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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陇城的官员近日战战兢兢,因为衙门里来了尊大神。一众官与僚,窃窃排辈,不敢上衙拜大神,又不敢不拜。
陆大人一行遇袭,虽说擦着边,不在他们辖内,但敌方是楼罗人。楼罗刚被驱出多少地去,关内竟有小股成群的漏网悍匪。楼罗异族如何入的关内逞凶。这事儿追究起来,不知要牵连多少性命。
首当其冲是攻打了楼罗的顾家军,代辖的都护府。账本再算下来,责无旁贷的便是沿线守境的兵将,相邻地方的县令县尉。陇城本在内疆,然而实在离得不远,职守拱卫边镇并拉开防线,逃不过也是一遭过失。
城内府衙正厅,陆昀端坐喝茶。提审俘虏这类琐事自有手下人打理,他只消示意往大了查,还是往小了放。
当地官员轮得上的,依职位高低陪坐在侧,不敢说笑又不敢肃容。有敌情,说笑不合适;大人在呢,又不能摆个脸,这会儿蹙眉做个忧国忧民的样子给谁看。当下个个如坐针毡还不敢显出来。
陆昀似无所觉,一盏茶下去,又叫摆饭。
几个官员稍松口气,吃饭好吃饭好,嘴里有东西塞,手亦有地方放,夸了这道菜还能赞那道,他们已将手里的茶从汤色到杯盏夸过一轮,实在寻不到新词了。
不想陆昀摆摆手,如主人一般:“公务繁忙且去忙,不留几位大人。”
众人面面相觑推谢一番,见陆昀不语,是真不愿人陪着,陆续起身,行礼告辞鱼贯而出。
陆大人来得突然,他们未曾准备,不说对答间无甚可讲,还怕他微服实地走一趟。
听闻陆大人只手遮天,抬抬手便能翻覆朝纲,既到了此处,哪可能只在府中安坐,若是出门逛一逛市集,城内便有许多事务需要描补。
众人脚步匆匆且去做事,府衙主人见下属官员都去忙碌,他不好显得空闲,忙也躬身退出,只唤仆从伺候。
陇城美食以辣闻名。
陆昀将沈玉叫出来一道用饭,那一日沙地对敌后,二人像因共经患难,倒比从前亲近一些。内里如何思量,却是无人知了。
二人一处坐着,陆昀替他夹上几筷菜,鸡丝点荽,蘸着油泼花椒,红香诱人。
“多谢大人。”沈玉浅笑,低头尝过一口,俊脸一皱,辣得凑回茶盏大饮数杯,呼呼直扇。
之后沈玉回院待着,陆昀自去理事。到了夜间,陆昀回屋,发现和沈玉比邻。他脚步一转进了旁屋,沈玉正在窗边看书,灯旁佳公子苦脸托腮,一见他忙站了起来。
“大人?”
陆昀随手解开氅衣,挂在架上,问他:“做什么呢。”拉过他窝到榻上,见他衣着齐整,又替他解了腰带,“洗漱了?”
沈少爷在他腿上扭了扭腰,嗫喏道:“尚,尚未。”
陆昀低头嗅他耳畔,水汽清香犹在,笑道:“哄我?”
沈玉一僵,扭转身改侧坐,一手搭上他肩,抿了抿唇还是实话实说:“大人,今夜玉想一个人睡。”“你本就一人睡。”陆昀并不过夜。
“我……”沈玉拉回腰带,做出怯生生样子,“我吃了辣,怕疼。”
这是不肯做了。
陆昀失笑。“好,拿药给你。”见沈玉瞪圆了眼,像是惊叹他竟这样无耻,陆昀好心拍拍他额头,整衣起身,“你安置吧。”
拿过大氅将出门槛,听沈玉叫他,语带犹豫,似乎怕一同叫住个淫贼。
“……大人,明日可要赶路?”
“再住一日”,陆昀回头,沉吟一瞬,又道,“明日陪陆某上市集走走。”
氅衣华袍拖过门槛,雕门绮扉随之带上。
那人已回自己屋去,沈玉犹捏着衣带出神。
他年少皮薄,虽经了许多事,痴迷一人又求而不得,为人掳去终暗中报复,被人救出却如同禁脔,实则仍怀着赤子之心,心性手段比之陆昀尚未成熟。
他一回回踩着线试探陆昀,却不知自己所求又是什么。
所求是什么才求而不得,所求是什么才堪令人去求呢。
30.
