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一走了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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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了一次跃迁后,飞船距离五月号遇袭的地点已经数光年。

范伦汀喝着热可可,望着舷窗外的星空,幽幽地叹了口气——他的心并没有因为顺利逃脱而倍加喜悦,反而空落落的,好似一幅拼图,被人挖走了最重要的那块。

“科林。”范伦汀从玻璃的反射中看到了来人。

“决定好要去的地方了吗?”

范伦汀又叹了口气:“还没……你呢?我们在哪里把你放下船比较好?”

“距离最近的基地附近就行,我有办法联络卡利斯托。”

两个人一起望向星空,都沉默下来。

“真的不和长官谈谈吗?”中校突然问。

“你是来劝我别走的吗?”

“我劝你,你就会留下吗?”科林转过头去看他。

范伦汀与他对视,嫣红的唇瓣颤了颤,却没有回答。

答案显而易见。

中校笑了笑:“这是你的人生,你的决定,我无法也不会强迫你改变决定。我想对你说的是,你和长官之间,真的需要好好谈一次。”

“邓肯,我……”

科林打断了他,用一种诚恳的语气说:“我明白,这会很痛苦,可是范伦汀,以我这么多年对你的了解,你不是一个逃避成性的人,你的勇气和力量常使我惊叹,我相信这一次,你同样会找到你的路。”

朱庇特,温莎区,皇宫。

凌晨时分,亨德里克因心悸从梦中惊醒,明明寝殿内的温度保持在凉爽的23度,他却出了一身的汗。

他又梦见了当年父亲遇袭身故的情形,恐惧、不安连同击穿胸膛的痛苦深深刻进了他的骨血,在这么多年以后,重又发作起来。

二十年了,他自己也做了丈夫,做了父亲。

可是,他真的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吗?还是他终于成为了自己最害怕成为的那种人?

睡意迟迟没有归来,亨德里克于是从床上坐起:“几点了,梅塔特隆?”

AI半透明的身形隐没在黑暗中:“现在是4:37,陛下,您只睡了两个小时。”

“他们……有消息吗?”

“还没有,陛下。”

皇帝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疲惫和沮丧却浮现出来。

范伦汀和约书亚失去踪迹的第31个小时,希望变得极其渺茫。

理智要他冷酷,要他滴水不漏,为最坏的结果做好打算,可情感却执拗地不肯承认,不愿面对。他的心一撕两半,明明身处银河的中心,煎熬的滋味犹如身陷地狱火湖。

亨德里克裹上睡袍下床,拖着沉重的身躯前往浴室,匆匆洗漱一番,又把自己埋进了公务中,消息传来的时候,他刚结束与斯图亚特元帅的军情会议。

“巴特尔,你说有消息了?”亨德里克从未发现控制自己需要花费如此巨大的气力,心跳不受控地加速,快要跳出胸膛——他们还活着!

“是的,长官,科林回来了。”

皇帝立刻追问:“他现在在哪里?”

“在N115基地,半小时前巡逻队捕获了他的救生舱,把他救了下来。”

亨德里克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那范伦汀和约书亚……”

海涅上将露出遗憾的表情:“两位……并没有和他在一起。”

“具体的情形,科林还没来得及告诉我,还是让他和您汇报吧。”

亨德里克刚点头应允,上将的投影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科林的身形。

“长官!”科林向他行了个军礼。

“范伦汀和约书亚呢?”在曾经的副官面前,皇帝终于不再掩饰自己的焦急,“他们、他们还……”

“他们没事,长官。”科林连忙说。

“没事?啊……没事就好。”亨德里克浑身一松,仿佛从深海浮上水面,终于能顺畅自在地呼吸,“你们到底遇到了什么?”

“五月号离开都德尔跃迁点没多久就遭受了猛烈攻击,彻底解体了,整艘船只有范伦汀、约书亚和我逃了出来。”

难怪搜寻毫无结果。

“是谁干的,你知道吗?”

“那些战机上面没有标识,但从他们组织攻击的方式来看,我猜是普朗特军。”

皇帝接着问:“既然你们都逃了出来,范伦汀他们为什么没有和你在一起?”

中校的双颊肉眼可见地涨红了:“我们失散了,我开着飞船引开敌机,等我摆脱追击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范伦汀他们在哪里了。”

话音落地,亨德里克脸色一变,阴沉道:“科林,你撒谎的时候简直漏洞百出。我再问一遍,他为什么没有跟你一起回来?”

