住她的憔悴,两人双手相握,姐姐妹妹的称道了一番,“怎的咱们都气色不佳,是心头有事?”

乔晴满脑浆糊,摇摇欲坠,勉强刚坐下就瞧见桌上一封“退婚帖”,心中擂鼓,莫不是家丑已经叫人知晓?

杨夫人也无心绕弯,“妹妹刚生产完,一心都在孩子身上,许是不知我那丢人现眼的姑娘干的好事儿!”

乔晴确不知,“何事?”

“她一个有了婚约还未出阁的姑娘家家,竟是去青楼点可人小倌,闹得大家都看笑话,真是...以后可怎么办啊!”

乔晴不知喜悲。

杨夫人将帖子递上,“前日就写好了,不想女儿在家作妖,没抽得空,今晨趁她还睡着赶忙来了,就怕拖久了耽误你家儿子。”

乔晴只浅笑着摇摇头,收了帖子,两人皆是长吁短叹。

晌午陶老爷回府,小厮跟后面提着两串新鲜荔枝,却不想侍女迎出来说乔二奶奶卧床不适,午饭就请老爷自己用。

陶老爷去卧房,刚走近就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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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双九的哭声,乔晴低低的哄,“不哭,不哭。”

一撩床帏,一大一小正都哭着,陶老爷唬了一跳,坐在床边将双九抱到怀里,“出什么事儿了?”

“我久不出屋,世道变了我都还蒙在鼓里。”

“何出此言?”

乔晴忍着内心的崩溃,反身把退婚帖子拍在陶老爷手臂上,“你日日在外,你未过门的儿媳妇儿出了幺蛾子你都不知道!”

“我分身乏术,夏季正是果园忙到脚不沾地的时候。”他拆了封皮,草草扫完,“那便罢了,澄儿不是还有那梁芷姑娘么。”

乔晴郁闷的恨不得掐死陶老爷,哪里是梁芷?梁芷只是个遮掩罢了!真是不枉陶澄煞费苦心的摆这么一道。

又发觉多么可笑,两个亲兄弟搞到了一起去,再看看陶老爷,乔晴无望的仰倒在床铺里,心里一声嗤笑对着自己,华葶可真的是有本事,生前死后连带着生的孩子都这么能与她过不去。

下午申时,小树林里,男人侧躺在地上,手臂屈起支棱着脑袋。

乔晴扔给他一个香囊,“听闻你以前从军,军营里的军妓处境如何?”

男人拆开香囊,抖出一叠银票,看上去十分满意,“能如何,被肏死了直接扔河里,让鱼吃的只剩骨头。”

粗鄙之语惹的乔晴皱眉,“那就扔军营里,今晚就扔。”

男人故意似的,“扔谁啊?扔你儿子还是扔你儿子的情儿?”

“我帮你绊着陶澄,”乔晴嫌恶的浑身发抖,“你要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手脚干净点!”

“得令。”男人笑完唏嘘道,“得把陶大公子急坏了,看他们那黏糊劲儿,啧啧。”

三十四.

杜六黏着轻陌黏了一下午,那躺椅被两人敲敲打打修理了一番,此时轻陌躺在上头刺绣,杜六盘腿坐在草地上,胳膊扒着扶手看他穿针引线。

“公子,快到饭点儿了,想吃些什么?”

“晌午那顿猫耳朵还撑着肚子呢。”

面食难得消化,轻陌不大有胃口,他歪过脑袋看杜六小狗一样盯着自己,好笑道,“当心你这巴巴的样子被陶澄看去,该没银子赏了。”

杜六更是一脸憧憬,“看都看不得了,陶大公子得是多么宝贝你。你们可真好,比牛郎织女还要好,你们是神仙眷侣。”

轻陌被逗的大笑,“你呢?有心悦之人吗?”

“还没呢...”杜六扣着描花雕纹,又改口,“其实...其实有的,也在这青楼院里,我悄悄摸摸的喜欢人家挺久了。”

“你若想说一说,我便悄悄摸摸的听一听。”

“其实...我与她连话都没说上几句,不是,就没有说过话,她...她是个哑巴,可她名字特别好听,叫梁...”

轻陌放下手绷,截过话尾,“梁芷?”

杜六同样惊奇,“公子认识?”

“两面之缘,不算熟识。”轻陌一时感叹,拍拍他的手腕,“六儿...”

杜六道,“哎。”

轻陌心道,“不是我自夸,幸亏有我,否则你那心上人就要被陶澄给娶回家了。”又一并为梁芷惋惜了一番,可惜天下只有一个陶澄,且与他承诺朝朝暮暮。

“大好时光经不得琢磨。梁姑娘温柔大度,待人和善,你既然有心,应当试一试无妨。”

杜六似捉紧了救命稻草,“公子,我...我眼下被你这么一说,心里都麻酥酥的,我当如何...如何示好?千万别吓着人家姑娘。”

如何示好?