翌日沈玉换衫更裘,珩佩流响,收拾利落等在院中,久候却不见人来,才想起未约个具体时候。
一打听,原来陆大人早去了前厅。
能在前厅处置,想必不是机密,沈玉略一踌躇,改了方向悄悄去看。
前厅门口跪了一地衣青着碧的官员,手下人正在屋内向陆昀回禀结果。
沈玉到侧门时,正听见里头一记拍桌声。
“疏漏至此,堂堂边境竟也有脸称要塞关防,何以塞为!”
门外官员都惊了一跳,连带沈玉也被吓着,摸摸胸口,偷眼瞧门外官员,竟有许多在这冷天汗流满面。
陆昀在屋内气得起身。这群剪径小贼,是楼罗人也便罢了,两地通商,本不禁行;若是冲他行刺也算无妨,他旗高帜明,不惧敌手。可这拨人,竟是普通一群劫匪,将他国人当作羊彘,是以见了他一众护卫,也认作寻常商
', ' ')('旅,只当冲一冲便散了。
还真是冲一冲便散了,陆大人冷笑,若不是此前得手数次,小小一绺劫匪如何敢这般放心大胆。
此地众县行得好防务,地方兵马都监竟同朽木。食禄不短一分,好胆啊好胆,敢由得异族劫道戕害百姓。
沈玉在侧门外瞧见陆昀为民震怒,见他气得在屋内绕圈,手臂都是抖的,不禁感佩,此人到底是个好官。
这样的人,他垂目,本该是他的同道中人。
他虽出身安逸富贵,仍见惯苍生苦楚,有几分少年志气与胆识。
有几衷肠难解志难酬仍不甘时。
有几愤愤欲为纵志一击时。
所学何所用,燕雀占声嘈切切。所学竟何用,燕雀占巢权赫赫。
他自京至边关,藏身匿迹隐姓埋名,不肯借势时,更见多了这般货色。
大周未清未治未盛世矣。惟至愚无知固谀之辈曰天下盛且治,将一副少年进益心肠视作痴愚顽笑。
睾睾广广,涫涫纷纷。所谓同道,所求同道,是他见民有不平时可以倾诉的人,是他见国有危难时可以并肩的人,是他为人齿冷痴心执妄之时,与他一般执妄之人。少年时读书击剑为的人,愿为的人。
景行行止,陆大人分明铮铮一身长成了这样的人。
唯独待他实在古怪。
门外官员跪得久了,纷纷暗中擦汗,见里面不放话,渐渐也起了些微小声响。沈玉走出去,众人又悄声,一个个垂头探脑打量他,见他姿容挺秀,富贵气派,更朝他露出求助神色。
沈玉扫过一眼,脚步不停,从正门迈入厅中。陆昀正转过身来,见到他蹙了蹙眉,到底坐回去,问:“怎么这时候过来?”
沈玉半掩了门,走上去,面上带笑,依在他椅子旁:“大人应了我去市集,玉等不及,来前面瞧瞧。”他半靠上陆昀肩,轻声道,“外头一群举首戴目的,大人真是好重官威。”
陆昀冷笑,脸色又有些怒意,摆摆手让手下先下去,半侧着身问沈玉:“这不像你的行事。”
沈玉偎在他身旁,比他略高一些,便蹲下身伏在他膝上,仰着头言语恳切:“是玉真心话。”
真心体贴你,故而怜惜一下我这样又俊俏又难得的体贴人,少捉弄几回可好。
他贴着陆昀蹭上去,偎到他怀里,一手勾上他肩,坐在陆昀膝上:“大人权倾朝野,却也鞭长莫及,那些人跪在外头,此刻怕您还好,若是有无知无畏的小人,心里不定怎么编排,有损您的官声。”
陆昀像听了个乐子,低头看他,不怒反笑:“你心里,可也不定怎么编排陆某,陆某不缺人恨。”你也莫要分不清真心假意,以为说几句好话便能市恩予我,连自己也糊涂。
你若自己糊涂了,陆某还担不担罪过。
沈玉垂脸,“玉不恨,”一手抚上他胸口,隔锦衣替他顺着,又扬头与他对视,“大人是好官,好官不该得罪太多人。”
陆大人一默,轻叹一声,揽上他肩背。像是自嘲自讽,像是笑他太傻。
“早便告诉你,陆某不是甚股肱之臣。”他抱着沈玉走到暗处落座,“你倒替陆某操心起来?”
