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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你任何为人称道的美丽,不及他第一次遇见你。”——《南山南》
祁浩天离婚那天,亲自去的民政局。
其实像祁浩天这样有身份的人,离婚程序完全可以委托律师代理,但那天他从生物医药展会开车回去,高德地图为他规划的路线穿过民政局所在的那片区。
那时祁浩天开车经过宁海路街口,瞄到路对面民政局鲜红的门牌,突然想到自己快离婚了,各种协议条件都谈好了,心里没来由地一阵高兴,几乎是没多想地就打过方向盘调头,银色保时捷稳稳地停在民政局门口。
祁浩天在车里熄了火,给张艺婧打去电话,上来就说:“现在有空?来趟民政局,我正好经过这里,一会儿发定位给你。”语气轻松,仿佛谈论天气,低磁的嗓音里还隐约透出愉悦。
电话那头静默了十秒之久。
女人声音极冷:“祁浩天你脑子有病吧?现在?五点?我过去民政局都下班了,让我白跑一趟有意思?”顿了顿,又低声说,“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是不是连一个晚上都等不了了?”
祁浩天轻声笑,他有一副天生的好嗓音,透出点迷人的慵懒。
“怎么会?我看了,这里六点下班,你路上开车快点,闯几个红灯,来得及。”
“……”张艺婧气得说不出话了。
“听清了?”
“……”
“那赶紧过来吧。”
回应祁浩天的是摔电话的声音。
祁浩天笑了笑,好性格的模样,他放下手机,看向窗外。
现在是初秋季节,五点不到的光景,天色还未暗透,地平线上方浮现着半明半昧的云彩,清淡得仿佛一副水彩画,令人舒心。
祁浩天看了会儿天,放松地靠躺在椅背上,完全是等人的架势。
虽然张艺婧最后什么都没说,但他知道她会来。
因为张艺婧了解他。
所以她不敢不来。
想到这,祁浩天满足地轻叹一声,他喜欢事情都按照自己计划的那样进行,也习惯了如此。
无论工作还是生活,祁浩天都讲究一个顺心,就像此刻这样,他表示很顺心。
他觉得这段婚姻就该在这样一个傍晚结束,那它一定要结束。
至于其他人的想法……
从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
休息了半小时左右,祁浩天估摸着张艺婧差不多快到了,他下车,阖上车门,准备去民政局里面等。
到里面可以提前排号,等会人到了,直接签字完事。
高效又便捷。
祁浩天关上车门,一手抄在西装裤口袋里,一手甩着车钥匙,步伐轻快地走上台阶。
只是走没两步,身后响起急切的高跟鞋蹬地声,伴随而来的还有女人娇俏的催促:
“走快点,走快点啦,里面的工作人员都快下班了,今天办不上,又得等一个月!”
紧接着,祁浩天从后面被撞了下肩。
他没设防,被撞得侧了下身,余光瞥见一个女人风一样地从身旁窜过,超过他赶在前边,身后还拖着一个男人。
“哎,你等一下……”身后那男人略显仓促地出声。
声音很低,干净而温和,很容易让人想起冬天的淙淙泉水,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流淌过耳畔,祁浩天不自知地耳尖一动,没忍住转过头朝旁边看。
仅是那一眼,隐隐有点山河失色的感觉。
男人脚步跟不上,被拽着一只手向前,身体倾斜着,还不忘微低着头仔细看台阶,他的皮肤白、干净、仿佛有光泽,因此五官线条都格外明晰、色彩格外分明,眉眼都像是画笔勾勒出来一般的精巧,尤其是此刻平垂的眼眸……
祁浩天看着那双眼睛,竟生出一丝探索的兴味,他稍稍歪过头偏转视角,想看清这个男人的面目。
恰在这时,男人被拽得急了点,脚下绊到台阶,手上随着下坠的力度一挣,女人也松了手。
眼见男人就要摔倒,祁浩天恰好在旁边,反应迅速地伸手捞了一把。
男人随着惯性撞到祁浩天身上,手在慌乱中抓皱了祁浩天高定的西服,好不容易站稳了身体,气息还没喘匀,抬起头说:“抱歉,谢谢……”
那双眼睛,果真很漂亮,眼角下面还有颗泪痣,无端多了点无辜的意思。
他身高只比祁浩天矮一点,因此抬起眼时,需要稍稍往上看,在夕阳下瞳孔被照得璀璨通透。
这个男人,就连身上的气息也是带着点冰冷的甜味,如同甘冽的泉水。
祁浩天暗暗吸气,一向平稳的心态不知为何有点乱。
前方的女人又噔噔噔地下了楼梯,拉过男人就是数落:“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走着还能摔?”
