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别卖我,你别卖我啊!”
女孩撕心裂肺的声音传来,她扯着沙哑的嗓子,祈求父母给予她生机。
“娘啊!”
春花声嘶力竭的声音,吓了隔壁屋子里的母女四人一跳。
女人迅速拿起身边的锄头,紧紧贴在门口。
大旱的日子太久了,大地开裂,河水干涸,庄稼颗粒无收。
这样吃人的年头,一屋子妇孺总是要担惊受怕。
屋子里年纪较大的女孩,牢牢抱住剩下两个小一点的孩子,口中喃喃道不怕。
“快点走。”
女人皱了皱眉,这声音像是记春院的老鸨。
她怎么会在此地?
女人艰难地吞咽口水,将门轻轻推开一道缝。
透过门缝,女人隐约看见邻居家的春花娃子,被一个拿棍棒的打手粗暴地拉扯着,记春院的老鸨就捏鼻站在院门口。
他们眼神凶狠,如通那吃人的豺狼虎豹。
女人手里的锄头越捏越紧。
持续近一年的干旱,已经逼得人不像人了。
卖女烹儿,屠人如屠猪狗的事情比比皆是。
女人叹了一口气,轻轻合上了门,但她没有离开门边,仍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好一会,门外安静了下来。
女人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张望,看见红衣婆子走远了,才舒了一口气。
心头一松,手里的气力也一松,握着的锄头没拿稳就掉了下来。
她已经太久没有吃到足够的食物了。
“啊。”
旁边的女孩反应过来,伸手吃力地接住锄头,才免去一场伤痛。
女人又舒了一口气,摸了摸女孩枯黄的头发,“大丫,你怎么出来了?”
大丫望着远去的春花和隔壁院子紧闭的房门,抿紧了嘴唇。
女人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轻轻揽住了她,“不怪春花她娘,这世道,卖出去说不定还能有口饭吃。”
大丫苦笑地摇摇头,“娘,春花没有饭吃的。”
记春院的老鸨,很早就看中了春花的好相貌和好嗓子,想接她进院。
年景好的时侯,还开出了高达二十两银子的卖身钱,但春花爹娘没舍得。
上个月,她爹娘亲自送了春花过去,只要二两银子。
老鸨都没要。
现在是真活不下去了,拿春花换了两袋小麦。
“老鸨记恨春花爹娘拒绝她,所以才只给了两袋小麦,她也不会对春花多好的。”
听了大丫的话,女人叹了口气。
她将面色苍白的三个儿女抱在怀里,只能寄希望于早早出门的丈夫,能为她们带回一点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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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土地上的裂纹,衬着男人黢黑的脸,苍白的嘴唇,他看着天上红得发亮的太阳,脸色更加糟糕。
眼看一天中最热的时侯就要到了,他加紧了手上的动作。
什么都找了,野菜杂草,四个月前撒下去的玉米种子,连老鼠洞里老鼠的存粮都没了。
颜全在心中不断地祈祷,能让他找到什么,好填饱家人的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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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站在门口?”
颜全的声音从院门传来,母女几人都不禁向他的手里看去。
他沮丧地摇了摇头,“地里,什么都没了。”
“把缸里剩的野菜煮了吧。明天,我再去镇上瞧瞧。”
女人顺从地点点头,走进屋里忙活了。
颜全接过大丫手里的锄头,手却没忍住抖了抖,但又面色如常地揽着女孩进去了。
很快,女人手脚麻利地端上五碗野菜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