门外日光照进来,照不到这位子。门还留着缝,外头人跪着,屋里声音若大了,隐隐能传出去。
沈玉见被抱到暗处,知躲不过,这次原也是他主动,便伸手自去衣衫,露出白嫩身体。
陆昀垂眼看怀里的人,姿妍貌美,体态风流,目光清澈却要作出勾人意味,动作生硬又不曾停下。
“这是要替陆某消火,还是替外头人解围求情。”
“上回在温泉,大人说玉风情蕴藉,当再弄来看,”沈玉咬唇,又褪去肩上一层,“大人泄了火,还带玉去外头耍么?”
“瞧你去动去不动。”
沈玉脸红:“大人遣了外头那些人,叫他们快去做事才是。”
“叫他们听着不更好么?”
“大人……”
陆昀低声笑,揉捏他胸前,将人揉红了身子道:“你这样浪荡样子,陆某倒真不舍得叫人听去。”
一壁高声喊人,叫各司其职,且去将域内事务清理干净。
外面窸窸窣窣一阵声响,又陆陆续续传来请罪谢恕人声,待人声远匿,沈玉拢了拢衣襟,已恢复端正模样。
陆昀瞧他:“好容易攀上陆某,这是又吃了辣了?”
沈玉撑着椅背要站起来,被陆昀一把圈回去。
“又闹什么。”
“大人嫌弃玉浪荡。”沈玉体贴已矣,真想事了拂衣去,这白日里,一府正堂,确是浪荡。
陆昀轻笑:“自是陆某轻佻,”他扳回怀里人的身子,“解围哪有解半程的,此事牵连广着呢。”
沈玉只好安静坐回他身上,却不见陆昀动作,心下无奈,知他这是要借机玩花样。陆昀虽将他用作禁脔,屡屡言词伤人,花样上倒也手下留情,事到如今只在沙地那回弄出了血。沈玉从前在
', ' ')('小厮处听的流言,在楼罗国见识的手段——那些试药拈针的辣手——陆大人倒未在他身上施为过。
只是野外车中,府衙正堂,良人隔壁,众人耳畔,已足叫他羞惭难堪。
很久前,沈玉书生群中闻世间事,听说陆大人的名号,还钦佩他力挽狂澜,安稳天下。
后来只觉谬惑,一个无理淫贼,如何坐得江山大椅。
只是见得他一夜飒爽神姿,一路殚精竭虑,一日铮铮铁腕,便知这人为何叫人心折。
即便二人虚情对假意,只图一时欲念,他仍防他,不亲他,不拥他安睡,不要他舔弄。
沈玉凑上去,轻吐香舌,黏糊糊舔陆昀下颌,果然又被避开。他也不恼,自己松了领口,露出细白脖颈,手指划过锁骨,“大人,舔一舔玉吧。”
陆昀笑道:“莫不是在这处抹了药。”
“岂敢如此……”沈玉一脸委屈,在陆大人眼皮底下哪去施毒,便真收有毒物,宁抹在后穴才是。毒不晕你这老怪物。
也不老。
陆昀摸上那处,拿手摩了摩,触之滑腻,即便是这人的皮肉肌骨,仍叫他爱不释手:“若不是抹了助兴之物,如何这般勾连。”
沈玉松口气,贴上他,手下去解他腰带,陆昀倒也喜他这模样。意态真假不论,难得他自己攀上来。
沈玉解开他衣,握上去侍弄,见陆昀神色因他一动,不由更用心侍奉。
他低头要去含入,还是被陆昀挡住。
“大人……”沈玉又是受了冤枉亏待的样子,软糯糯叫他。
陆昀不答,拉起他身子,将他腰一握贴近自己,虚虚揽着他。
沈玉只好消停,褪下自身衣物,塌腰跨坐在陆昀身上,也不管脚上还挂着鞋子,沾了茶水便拿玉缝去合陆昀。他这样动作是头一遭,没料到这般疼,颠着脚想借力又无处着力,反进得更深。
还是陆昀看不过,握住他腰向上抬了抬,待他正了姿势才放他纵欲。
一时厅内低喘渐起。
日光不到处,有淫靡神色,光溜着叫人日。
沈玉一边情动耸腰,一边摸上陆昀脸庞,描摹他眉眼。“大人……”
“大人……”
“大人是好官……啊哈,玉是真心……”
“你怜惜怜惜我,玉……玉冷……”
他眼中蒙上雾,应着酥麻浪潮一遍遍叫他,抹了蜜似的。陆昀闻言温和几分。
沈少爷看着陆昀眼中渐染情欲,心中忽生个荒诞念头,这样的大周第一人,实则只自己见过他欲炽情热的颜色。
却不知由他动作,入着他的陆昀,只以为他这遭是怕了那句牵连甚广,连带为顾孟求情,不让楼罗边塞事牵扯过去。
31.