男人朝她无奈地牵唇一笑,漂亮的眼里都是纵容。
这时,女人不经意扫了眼祁浩天,本来想随意看眼路人的样子,结果却被祁
', ' ')('浩天出色的外表慑了一下,脸色霎时间红了。
祁浩天很有女人缘,从初中开始就是如此,是个长在大部分女性审美上的男人。
女人又扯了一下身旁的人,小声催促:“快点啦,真来不及了。”
男人被拉着离开前,朝着祁浩天歉意地点头,又说了声:“谢谢。”
祁浩天站在台阶上,看着那两个人的背影,直到两人都进民政局了,他还站在那儿。
回想起刚才不过是短短瞬间发生的事,以及心底翻涌起的陌生诡异情绪,祁浩天还快整理了心情,无所谓地笑笑,继续朝台阶上走。
***
张艺婧不多时就到了,戴着一副遮了半张脸的墨镜,但还是看得出脸色俏冷,气场强大,吸引了不少目光。
祁浩天笑眯眯地给她抽椅子,说:“你这到底算高调还是低调?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跟哪个明星离婚。”
张艺婧懒得理他,坐下后,翘起腿,看着柜台后面的办事员。
祁浩天扣上西服中间一粒纽扣,也端正了坐姿,看向前方。
办事员:“……”
看着眼前两尊神仙一样的男女,他不知怎么有点流冷汗。
“咳咳……”办事员推上前两张申请单,说,“二位,先填表吧。”
祁浩天从西服前襟口袋里抽出一支通体墨色的钢笔,写字时动作流畅,面色耐心。
张艺婧没带笔,烦躁地拔下一旁柜台上的圆珠笔,潦草地在申请上涂写。
两人这边正填这表,旁边柜台窗口坐下另一对男女。
“姐姐等一下,我们要领证!”女人急切地落座,叫住准备关闭柜台的老阿姨。
听到熟悉的声音,祁浩天顿了一下,偏过脸朝旁边看去。
结果就见一个男人在他旁边的座位上坐下。
两人之间仅隔着一块透明的玻璃板。
是刚刚在门口遇到的那位。
祁浩天没再多关注,继续写着自己的离婚申请。
隔壁,老阿姨开始唠叨:“你们领证还搞这么晚?明天一早来不行吗?”
女人双手合十:“这不是情况特殊嘛,我明天要飞国外,过一个月才能回来呢,不能再拖了,拜托拜托,帮我们办一下证吧。”
老阿姨没辙,拿过笔帮忙登记,嘴里咕咕哝哝:“这些年轻人,没有一点规划,人生大事都搞得这么匆忙……”
“嘿嘿,是是是,麻烦您了。”女人讨好地笑,显得很俏皮。
不多时,隔壁也填好了申请表,显然比办离婚的这桌快很多。
老阿姨拿过表格之后,一边从老花镜上方的空隙看人,一边对照着表格确认:“女方,阮秋,27岁?”
那个叫阮秋的女人很有活力:“是!”
“男方,顾南山,27岁?”
