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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暴雨半瓮酒,将神算子浇得狼狈不堪,带着满身的鲜血和酒渍,跟着师爷去城主府的客房里寻地方洗漱。
师爷也不用理会李修元,只是匆匆换了一身衣衫,便去处理两个杀手的事情。
李修元直接来到了客堂,桌上刚刚沏好的两杯灵茶,正在冒着淡淡的热气。
即便已经知晓归来的少年瞎了双眼,可当司徒天行真的看着一步踏进客堂的李修元,依旧震撼不已。
喃喃说道:“十年不见,容颜不改,你却没有眼睛,这是为何?”
想着城门外官道上的惊天一剑,直到眼下司徒天行的身体依旧有些微颤。
紧抿着嘴唇,忍了又忍,才忍住没有因为少年失去双眼而惊叫起来。
少年用自己的沉默和手里的灵剑,向陈家的大长老展示了自己的威势,也向他这个城主大人宣告我回来了。
李修元叹了一口气,幽幽地回道:“你眼里的十年,于我来说有可能已经过去了百年,千年。”
“我没有射他一箭已是万幸,否则就算你出声,箭出之后我也没有办法。愤怒不是因为他是陈家长老,而是因为他善恶不分。”
司徒天行听明白了一些,指着桌上的灵茶笑道:“喝茶。”
一杯灵茶,让两人在司徒天行眼中的十年,于李修元而言千年之后,两人于楼兰城里重逢。
恰好这一天,司徒天行没有外出。
好死不死,这一天的陈家大长老带着少爷外面踏青归来。
一切看似那么不经意,一切又如同早就写好的剧本,只等着少年踏风而来,就要将最狗血的一幕,在城门外上演。
静静地,喝了一杯灵茶,李修元身心渐渐放松了下来。
淡淡地说道:“我在路上捡到一个算命先生,非要赖着我来楼兰看热闹,结果被十虎重伤,我不能住在客栈里。”
用最简单的句子,李修元将自己的要求说了出来。
“算命的?”司徒天行一怔,忍不住笑着说道:“你怎么有这嗜好?那就住在城主府,随便你住多久。”
李修元叹了一口气,直言说道:“我在雪山上惹了麻烦,很多人想要我的命,正好算命的在路上给我透露了一个不算是消息的消息......”
“这家伙之前也是江湖上混迹,只是在我回到雪原大雪之前,他说自己金盆洗手了。”
双手一摊,李修元笑了笑:“我想着,长路寂寞,多一个人说话也无不可。”
司徒天行闻言之下,忍不住叹了又叹。
说道:“一个杀手可以一念之间金盆洗手,从此拒绝人间的诱惑;一个世家的长老,明明之前被人陷害,却在多年之后,想着去害人。”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片刻,想着神算子一身血的模样,忍不住摇摇头。
问道:“那家伙怎么混得如此凄惨?你不是跟在他一起吗?”
李修元闻言淡淡一笑:“他是自己大意,我当时去散步,他被扮成车夫的家伙暗算,差一点就死了。”
想着当时山坡上的惊变,莫说神算子,连李修元也觉得这种事情很难防备。
除了自己对危险的直觉,否则,谁没事请一个车夫,还得先调查一下这家伙是不是杀手?
想到当时神算子绝望的神情,李修元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想想今日之事,笑了起来:“我在梅山遇到王强,他可没把陈家生了一个小少爷的事情告诉我。”
因为少年那些有心无心的话语,将李修元心里最后一团火焰也浇灭了。
不等司徒天行回话,便认真地说了一句:“别说孩子是白纸,他已经八岁,我在八岁的时候,已经被人下毒,杀了元婴境的修士!”
在他看来,这孩子完全就是被陈家的一帮长老们宠坏了。
司徒天行叹了一口气,挥挥手道:“这确实是陈家的错,他们将当年的痛化为了怨恨,认为世间除了陈家,都是恶人。”
“可是,孩子是无辜的,他们这样教他,长大之后保不齐跟当年王家的长老一样,要为祸四方。”
只是一念之间,李修元想到了司马静云的弟弟。
那个来了一趟楼兰,便差一些害死姐姐,害死姐夫的无知青年,甚至差一些害死了云紫衣夫妻两人。
“咔嚓!”一声。
吓了司徒天行一跳,仔细一看,却是李修元手里用白玉雕刻的茶杯,已经碎成了数片。
心里咯噔一声,司徒天行知道这家伙生气了。
只不过,他不相信眼前的少年却因为陈家的少爷生这么大的气。
只是,眼下他也不想在李修元面前提起杏园的事,毕竟两人还没喝上一杯酒,就要因此再叨唠起来。
怕是连喝酒的兴致都没有了。
喝了一杯灵茶,李修元让自己有些凌乱的心境渐渐清明。
跟司徒天行说了起了师妹家的事情,将司马珏来到楼兰,找到陈小燕,最后却被公冶无忌利用之事,给说了出来。
当年因为在陈家废墟上修建杏园,因为城主府前高台一战,让李修元跟楼兰的城主大人,成了莫逆之交。
也唯有如此,他才会将这件事情摆在明面上说了出来。
听得司徒天行眼皮直跳,只觉头上悬着一把神剑,下一瞬间就要落在自己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