车马摇摇,厢内铺了绒毯,撤去几榻,便宽敞几分。
陆昀汗滴在沈玉身上,沈少爷耐不住太深将将欲推,玉腿勾着他,又不是推开的样子。
“大人……不是逛市集么……”
陆昀慢吞吞磨他,手撑在两侧。“不逛了,到前头那站,叫旁人陪你,你自去游玩。”
沈玉攀上他肩,像是不满的样子:“要哪个旁人,大人总是这般忙。”心下却有点捉摸不定。他跟着陆昀,明面上没什么随从看顾他,起居穿衣皆要自己动手,陆昀虽不禁他足,暗地里却时刻跟着眼睛。如今到人烟繁多处,他曾想暗中联系本家,但毫无途径,当日与韩章见面那回被揭开了讲,未尝不是敲打他。好在离京已不远。
这回听话音,竟是让他自去游玩。想来关键在那陪他的旁人,是陆大人手下得力之人。
“出什么神,便这般记挂耍乐。”陆昀捏他玉尖,将人弄得又软又紧。沈玉回神,不由绯红了身子。
他只觉身上人在他体内似刺非刺,香脂滑腻,倒不再疼。自那回沙场之后,陆大人待他温文许多,不知是愧疚还是念他服侍乖顺。不再糟践他心神,偶有作弄,也只是作弄。虽未过夜,事后总抚慰体贴,与他温存。
身上人不提,他也少念起旧情旧恨,心里头不再插着刀尖,暂忘为人鱼肉,只贪一晌欢,若是什么都不顾,倒真像一对快活神仙。如今旁人看他二人,譬如那位王大人眼里,他们许是情欲浓浓,鱼水得欢。
陆大人要乖巧,他便乖巧,陆大人喜浪荡,他便浪荡,陆大人要弄他,他便由着他弄。
身不自主逢迎他去,沈玉耸腰凑上,将膏脂融出细细水声,口里还小声道:“大人……玉只记挂大人耍乐,玉……服侍得可好……”他像是说不下去,羞得轻声细语,“……里头软不软,热不热,嗯啊……大人……喜欢不喜欢……”
“你倒改了性子。”陆昀提了他腿,调成容易进去的方向,替他卸力。
沈玉道:“大人不是讲,玉本就是这样人么……”
陆昀皱了皱眉,底下用了些劲儿:“那是胡说,”顶弄在温热甬道,听美人儿荤话,叫他险些把持不住,“不许再提。”
', ' ')('沈玉眼里被弄出了雾气,还盈盈瞧着他目不转瞬:“大人救命之恩,玉以身相报,岂不……理所应当,啊……大人怜惜,玉,玉……我好欢喜……”
他抱上陆昀,将头埋他在肩窝,随他动作阵阵出声。
陇城下一城是阳佐,离京城已不远。只是若抄近道,山峻壑渊,不便行马,车舆须绕山而过,折了些路。
车马缓行,二人在车上云歇雨收,仍未见着城墙的影。
沿途林深草密,山野人家错落。
陆昀替沈玉拢上衣襟,由着沈玉拿帕擦拭。沈玉要先替他打理,被捏住手。又作出怯怯的样子,故意不换帕子,扭头朝后料理自己,还淘气地揉弄几下。
老怪物瞧清楚了,本少爷的帕子干净着,没下毒呢。
等沈少爷穿戴整齐,倒是又红了脸,像是才记起自己是饱读诗书的贵家公子,端正着腰安安静静坐回一侧。
车外忽有人声,是快马渐近,须臾,王泉凑在窗边禀道:“大人,李大人告老还乡了,”然后主动加上重点,“他家小小姐一道回去。”
“知道了。”陆昀神色淡淡的,瞧着不甚上心。
沈玉在一旁却面色微顿。这李大人家,正是陆昀在京中谈着的姻亲。