男人低低应了声:“对。”
顾南山……
隔壁,祁浩天写字的速度慢了下来,这个名字听在耳里,却在他心底打了个转,他细细琢磨了一下,觉得男人的名字别有一番意境。
老阿姨又在电脑上噼里啪啦倒腾了一番,期间感叹说:“像你们两个相貌这么登对的,还真不常见,以后孩子无论随哪个都漂亮。”
阮秋却笑嘻嘻地说:“姐姐,我们孩子都九岁了,随他爸爸。”
老阿姨惊了。
隔壁的祁浩天也惊了。
顾南山扯了下阮秋的衣袖,皱了下眉,无声地责怪她不应该多嘴。
阮秋却毫不介意地朝他吐吐舌头:“这有什么嘛,都是事实。”
老阿姨推了下眼镜,讶然道:“是你们的孩子吗?你们这不才刚结婚?孩子都九岁了才来办证?”她还从没见过这样的荒唐事。
阮秋又吐了下舌,道:“情况特殊嘛……姐姐您就别八卦了,赶紧帮我们办证吧。”
隔壁安静下来。
祁浩天又发了一会儿呆,结果一抬头,却看到这边柜台的办事员以及旁边的张艺婧都在盯着他看。
祁浩天:“……”
张艺婧早就填好了。
所有人就等他了。
祁浩天愣了片刻,面上却不动声色地继续填表。
张艺婧扯起唇角冷笑一声:“看戏呢。”
隔着一块玻璃板、紧邻的两个柜台,一个正在扯结婚证,一个正在打离婚证,世间夫妻的离合戏码,都浓缩在了这两方空间的对比上。
老阿姨递过去两张纸,说:“宣读一下结婚誓词。”
年轻的办事员也递上前两张纸,小心地道:“二位,还要宣读离婚声明才能发证……”
隔壁,顾南山和阮秋捧着纸张,异口同声按照内容宣读道:“我们自愿结为夫妻,从今天开始,我们将共同肩负起婚姻赋予我们的责任和义务,上孝父母,下教子女,互相敬爱,互信互勉,互谅互让……”
两道声线中,祁浩天依旧能轻易辨别出男
', ' ')('人的声音,如淙淙泉水,听他说话实在是一种享受。
他自己这边,也漫不经心地宣读起了声明:“我们双方自愿离婚,对子女抚养、财产、债务等事项已达成一致处理意见并共同签署离婚协议书……”
两方几乎同时宣读完毕。
拿到证,阮秋高兴得忘乎所以,当场在顾南山唇上亲了一口。
这一幕恰好落在祁浩天眼里,他目光不自觉移向男人的唇,看出那儿的质感很软,形状美好,色泽淡雅而鲜润,然后,他又看到被亲的男人呆愣片刻后,脸上微微泛起了红,衬着莹润的肤色,有种不合年龄的青涩感。
霎时间,祁浩天感到不顺心。
没来由的,看到这一幕,让他因离婚而产生的好心情不翼而飞。
“祁浩天。”
有人叫他。
祁浩天收回视线,转头看向旁边,见张艺婧已经站起来了。
他还没来得及问什么事,一个耳光扇在脸上。
祁浩天被扇得偏过脸,年轻英俊的脸上很快浮现出一层红印。
祁浩天在心底暗笑,想到这可能就是结婚和离婚的区别。
隔壁领完证有老婆亲亲抱抱。
他这边领完证,只有前妻的一巴掌。
“啪”的一声十分响亮。
张艺婧这一出震住了所有人,就连兴奋中的阮秋都强行冷静了下来。
顾南山看了眼另一个窗口前气场强大的女人,又看了眼维持着动作没变的男人。
男人很帅,即便他们只有在民政局门口有过短暂的接触,顾南山也映象深刻。
此刻的男人偏着脸,出色优越的面庞有一半隐在暗处,他所做出的的每一个动作,仿佛都能定格成无需修剪的大片。
料到隔壁刚离婚气氛不对,顾南山拉了拉阮秋,带着人先离开了。
窗口后的办事人员也快速关了窗口,表示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
等场子都清得差不多了,祁浩天慢慢转回脸,仰头看着张艺婧,没有动怒,反而笑得斯文,轻声慢语地问:“可以了?”
