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睇张全一眼:“酒好了么?”
张全恭敬答道:“陛下,全部都是准备好了的,只欠东风了。”
魏延沉沉应了一声:“让他们准备好吧。”
这哨声很奇怪,像虫鸣,微若游丝,飘荡在空中,一直传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魏延还有心调试一番,试探着能不能吹出些花样。宫室里寂静一片,只有他漫不经心作弄出的那一点声响,偶尔声音掉下去,偶尔又突突地攀上来,在这絮絮的声音之中,渐渐出现了一点回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他那情郎有些忙乱地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
有些个时日未见了,周栾还是蒙着眼,唇抿着,轻轻吹着哨子,落到地上了,发觉寂静,并无危险的现象,他才无奈地一笑,缓慢而从容地从一步步走来。
反正他看不见,魏延放肆地上下打量着他,是野兽的眼神。从玉郎驯服而柔顺的怀抱中脱身,他此刻充满了雄心壮志,昂扬而慷慨,如一头挺胸的雄狮。
近了,能感受到他身上掺了的外界的寒气,周栾穿着一件很寻常的袍子,粗麻布,青灰色,不过他身量高,如此也显得仪表堂堂就是了,似个潇洒江湖客。肩膀将衣服轮廓撑起,皮肤有些干燥,唇是微微干裂的,是很快地奔过来造就的么?魏延心中有趣。他伸出手,握住周栾的手,用力将他扯了一下,周栾也是真放松下来,没用力,顺势被他扯动,跌坐在他身上。
魏延的手很暖和,很软,握着他,像暖好的被褥,蹭弄着,抓紧着,他刚想回应一下,魏延便又松开了,如一只小兽温热的身躯漫不经心地擦过他,然后不留恋地离开。魏延看到他的错愕,愈发欢喜,只觉天助我也,他感受到自己在膨胀,膨胀,他的力量似乎真的无限宽广了。他睥睨着,手抚摸上周栾的脖颈,掩在领下的脆弱的喉结,薄薄皮肉下跳动的脉搏,全被魏延肉贴着肉,皮挨着皮,一点一点传递到他的手掌心。
他的手探入周栾的胸膛,摩擦着他有些发干的皮肤:“并没有什么危急的事情,只是想你了,见见你,这样的话,会遭你责怪么?”
周栾才反应过来,受了他这样的亲近,有些不甚安然的受宠若惊:“不...如何敢责怪陛下。”他没想到魏延会说想他。
魏延好似之前的吵闹全没发生过,皇帝的寝居实在是很舒服,各类名贵香料在香炉中燃烧着,送出浅淡的香味,浸润在魏延的衣裳、皮肤、发间...每一寸。而周栾干巴巴坐在他身侧,任魏延一点点解开他的衣裳,扯开他的腰带,随意地抛掷在地上,摔出一点很软的声响。魏延去看他,这服装没滚边,没着纹,不是什么华贵的材料,灰扑扑的,新奇呢,老师多着青紫,玉郎喜白,少见这样的人。魏延凑过去,很亲近地挨着他的脖子,轻轻嗅他的味道,皂角的清香,沙尘,总感觉还带一点风,是暖烘烘的。他忍不住发问:“来的很匆忙么?闻着倒是风尘仆仆的。”
周栾想点头,又止住了,卡在半空中,最后只是抿一抿唇,哑声道:“陛下想我,总是要来的。”
魏延靠着他,在想已经放下去的命令,皇叔派重臣扣押。而那几家罪臣,是要围剿;玉家...并不算是主谋,便先放他们一码。起码让玉郎过个安稳的成人礼吧,如不是玉祁臣,故事的进展并不会这样快。如无意外,似乎真要安稳度过这一遭。前世的厄运真的就这样被解救了么?是不是只要后几日搜集出罪证来,将他们按罪发了,杀了,罚了,便真的解除了?还是人的命数有定,没有这样的劫难,还会有别的挫折在等着他,要他的性命?他的思绪飘到了很远的地方,张全上一世是什么时候死的来着?绞着脑筋,他被掳走后便没有再听说他的消息,但作为亡国之君的贴身内侍,想来并不会在叛臣手里捞的多好的下场。今日,张全可是还活着呢。也许他可以放松一些。
魏延看一眼外头的月亮,高挂在皇宫的琼宇之上,显得很寂寥,高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今日的月很好,可惜你瞧不见。”他起身斟酒,阴阳壶,一边是下了迷药的,一边是寻常的槐花酒,不至于喝醉人。
周栾接下魏延递过来的酒,他上一次喝了酒中的招,隐隐有了阴影,从那之后便很不再喝酒。可是今朝是魏延递过来的,魏延会有坏心思么?上一回的对峙哪里能忘的掉?周栾忍不住轻笑,含了一口,满嘴清甜,他咽下去:“陛下的酒里面,会有药么?”嗓音叫酒润过,沙而润,同紫李般酸甜,却叫魏延心下一惊,糟糕?这厮今日怎这般机灵?
然而他定眼去瞧,周栾又是确实喝了下去的,叫酒液润湿的唇,脖颈上滚动的喉结,昭示着他确实是喝了下去的。
他心下复杂。
迷药特意挑的无色无味,唯一的一点颗粒会与槐花粒溶作一体,很不容易叫人发觉。只是有一样弊处,饮下了还需活跃一番气血,才能发挥奇效,叫人昏厥。魏延怕他闹出劫法场那样的事情来,便特意在明日之前这一遭召了他,以药迷之。
东风已召,剩下的便是些不好说的事了。
如果是要杀了这人,那么此刻扯什么样的谎就都随意了。魏延心下计较了一番,不敢相信自己的路途会这样顺利,便想着为自己留一点后路,笑道:“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你不都是喝了下去。”表面上看去,他与周栾年纪相差无二,他顺口便想唤他的表字,才发现自己一点都不知道,便半道又开口问道:“你可有表字?”一个杀手,风餐露宿之人怎么会有表字,有,兴许也是自己胡诌的,不过是当下两人相处起来扮些假风雅罢了。
周栾只是慢慢地将那点酒吞了下去,是槐花的香味,他很小的时候见过槐花,在家门口,一簇簇的,很干净的白色,像他母亲蒸出的凉糕一般莹润皎洁,槐花落尽桐阴薄,时有残蝉一两声。这是他幼时背过的诗。现下有不知何处的凉气轻轻拍在他脸上,魏延挨着他坐下,亲昵地搭着他,周栾能感受到相近躯体传过来的体温,和他一深一浅规律的呼吸,他漂泊了太久,少有这样的感觉,此刻竟然出奇生出一点落泪的冲动。
“无。”他说,声音像是从喉管很深处传上来:“只单字栾,不过母亲给我起了乳名,叫六儿。”
魏延漫不经心地笑,周栾歪解了他的心思,他只是想有个风雅些的昵称,周栾却误解成魏延好奇他的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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