陆大人势大,却未听说家业如何,也没见长辈出面,这门姻亲倒是他自己选的。
沈玉此前道听途说,听闻两家婚事已有了眉目,只道是未及成婚,却不知陆昀那里换帖下定都尚未操持。
沈公子坐在一旁,越发安静。
他忽觉生涯荒唐,自从痴心一场,追至边塞,便荒唐得一塌糊涂。从前那些读书习字,与人谈论时事指点文章的日子,恍若隔世。若再荒唐下去……
他又如何呢。便随他成亲生子,随他招之幸之。
温泉畔陆大人早讲过,不愿他沈玉取妇生子。这世间便不尽是庸妇,他便不生愚子,陆大人可肯放他。
这一路,他可曾离他百米开外过。
他正低头沉思,不提防陆昀俯首凑近他,热乎乎地,在他脸旁道:“阳佐此城佐助京城,倒是富庶,到了之后,我将你托予旁人,你且去游敖嬉戏。”
沈玉闻言圆溜了眼。
他忽然忧心起来,自将他捞出地牢,陆大人一向束他在侧。如今这乍然一松,却是为何。
心下不由胡思乱想,一时想陆大人莫不是心软,宽待他,一时又想莫不是腻了他,要将他送人,抑或,沈玉想起世家子们常玩的人情筵宴,恍惚像是进了条黑巷子,他莫不是要与人共赏他?!
沈少爷很快发现他想多了。
旁人就是侍卫大哥,那个和王大人挺要好,没什么架子的侍卫头领。
老熟人。好没意思哦。没意思好,没意思好。
进入阳佐,陆昀把他交给侍卫头子,便转身忙碌。沈少爷离开前,还见着几个玄衣束腰的劲装男子穿梭来去。身担一国日理万机,确实无暇陪他。
沈少爷百无聊赖地踢着地,蹭在街道上。
瞄了眼走在侧后的侍卫首领,腹诽不已,亏他方才发愁。
他像禁脔,又不是禁脔,陆大人无权处置他,又势大得使他无法反抗。
他虽然陪侍妥帖,但身份尴尬,实在猜不透下一瞬陆大人如何想他。
是以他一时想得自由,一时又想索性留在陆昀身边。
名头上,他仍被称作沈少爷,那知情的,又哪个不当他是陆昀的人。
他也以为自己成了陆昀的人,沈玉心下黯淡,便不是爱宠,也算个玩物。何况陆大人近日爱惜这玩物,叫他也得舒畅。
这般思来想去,待再次听得一句“托予旁人”,他才心惊不已。
我竟不是他的么,我怎不是他的。
这般一想,便又有旁的心惊:
我,我怎是他的。
一时又迷糊不甘:我如何不能是他的。
他混乱里抛不清念头,迟慢几步,扫见那侍卫头领,又想道:
他们这样的人家,自家娈童美妾也常送人,常常便是交托起头。
托上几日,便托出去了;或者更甚,托出去的还回来,宴席上互谦几句,一道玩弄作乐。
要是陆大人与人一起弄他……沈少爷脑海里转了偏向,飞得无边无际,他居然又忧虑又有那么一点点,真的只有一点点,一点点好奇。
陆大人那般霸道,必不肯旁人染指的。沈玉拍拍胸口。他少爷家家虽越发荒唐,若换了旁的莽汉,也是不肯屈从俯就的!
他这里天马行空呢,道路前一家酒楼门口转出个人,见了他先一愣。
沈玉还没认出是谁,对方先指着他鼻子来了一句:“柔声媚颜,妖狐佞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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