张艺婧看着眼前这个一直深爱着、即便现在也是的男人,墨镜后的眼睛红了,不过声音依旧镇静冰冷:“扯平了。”
祁浩天“嗯”了一声,朝着门口抬了一下手,说:“慢走。”
张艺婧转身离开。
身后,祁浩天声音愉悦地道:“我会跟祁冉说你不回来了,你应该不会再回来了吧?再找个男人,生个孩子,一样的。”
遮住大半张脸的墨镜下,终于有眼泪滑落。
张艺婧以前爱祁浩天爱得痴狂,为了得到这个耀眼的男人,她安慰自己可以先婚后爱,于是设计祁浩天,在祁浩天不清不楚的情况下跟他上了床,怀上了他的孩子,顺利嫁给他。
可张艺婧没想到的是,祁浩天是铁了心的不要她。结婚三年没再跟她同床过,即便表面温和,但是骨子里却对她表达出冷落和厌恶。
在这个世界上,没人能强迫祁浩天——这便是张艺婧用三年婚姻得来的教训。
祁浩天像是一个天性叛逆的少年,越是强迫他做什么,他越是积极反抗,并且乐此不彼。
祁浩天也像一个表面温柔的暴君,以折磨自己的臣民为乐,心是冷的,或者说,他没有心。
一段婚姻结束,张艺婧看似得到了巨额分手费,但她知道,自己输得一穷二白,就连年仅四岁的儿子也赔了进去。
这是她人生最灰暗的一天。
***
晚上的时候,下起了暴雨。
祁浩天回到家,意外发现儿子还没睡。
客厅里没有开灯,泛着夜里幽幽的蓝光,小小的一团身影穿着睡衣,站在落地窗前,朝着外边,手中拽着一个恐龙玩具,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很有可能是佣人以为哄睡着了,去休息,结果小孩自己跑下楼了。
外面的雨幕连成一片,冲刷着落地窗,使视线变得模糊。
祁浩天取下腕表,脱了西装,走过去,一把将祁冉抱起,大掌拍着小孩软乎温热的背。
祁冉趴在祁浩天肩上,目光却还是执拗地看着外边院子的大门。
祁浩天平静地说:“她不会回来了。”
祁冉懵懂地眨了下眼,看样子不是很明白。
祁浩天一边拍着他的背安抚,一边朝楼上走,嗓音沉郁道:“没关系,你得到的不会比别人少,你是我儿子,我会永远因你骄傲。”
祁冉由父亲抱着上楼,手中还牢牢抓住恐龙玩具——是妈妈最后给他买的玩具,上面还残留妈妈身上熟悉的沁香。
他一直没想明白,为什么那天下午妈妈出门后,就再也没有回来,新买的故事书,还剩一半没讲。
这件童年时期不再被任何人提起的一件小事,却成了他心底永远的缺憾。
***
离婚之后,祁浩天恢复单身的消息很快就传出
', ' ')('去了,比祁浩天还高兴的,属那些上流社会的名媛公子。
是的,祁浩天不仅招女人喜欢,也曾有不少男人向他表达过好感。
祁浩天大家庭出身,处事有分寸,往往都能应付自如,所谓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不过他从不乱搞。
在他这个阶层的男人中,实属难得。
祁浩天看多了豪门圈里的情欲纠缠,只觉得无聊和厌烦。
很久以前他就对自己要求洁身自好,他也觉得自己应该洁身自好。
但他才刚满二十岁的时候,就在一次酒会上着了张艺婧的道,稀里糊涂地跟脸都没记住的女人上了床。
所以祁浩天反感张艺婧,因为这女人毁了他对自己的期待,事情第一次脱了轨,让他提前步入了婚姻,他一向讨厌脱离掌控的事情。
张艺婧经常抱怨遭到了冷落,祁浩天有时想想都觉得好笑,他还觉得委屈呢,他说什么了吗?
就像今天,距离祁浩天恢复单身生活已经一个月了,他受邀来参加一个宴会。
会场中,多少男男女女的眼睛都盯在他身上,但祁浩天都选择性地忽略了,捡了个空隙,躲到角落寻清闲。
今天这场宴会的格调很高,是在一个山间别墅里进行。
这别墅占地宽广,建得像中世纪的宫殿,不仅是宽广的大厅内有宴会,外边的庭院里也有,宾客们里里外外四处走动。
祁浩天端着香槟杯,靠在石砌的栏杆前,他环顾一圈,发现这里之所以格调高,还有浮动在四周的音乐的因素。
整场宴会的背景乐都选得十分适宜相称,小提琴为主调,都是巴赫的名曲,时而欢快,时而灵秀,时而深邃悠远,随着宴会的气氛灵活而变。
是主人请来的管弦乐队现场演奏的。
乐队整晚都在华丽的喷泉旁拉着曲,五六人的样子,一个小提琴手站中间,其他成员在后方坐着,有大提琴、中提琴以及萨克斯。
能被这里的主人请来的,一定都是名乐队。
祁浩天随意瞄了眼喷泉的方向,正要收回视线,却被一道出挑的身影吸引住了视线。
