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孤胆烈女(十四)
一连好几天过去了,庆知就一个人待在茶馆里没出过门,也没人进来,外面不管什么声音她都当听不到。
大门坏了,她不会修,就用厨房那块掉地上的门抵放在大门口,然后她注意到,房门口的尸体不见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从日本人实施轰炸开始,她就再也没见过太阳了,天空总是一片片烟雾,分不清白天还是傍晚,空气里都是腐烂烧焦的味道,脚下的泥土地是热乎乎的,她总觉得热,甚至有时候热的她会脱了鞋子,只穿着一层衣服,完全不像是冬天。
她没有洗过脸擦过身,一身的臭汗味臭血味,不仅脏的很,还发着痒,每天这里挠挠,那里抠抠。
现在的水是很宝贵的了,水龙头里放不出来水了,就剩着原来的小半缸水,她得留着喝。
掉地上的糠,她给收拾起来都堆在一角边上了,还是在地上,因为没有能装糠的东西。
茶馆里本来就没多少东西,还都被日本人给砸了,卧房里那个箱子,厨房里那张用来吃饭写作业的小桌子,装水装东西的木桶都被砸成散块木了。
她每晚都睡在厨房的地上,每晚都拿着砍刀睡,因为只有厨房的房顶是好的,卧房的房顶有个大窟窿,时不时就要掉点土块瓦片下来,她看着总觉得哪天这屋子会塌掉,“鬼屋”的房顶有个小窟窿,她不会修,只能心里祈求着天千万别下雨和下雪,不然这茶馆很可能会被毁掉。
她整天也没什么事,就饿了去吃点生糠和生水,跟娘亲四娘自言自语地说点话,躺在地上发呆,摸摸那把步枪,她不会打枪,不敢乱动那把枪,怕把自己给打着了。
但她最常做的事情是,抱着自己的书包,幻想着娘亲送自己出门,自己背着书包上学堂的景象,或者拿块石头在后院地上划着字。
那个书包倒是没坏,只是里面的纸和铅笔不见了。
可又过了几天后,她划不动了,她躺在地上摸着肚子翻来翻去地动着,出着一脸像泼着水的汗。
她的肚子好尖痛,像有小老鼠在里面一小口一小口的咬,咬的她想把肚子剖开,把里面的小老鼠拿出来。
她疼啊她难受啊,她嘴里直叫着娘,可娘没有来回应她来帮她照顾她,她是个没娘管的孩子。
她不知道是因何故会这样,她是鲜少生病,娘亲还在世的时候,就说过光她不容易生病就是很好带的。
可现在谁来带她呢,只能她自己带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