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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棋云在梦里看见了自己小时候的场景,他被罚跪在承剑阁下一夜,雪地里十分寒冷,他的小脸冻得通红,脚几乎僵硬了,母亲哭诉着,父亲仍不为所动——一切只因为他和师兄弟们逛灯市,而逃了一天的课业。
他从昏死之际苏醒,便决定自己要修无情道。
顾棋云梦见?父亲站在台阶上的身影,如同一座巍然大厦,他的影子可以盖住天地。恍惚间,魏棋云听见父亲在呵责他,他抬起头,对着父亲的怒骂不为所动,眼神中满是阿巴阿巴。
仿佛痴呆了的小少主口中念念有词:
粉红色……
他满脸通红,无情道的面具碎了满地。
“居然是……粉……粉红色……”
顾棋云做着噩梦,说的却完全与噩梦无关。他的鼻血已经给止住了,再睁眼,眼前已经没有了那对冲碎他三观的大奶,而是一个看似云淡风轻,两眼实则布满乌黑的和尚。
这位大师一定很久没睡好觉了,顾棋云在内心想着,脸上仍然毫无表情。
和尚见他醒了,还没反应过来,后知后觉地行了个礼。
“阿弥——”
顾棋云呆呆点了点头,没等他说完开场白,“请问……”
和尚摇了摇头,脸上忽然升起一股红潮,与这身装束十分不搭。
“施主,莫要再问。”
他怎么知道我要问什么?
顾棋云会想着刚刚的一幕,感觉嘴里的甜味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哪里还有什么——什么——胸……便以为自己是被心魔干扰。
没错,修无情道最忌讳淫乐,故而心魔也常常化身淫魔。
不知道为何,顾棋云有些失望。
“我本无意叨扰贵寺,不知我遇上的那伙山匪……”
“已被官府捉拿,少主莫要担心。”
“少主?”顾棋云内心忽然警觉起来。
“吾曾云游四海,访览天下,故而吾知少主的身份,六年前的天山剑宗剑试大会,少主是跟随着剑宗掌门入座的。”
“哦?不知大师是——”
“原是露光寺平山掌门门下,法号……”和尚面露难色,“坛真。”
?自己很快就要抛弃这个名字,告诉他也无妨。
?而顾棋云听到这名字,似乎毫无察觉。
“大师是从露光寺逃出来的?”?
“是,只不过是前尘往事,少主还是别再提了。”?坛真允首,又行一礼,转身给他沏茶去了。
坛真走出了房门,却扶着墙慢慢滑了下去。煞气已在他骨中作乱,如今是连走路都难以维持。他咬了咬牙,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禅杖,?他借着禅杖强撑起来,一步一步向水房走去。
……
顾棋云的作用果真不同,坛真舀了一瓢清水,把怀中染湿的手帕放在其中晃洗,那手帕全是刚出的奶,甜腻腻的清香,闻得他头疼。可自己只要在顾棋云旁边,骨痛便能得到极大舒缓,一时间,坛真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他是要活着,可方才那样的事情,还怎么再做……
这边坛真心乱如麻,那边顾棋云思绪却也在这个相貌俊郎的年轻和尚身上。
“坛真”顾棋云默念着他的名字,回味着刚刚坛真的一言一行,他不是对和尚有意思,而是——这被官府通缉的杀人魔,为何会潜藏在这座小庙之中。
顾棋云知道坛真杀的都是一些邪魔外道,可官府却是没有修士的慧眼,把他定为杀人犯是情有可原,然而他听闻这坛真法师除妖极其古怪,最喜将妖折磨至自尽的地步。
变态——顾棋云暗自给坛真下了个定义。
但既然他出席了名门正派的剑试大会,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只要顾忌天山剑宗的实力,那就应该没有什么危险。
顾棋云觉察到这人沏茶的时间也未免太久了,不等他再来,顾棋云捂着鼻子翻窗而出,他怕再流什么鼻血出来,太毁坏自己的形象,而后又不动声色地晃了晃脑子,让那对奶波离开自己的识海。
——无情,无心,无……
啊啊,怎么就挥之不去呢?心魔!
他纵身飞至寺门初,这才发现寺门上有匾无字,上面布满了蜘蛛网。
该不会是给人骗了,顾棋云又进入大殿,看见那无首金刚,顿时一身冷汗。
他放轻了脚步,踱到厨房之外,朝里张望了一下,也是没有一个人的踪影,靠识海催动灵器出现,手中赫然握着一柄天山雪剑,凛凛寒光。
厨房和水房连在一起,如果连这里都没有……顾棋云走入水房之中,环视四周,忽然发现柴堆里露出一双腿。
先不管修士烧水为何需要柴火……顾棋云将人刨出抱起,才发现正是晕倒的坛真。
自动忽视了手中绵密的触感,顾棋云自动选择把人拦腰抱起,他记忆力好,只走过一遍路,便回到了厢房之中。他将虚弱的坛真放到榻上,正要松开他手中握着的瓷杯,手却忽然被坛真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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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少主……吾……”坛真吃力地挣开眼睛,“可否……晚上与吾同……”
顾棋云刚要自动说不行。
“且慢!”
顾棋云给吓了一跳,表面仍毫无表情。
坛真休息了一会,凝了凝神,好像好了许多。
苍白笑道:“只是同房而已。”末了又补了一句,“山中蚊子多。”
毫无说服力的理由。
顾棋云思索了一会,点了点头。
“那我去外面打地铺。”
“这……倒也不必。”坛真护在胸前的手握紧了拳头,如同一只笑面虎。
“少主与吾都是男子,虽说吾已是出家之人,但这山野破庙,吾不忍心看少主吃不饱穿不暖。所以……少主睡这卧榻便是,吾修佛多年,即使不躺着也能睡着。”
那是,顾棋云暗暗吐槽,你打个水也能睡着。
开玩笑的。
真冷。
顾棋云看这坛真极力邀请,也没办法,便掀开被子,脱下裤子与外袍,自己坐了进去。
坛真顿时汗如雨下。
“少主,这,这是做什么……”
“睡觉。”顾棋云闭上了眼睛,虽然自己刚刚才昏迷过。但是生活要规律作息。
“可现在不还是下午。”
两点。
“睡午觉。”
顾棋云感到坛真往里躲了躲,心想这么小一张床,两个大男人还怎么避。
他不知道,坛真在被子里的双腿因为他的气息夹了起来。
“大师……”顾棋云很快陷入迷糊状态,“你是不是特别喜欢吃糖?”
坛真的声音越来越小。
“……此话何出。”
顾棋云翻了身,解开了自己的发带,一头青丝铺染开来,真没当自己是外人。
“你身上一股甜味。”
坛真闻了闻自己的手心。
“你……”喜欢?
太唐突了,坛真把脱口而出的问题咬断,忽然有一种莫名奇妙的情愫捣乱识海。
——又是煞气作怪。
“喜……欢……”顾棋云下意识地摩挲着唇,似乎还在回味着心魔制造的幻象,像个小孩子吮着手指。
坛真听着那声音,脸越来越红。他想起自己从小就成了佛修,没道理的,他被剥夺了一切孩童的乐趣。所以他从来没有吃过糖,他看着顾棋云毫无防备的侧脸,心道这小少主是千金之躯,要什么有什么,故而在荒郊野岭之中,竟回忆起糖的滋味。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那水声像极了什么,那甜味又是从何而来。
被这至净之躯影响,坛真体内的煞气也安稳下来,仿佛集体进入休眠,坛真被他们折磨了这么多天,也心神疲惫地沉入梦乡。
他已久久未有好梦。
不在梦里看到自己的死状,都算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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