祁浩天为了看仔细,眯了眯眼,很快便得出了结论——
是他。
站在中间的小提琴手颀身玉立,穿着合身的西装,腰线掐得极窄,隔远了,竟给人盈盈一握的柔韧感。从侧面看,臀部挺翘浑圆,相接一双笔直长腿,身材偏向于青年,一等一的好。
一旦被人看上,就很难移开目光。
刹那间,祁浩天的血液像是被秋天的冷风点燃了。
他舔了下唇角,奇怪于自己竟然还记得他,以及他的名字。
顾南山。
没记错的话,距离上次偶遇,已经过去一个月了。
祁浩天这么想着的时候,注意力又不知不觉地被乐队那边吸引了。
他看到顾南山面对琴谱,微微侧着头,面容安静地枕在小提琴上,漂亮的眼睛平垂着,隔着远,看不清,但祁浩天记得他泪痣的位置。
演奏小提琴时的顾南山,让祁浩天第一次感到,好像被什么击中了。
祁浩天在栏杆旁欣赏了许久。
直到一个脸十分嫩的男孩冒冒失失闯入他的领地,结巴道:“喝……喝一杯吗?”手中端了两杯香槟。
祁浩天见多了,仅是瞄了一眼,就知道他的来意。
不感兴趣,再次看向顾南山的方向。
男孩见祁浩天没有赶他,也没有明确表示拒绝,不气馁地走上前,把其中一杯香槟往前一送,说:“喝一杯吧。”
祁浩天突然想到,很多年前张艺婧也这么跟他说过。
祁浩天还弯着背支在栏杆上,看了会儿顾南山,他看到男人的侧脸,又看到男人的腰臀,视线下移,最终又移回那段迷人的腰臀上。
祁浩天在风里眯了眯眼,血液又热了几分,他突然有了点不太好的想法。
祁浩天瞥向男孩,态度坦荡道:“你是不是想跟我上床?”
男孩呆滞了一下,紧接着,脸上迅速充血涨红,有点不敢看祁浩天,眼睛却愈发地晶亮了。
说实话,这男孩长得不错,就是太主动,衬衫领口解开得太多,不够含蓄。
祁浩天自己手中有一杯没动过的香槟,这时又伸手拿过男孩递来的那杯。
男孩知道他是同意了,止不住笑意,咬住下唇,隐约得意起来。
听说祁浩天这男人很难搞,他不信邪,结果今天壮着胆来尝试,也不过如此。
不过祁浩天没给男孩表现害羞的机会,凑近了些,压低声道:“有没有助兴的东西?”
“……”男孩被祁浩天惊得一愣一愣的,他第一次看到这么直白主动的。
他想了想,觉得这男人不仅帅,身材好,而且会玩,难怪这么多人惦记着。
男孩红着脸,背过身从口袋里掏出一小管粉末状的容器,弹了弹,打开,倒入祁浩
', ' ')('天手中的香槟杯中。
香槟里缓缓升起密集的气泡,粉末很快便消融了。
祁浩天晃了晃酒杯,朝着男孩一笑,说:“谢了。”
男孩被那一笑闪得一阵恍惚,随后半是羞涩半是期待地小声道:“这药比一般的都烈,配上酒可能会晕上个半小时,但期间感觉还是有的,这杯,你喝……还是我喝?”
男孩想得全面。如果是祁浩天喝,那他主动服侍半小时,如果让他喝,他也放心把自己交给祁浩天。
不为别的,就因为祁浩天在圈内风评好,让人放心。
祁浩天却在这时笑了,又晃了晃杯子,道:“不是你喝,也不是我。”
说完,走了。
“……”男孩一个人在原地呆滞了许久。
***
顾南山的演奏时长到了。
主人适时走过来感谢,又拉着他寒暄了一阵。
顾南山收好小提琴,盒子放在一旁,乐队里其他人跟主人不熟,于是先去了贵宾室换装,表示在那里等顾南山。
顾南山有个儿子,九岁了,他想早点回去陪儿子,于是聊了没一会儿,就委婉地说时间不早了,要跟同伴们一起回去。
主人也表示体谅,说帮他安排司机。
顾南山正要拒绝,这时一道声音插入进来:“董叔,去哪儿都没找到你,原来在这儿。”
董叔便是这里的主人,举办的这次宴会。
他寻着声看到来人,眼睛一亮,十分喜爱似的招手:“浩天,来来来,我后半场都没看到你。”
祁浩天走近了,目光一扫,像是才发现一般,看着顾南山,说:“这位是……”
董叔热心引荐:“这位是本市音乐学院最年轻的教授,今天来帮我撑场的,演出了一整晚也辛苦了,我正要安排车送他回去。”
董叔在一旁介绍的时候,祁浩天注意到了顾南山的眼神。
男人同样看着他,目光里先是一阵明显的茫然,接着像是回忆起了什么,有些不确定地上下打量他两眼。
这样的态度让祁浩天心底沉了沉,忽而不爽。
他可是远远地看一眼就认出了顾南山,结果顾南山像是已经想不起来他是谁了。
这样的落差让他心里横生出几分自己都没察觉的哀怨。
“音乐学院的教授……”祁浩天意味深长地品味着这个头衔,随即冲着顾南山儒雅地笑,语气里丝毫不带冒犯的意思,说,“怎么大晚上出来卖艺了?”