轻陌微微嘟起唇,只是眨眼功夫便有了主意,他一拍大腿,“书信!可先与她书信往来。你会写字么?”

“会,歪歪扭扭,我且练练!”小厮兴奋的左右摇扭身子,“公子,你这主意甚好,我...我请你吃饭!”

夜幕降临,天色灰暗的再瞧不见针脚,轻陌索性收好了刺绣,笑道,“前几日陶澄买了一碗石花粉,正好消暑解热,我有些馋。”

小厮弹起身,“公子等着,我去去就回!”

跑几步又折回身,“那石花粉能加好些花样,公子想要什么口味的?”

轻陌回忆了一瞬,“就记着有花生碎和樱桃肉了。”

小厮乐颠颠的颠走了。轻陌心情颇好,抱着瓷碗回屋,从床头小屉里拿出他的铁盒子,将叶子和小石头一一放进去,只剩下好几朵花儿,花易腐败,轻陌遗憾之余又心生一计,转身抱着碗到井边去打水。

他要将花朵洗干净,再将花瓣撕成小瓣,洒在石花粉上一同吃下去。

正坐在石凳上细细揉捻花朵,院外行来一拉板车,两个小厮在栅栏处招呼轻陌,“公子,我们来收脏衣裳。”

洗衣裳的事儿轻陌向来自己解决,他挥挥手,扬声道,“不劳烦你们了。”

那两小厮似是未听见,又唤了好几声,轻陌无奈,只得起身小跑到跟前去,看到那板车上放着三个圆滚的大木桶,心想浣衣院可真辛苦,他好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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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道,“看你们俩也面生,是新来的吧。以后都不用来收... ...”

话音陡然消失,轻陌只觉后颈剧痛,什么都来不及捉住,陷入了沉沉无际的黑暗中。

杜六端着石花粉回来,还另外买了两盒芙蓉酥,他脸上荡着笑意,边挤开栅栏门边唤,“公子,我回来了!我刚刚遇见梁姑娘了,我们互相笑着点头了!”

没人应他,杜六跑近了才纳闷,对着空荡荡的小院自言自语,“人呢?”

他把吃食放在石桌上,油灯兀自灼灼,瓷碗里一片片花瓣还沾着水珠,杜六想起上一回轻陌晚归就是跑去和陶大少爷偷情去了,那...兴许是在他出去的空档,陶大少爷来把人接走了?

学塾院外。

陶澈随意倚在马车边和车夫唠闲嗑,看陶澄提着衣摆从院门出来,跳下身便迎上去,“哥,我来接你。”

陶澄不说意外是假话,“车里又备了镣铐?”

陶澈扁嘴,“好像有镣铐就能铐住你似的。”

两人上了车,陶澈把退婚帖子递给他哥,“今日上午送来的,我不在家,听说娘从拿了帖子就一直落泪,哭到晌午,爹回去了都没哄好,又哭到下午才堪堪止住。”

陶澄抬眼瞧他,“别不是危言耸听,一桩利益婚约罢了,不值当娘这样伤心。”

退婚帖里寥寥几句,数落杨姝谣胆大妄为,要留在家中多管教几年云云。陶澄将帖子收好,又听陶澈道,“哥,你就不担心将娘气病了。”

“我若是不担心,早在发现轻陌被卖进青楼时就带他离开苏州了,何必费神费事的等到现在还不动身?”

陶澈搓搓脸,这些日子他没少折腾自己,“哥,我回去时娘还湿着眼,不说她到底是为了陶府还是为了…为了什么,她至少待我们是好的。”

陶澄沉吟,“那日就说了我这个做兄长不是一个好榜样,以后双九听得懂话了,你可千万不要和他提起我。”

陶澈心烦意乱,明明一肚子话,却又被这些话堵住了嘴,快到府上时,他才喃喃道,“娘担心你被人说道才特意叫我来接你,你待会儿莫要让她再伤心。”

饭桌上尽是好汤好菜,陶老爷赴宴不在,双九被奶娘抱下去,剩母子三人围着圆桌用饭。

乔晴眼睛肿的要睁不开,脸上一笔妆容未涂,憔悴的惹人怜,陶澄给她夹菜,“娘,不值当,成不了便算了。”

心中酸楚难言,乔晴一张口顿生哽咽,几乎说不出话来,他多么好的儿子,为何被那倒霉东西糟蹋,为何又让她这样失望。

手绢擦眼,缓了缓,乔晴才道,“虽是还未成亲,可好歹已经定下,她却做出如此招摇的事情来,丝毫不顾及我们陶府,又将你置于何地,不是朝着你的脸面上打耳光么。”

