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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女们都看得惊险不已,一面却不得不佩服这少年好大的面子,在寝殿内玩火,都有王上如此纵容!
也不过就眨几次眼睛的功夫,徐福便直起身子了,淡淡道:“巽上巽下,九月九,在癸日,卦象有吉兆,下手无悔恨,开篇难入局,尾处可得利。”
“何解?”
“意思就是,卦象显示,这一日应该是有吉兆的,但是开头会有磨难,如果能下手爽快无悔,坚定捱到最后,便能得到想要的结果。”徐福不由得眨了眨眼,这个卦象,和之前利用五行、冲煞、天干地支来计算的结果,相差不远。只是相比之下,那个办法将祸点到更多,而且内容也更详细一些。
至少祸乱从何方起,是一目了然的事情。
嬴政点了点头,并未对徐福的卦做评价。
“你现在见到雍城王宫是如何模样了。”嬴政突然开口说。
徐福怔了怔,过了好一会儿才陡然想起,自己在刚入雍城的时候,感慨了一声,不知雍城王宫又是如何模样。
“啊……嗯,见到了,大气雄伟。”其实雍城王宫并不如雍城城墙第一眼带给人的震撼。不过么,当着秦始皇的面,总要夸夸的。
嬴政罕见地勾了勾嘴角,露出笑容来,“可饿了?”他问的又是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
徐福低头回去看龟甲,“有点饿,我先收拾下东西。”说着,他的手突然就顿住了,他又重新将掌心贴到龟甲上,摩挲一番之后,抬手将发丝捋到脑后,然后弯腰凑近去看,他的脸色陡然变了,“不对,还有一道裂纹!兑上艮下,咸卦!凶兆,腹背受伤!”徐福隐约记得自己曾经背诵过的周易里,全句似乎是,腹背受伤,却无悔意。意思是不会后悔。
这什么意思?他记错了吗?
嬴政的脸色也陡然冷了冷,他跟着凑近龟甲,但却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意思是九日,寡人要受伤?”
徐福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又拿出了自己神棍的气势来,“卜卦卜卦,除了测定凶吉,还有一项,不就是为了避开祸患,或者改变祸患吗?我们已经先得知了有祸,想要避开,又怎么会难?”这碗鸡汤被徐福从善如流地灌给了嬴政。
嬴政倒是不觉得惊慌,不过徐福提出来了,那多加防范肯定是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祸患。
“嗯。”嬴政低沉地应了一声,“明日牢牢跟紧寡人,勿要轻易离开。”
徐福收起龟甲,暗自盘算着要不要身上带把匕首什么的,听见嬴政如此说,他就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卜卦结束,膳食被呈上桌案,赵姬遣人来请嬴政一起用膳,估计是想修补一下之前的裂痕,而嬴政听完宫人的话之后,却是眼皮都不带抬一下的,“不必,寡人早早用膳后便要休息。”
那宫人哪里还敢多说什么,唯唯诺诺地就退出去了,生怕两母子斗法,牵连到中间这些小角色。
用过膳后,大约是王宫里的床都长得差不多,徐福用热水洗漱以后,便自发地滚上了床。
刚走到床边的嬴政,看着躺在内侧,有点儿等待临幸意味的徐福,嘴角小幅度地抽了抽。真自觉……
第27章
从周时起,男子二十加冠,筮日筮宾,所以敬冠事。意为,男子二十岁成年加冠的时候,一定要占卜选择吉日,并要选择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辈来主持加冠。男子只有加冠之后,才能被赋予权力,才能真正担当起责任。
纵使是后世被称作千古一帝的嬴政,虽然他年少继位为王,但却也因未加冠而一直被赵太后和吕不韦把持着朝政,他甚至连后宫都难以插手,就这样一直拖到了他二十二岁,赵太后和吕不韦都无法再阻止他加冠掌权。秦王嬴政才算终于迎来了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一环。
赵姬也是真的昏了头了,才会企图将丝毫没有德才的嫪毐推上冠礼主持的位置。
徐福安眠一宿,翌日卯时,宫人进门来点燃烛火,整个王宫都在这瞬间仿佛加入了滚滚沸油,忙活了起来。
动静太大,徐福不得不睁开了双眼,他转头往旁一睨,只见嬴政的身影挡在床前,宫女正为他除去身上的衣袍。
徐福跟着起了床,稀里糊涂地在宫女的服侍下,也进行了一次沐浴焚香的流程。而这次嬴政命人为他准备的衣袍,不再是平民常着的白袍了,而是正儿八经的上衣下裳,以灰褐色为主,上面附着黑金色的暗纹,不失瑰丽庄重。因为徐福也未加冠,所以头发也只能象征性地挽一挽,其余的都披散在肩上。
嬴政也只是换上了黑色冕服,头发散下,莫名使他的棱角看上去柔和了不少。
他大步走到徐福的身旁,将徐福打量了一番。
没有人能像徐福这样将这套大礼服穿得如此好看了。
嬴政打量徐福的时候,徐福其实也在打量嬴政。徐福对嬴政的印象,还是来自于多年前山上学校里发的历史书,那上面印着一个英武不足富态有余的秦始皇。而现在站在面前的秦始皇,穿着黑色冕服的身影高大英武,面容英俊,气势恢弘。哪里是历史书上那所有帝王都长得差不多的图片可比的?
衣服换好之后,徐福便跟着嬴政前往用膳。
膳食刚刚摆上桌,徐福和嬴政谁也还没来得及动筷,那头忽然跌跌撞撞跑进来一名宫人,跪倒在地,背脊抖得直不起来,“王、王上……玉玺,玉玺不见了!”
徐福登时就愣住了。
秦王加冠还需要用玉玺吗?是了,记得历史上似乎有过关于这一段的记载。
嬴政的脸色微沉,顿时撂了筷子,站起身来,“还不快去寻?”他并没有暴怒,没有激烈地掀翻桌案,甚至没有直接发作宫人,但他越是显得平静,徐福便越觉得之后的波涛汹涌将会来得更加猛烈。
赵高面色冷然地走到那宫人面前,“起来,带我过去瞧瞧。”
宫人唯唯诺诺地站起身,连忙与赵高一块儿出门去了。
嬴政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玉玺说不定是赵姬命人偷走的,秦始皇这是给气疯了?
徐福犹豫几秒,突然道:“请王上赐我一个字。”龟甲占卜来不及,而且用过一次,再用不灵,不是万事能靠龟甲占卜的。抽卦签也来不及准备。他也没有什么掐指一算就能知晓天命的逆天技能。现在只有学了个半吊子的测字还能用一用,方便快捷。
嬴政皱起眉,不耐地随便吐了个字:“秦。”
秦。
徐福闭上眼,将“秦”字的小篆体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秦字,上有华盖,喻意尊贵,可看做是秦王玉玺的象征,下有刀斧兵器分于两侧,喻意有兵祸夹击,中间符号形似东,斜指东北方向。
“王上,玉玺在东北方。”徐福睁开眼,突然出声道。
嬴政回过头来,望着徐福的目光里闪烁着惊异的色彩,“你如何得知?”
“测字。”
“测字是什么方法?寡人闻所未闻。”嬴政眼中的惊异之色更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