“……”
一句话下去,气氛就冻住了。
董叔还以为自己误解了祁浩天的意思,尴尬说:“浩天,你……”
看得出,顾南山是个性格和品质都很纯良的男人,他不会把人往坏处想,也不认为才见过两次面的祁浩天会对他抱有敌意。
只当祁浩天是爱开玩笑的性格,顾南山坦然地说:“赚点外快。”
祁浩天接得及时:“教授还缺钱?”
“是,车贷,房贷,都是压力。”
顾南山说话时,不卑不亢,眼底也带着淡淡的笑意,很让人舒服。
董叔松了口气。
可祁浩天却又开始不顺心了,觉得自己某种阴暗的目的没达到。
他想看顾南山露出那种窘迫的、下不来台的表情,而不是在这儿跟他谈笑风生。
正如张艺婧所说的,祁浩天有病。
祁浩天也知道自己有病。
就因为顾南山没第一眼认出他,暴君就已经在心里给顾南山判罪了。
“喝一杯?”祁浩天递给去一杯香槟。
他的态度是如此自然流畅,以至于顾南山想都没想就接过。
直到冰凉的玻璃杯端在手里,顾南山才反应过来自己不应该接这杯酒。
“抱歉,我不喝酒。”顾南山歉意地笑笑,打算放下杯子。
祁浩天灌了一口香槟,嘴唇被金黄的液体浸得滋润,他含着香槟,斜过视线看了眼顾南山,微微一笑,衣领下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咽下酒后,说:“卖艺不陪酒?钱真好赚。”
一旁,董叔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终于发现这小子今晚有点不对劲,于是拼命给祁浩天递眼色。
不过祁浩天没看他。
祁浩天现在眼里只能看到顾南山。
祁浩天看到顾南山那双好看的眼睛很浅地暗淡了一下,干净明晰的脸庞微微侧着,因为有些难堪,所以无意识避让他的方向,一举一动,一个抬眸,比在场任何一个男女都要吸引他的目光。
接着,顾南山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咽下时因为勉强,轻轻蹙着眉。
光是看着他的表情,祁浩天就诡异地感觉到自己要沸腾了。
顾南山喝完后,抿了抿唇上的液体,白皙的脸蛋立即就被酒意熏红了,他放下酒杯,提起一旁的小提琴盒,这次干脆利落,不再多说什么,只道:“董先生,我先走了。”
顾南山
', ' ')('离开。
祁浩天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浩天,你怎么回事?顾南山虽然年轻,但很有才华,是真正的艺术家,你多少尊重他一点,你今晚……”董叔在一旁数落。
祁浩天直接把手中的杯子递给他,不走心地道:“是我不对,董叔,我先去休息了,借我一间房。”
***
顾南山走在通往贵宾室的小道上,这里僻静,无人经过,两旁有不知名的虫叫。
顾南山离开人多的会场,走了没两步,就察觉不对劲。
他头晕得厉害,走路时都快踩不到地面了,仿佛飘在云端。
他用手掌撑住额揉了揉,只道那杯酒后劲太大,自己也太不能喝了。
又过了没多久,顾南山才后知后觉不仅仅是醉酒这么简单,因为他感到了一阵难以启齿的潮热,不是男性的冲动,而是……
从那套女性器官里传来的渴望。
顾南山不得不停了下来,底下长久以来都处于沉寂状态的窄穴在试探性地翁张,吐露出湿润。
身体里所有血脉似乎都扩张开了,血液急速流窜,顾南山一阵耳鸣。
没过一会儿,颀长的身影在黑夜中不稳地晃了晃,提琴盒先脱手落了地,发出沉闷的声响,接着身形软软地滑落。
身后及时出现另一个高大的男人,稳稳地将人给扶住,随即打横抱了起来。
顾南山不意外地陷入昏迷,干净白皙的脸蛋无力倚向男人胸口的位置。
祁浩天低垂眼睫看着他,视线仔仔细细逡巡了好一会儿,才轻声说:“走之前为什么不跟我说再见?生气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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