仍是温声细语,带着沙哑的哭腔,不见愤怒,倒是分外委屈,“澄儿,别在意,娘再为你寻一家好姑娘,不叫你再受这般侮辱。”

陶澈只埋头塞了满嘴,见对面不吭声,伸脚踹去,这才听陶澄暂且应下。

一顿晚饭吃的尤其缓慢,乔晴絮絮叨叨的说起久远之前的事情,怀念他们还是小孩子时,到处乱跑,一个比一个能闹腾,她多希望双九是个姑娘,可惜这辈子害了小子福,还是得了一个要操心的。

陶澈憋闷的也想要掉泪,好容易待到要散了,乔晴命丫鬟取了坛酒来,“我刚嫁给老爷时,学了一段时间酿酒,不剩几坛了,你们兄弟俩拿去尝尝。”

陶澄抱着酒坛,陶澈拿着两酒碗,屏退侍人后仍是不放心坐在院中讲话,最后躲到了屋顶上去,能一眼望见苏州运河,望见苍穹星月。

满上酒,酒香萦绕,两人相顾无言的对饮了一碗。

陶澄躺下身,心中郁结稍散,身旁陶澈与他并着肩,他感慨道,“我们很久没有这样了。”

“是啊,有个把月了。”陶澈也叹,“还记得我们头一回尝酒么?爹拿着一小杯,我们只是沾了沾唇就被辣的直哭。”

陶澄笑起来,“记得,五岁时,刚受教于郭先生。”

难以抑制的又想起轻陌来,他回味道,“后来我端了一小盅去给轻陌,他全喝了,鼻涕眼泪流了满脸,几个眨眼功夫就醉晕过去。”

陶澈压根不知这事儿,听起来只觉得轻陌很愚蠢,“你也忒坏了,一个坏,一个蠢。”

“他倒是没怨我,只道是我给的,他就要。”

陶澈不知滋味,若不是出了这一出闹剧,放平日里,一年半载可能都想不起还有轻陌这一个人,他问,“记得你那时天天往偏院里跑,你就那么喜欢他么。”

陶澄歪过头对他轻笑,“还是托你的福,你又吵又闹,我可烦你,与你一对比,轻陌又安静又乖巧,不枉我日日挂念。”

陶澈哑口无言,瞪着陶澄控诉。

陶澄望回夜空,“就是那么喜欢,从五岁就喜欢,算命先生说了,我们姻缘注定。”

“算命先生你也信!他算到你们是亲兄弟了么?”陶澈隐隐崩溃,“娘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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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因为大奶奶吃了多少苦,她要是知道你们俩搅和在一起,一准儿气的能杀了轻陌。”

“不会的。那日娘同我说,这是她心里的坎儿,若是她对轻陌动了杀念,她这道坎儿更是无法迈过,这一辈子都要受折磨的吧。”

陶澈蹙眉,“难道娘眼睁睁看着你和他私奔,她就能不受折磨吗?”

陶澄沉默了半晌,“我走了,陶府和娘都还有你,我若是留下来...留下来娶妻生子,于父母尽忠孝...”说着合上眼眸,“没有这种‘若是’。还记得我跟你说我深夜去屋顶掀瓦片偷看他么?”

陶澈低声的“嗯”,“无法想象。”

陶澄不理会他,继续道,“月光惨淡的照着他,我看见他哭湿了满脸。那一晚我就下定决心,待娘生完,无论怎么样我都要带他离开。”

“陶澈,我们六岁时他离开去常州,之后十年间,你也看到我是如何恳求爹娘也送我去一次,书信通了两封被娘发现,从此杳无音信。我们十六岁时他回来,我和他见个面如同做贼,那时我只觉得我陶府大少爷的名头徒有累赘,我只想同他说说话罢了。”

陶澈无言,酒水连番灌下,衣衫前襟被染湿,黏在胸口,有些难受。

陶澄也起身满上一碗,同他相碰,他喝完笑道,“以前轻陌话不多,问一句说一句,现在皮的不行,活像拜了个说书的为师父。”

陶澈想起那晚在雅间听轻陌长矛大枪还揣榔头,没忍住也勾了勾唇角,他问,“为何?”

“说是因着为了把刺绣卖出去,磨破了一层嘴皮子。”陶澄莞尔,“挺好的,我喜欢听他讲话,听他念念叨叨。”

夜空愈发深远,林叶簌簌。

酒坛空了,最后两碗相碰,陶澈道,“哥,你之前为了诓骗我们说了那么多谎话,你要和他一起走这句是不是真的?”

陶澄只微微一笑,“陶府有爹和你,娘有你和双九,我无甚牵挂的。”

酒碗也空了,陶澈一抹嘴,摇摇头,“既然镣铐不行,那我便用刀剑阻止你。”

陶澄看他一脸醉态,一巴掌拍在他后脑上,“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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