中校先是愕然羞愧,接着苦笑了一下:“长官,我果然还是瞒不过您。”他只是企图为范伦汀再争取一点时间。

在皇帝如炬双眼的注视下,中校默默从口袋掏出了一枚透明的晶石:“还是让范伦汀自己告诉您吧。”说罢便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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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晶石,红发青年的身影瞬间被投射在皇帝面前的虚空中。

他的声音比春风更温柔和煦,却叫亨德里克浑身发冷,身体微不可见地颤抖起来:

“亨德里克,当你看到留言的时候,我已身在无数光年之外,一个你难以找到的地方。”

“还记得你给我植入的芯片吗?”红发青年抬起手腕,白皙的肌肤上横更着一道刚愈合的深红色疤痕,“我把它做成了一个投影仪,我们之间从它开始,也用它结束吧。”

范伦汀神色平静,不舍和忧伤却从他宝石般璀璨的双眸里流淌出来:“我明白,我对你而言已是阻力而非助力,你选择和别人结婚,我不怪你。”

“或许从我们离开莱克星顿的那一刻,不,从更早之前,我就预感到,我们终有分离的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如此之快。”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溺水般的窒息感重又回到亨德里克的体内,他多想拉住范伦汀的手,告诉他事情的真相。

“其实将我留在你身边的,并不是一枚小小的芯片,而是我对你的爱。而现在我离开你,并不是这份爱消失了,而是它对你来说不再有必要。

“亨利,你曾用一张离婚协议书还我自由;现在,我也愿为你做同样的事情,用这份离婚协议,放你自由。”

“约书亚我带走了,我知道你为他受了很多罪,但求你原谅我,我不希望他成为谁的棋子或筹码,我只盼他做一个普通的、快乐的孩子。”

“再见了,亨德里克。”他轻轻吐出爱人的名字,影像就此戛然而止,死一般的寂静降临在书房内。

许久,皇帝都坐如雕塑,一言不发。

“长官……”科林试探着喊了一声。

通讯被回过神来的皇帝狠狠掐断,转回了第三军区司令部。

“巴特尔。”怒火在亨德里克的胸腔内愈燃愈烈,可他的外表依然是那样冷峻。

他此刻的缄默,让熟识他的海涅上将都头皮发麻。

“把邓肯·科林给我扔进军事监狱。”皇帝用那铁一般冷硬的声音说道。

出于昔日的同事,上将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问:“陛下,我该以什么罪名处置科林?”

“违抗命令,玩忽职守。”

“陛下,这……”这两条相加,至少也得吃个二十年的牢饭,上将想不通,忠心耿耿、深受器重的中校怎么会犯这么严重的罪。

亨德里克的语气不容置疑:“好好审他,谁也不许包庇!”

上将并不知道过去的几分钟内发生了什么,却在此时明智地选择了闭嘴,他直觉到,如果在这里和皇帝起了争论,自己也会被一并投入军事监狱。

于是他只能遵从:“是,陛下!”

内网通讯一结束,首席情报官便被召进了宫。

这位官场擅长察言观色的老油条,在看到皇帝的一瞬间,脑内又一次警铃大作。

亨德里克的神情呈现一种暴风雨前的平静,他一字一字道:“亚当斯勋爵,我需要你的帮助。”

首席情报官连忙表明自己的忠心:“陛下,属下愿为您竭诚效劳。”

“我了解你们的能耐,是不是无论是谁,只要踏入监控的范围,就会进入帝国情报局的网中?”

“范伦汀勋爵和约书亚勋爵有消息了?”情报官不假思索地问,话一出口却又立刻后悔,好在皇帝并没有爆发。

他哆哆嗦嗦地回答:“是、是的,陛下。”

“很好,好极了。”皇帝暗沉沉的双眼里没有一丝笑意,“我要你帮我把范伦汀和约书亚找出来。就算追到宇宙的尽头,也要不惜一切代价,找到他们,再把他们带到我的眼前来,听清楚了吗?”

他语气中分明浸着彻骨的恨意,吓得可怜的情报官双腿发软。看这架势,他要是做不到,别说他的官帽,没准老命都保不住。亚当斯只好颤颤巍巍地应下:“是的,陛下,情报局一定竭力完成您的命令。”

“嗯,有劳你了。”

情报官诚惶诚恐地领着命令退出了书房。

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皇帝一个人,在短短的半个小时内,他从忧惧的泥潭爬上狂喜的巅峰,又被推下进恨意的深渊。

范伦汀,他怎么敢就这样一走了之?!怎么敢擅自带走约书亚?!

他恨不得亲自驾驶飞船,把那个背叛他擅自逃走的人押解回朱庇特!

盛怒之后,窒息的感觉翻涌了上来,亨德里克张嘴大口喘息,却无法获取足够的氧气,古铜色的皮肤迅速泛起病态的嫣红。

梅塔特隆的身影再度出现在他身边,半透明的手扶住他颤抖的肩膀:“陛下,您的体温在急剧升高,再这样下去,抑制剂又会失效,请您务必控制自己的情绪。”

梅塔特隆说得对,他不能再失控,这样下去他的身体很快就会崩溃……

可在身体和心理的双倍重击下,理智早已摇摇欲坠。

皇帝努力控制呼吸的节奏,对抗着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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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海而来的痛苦,但信息素还是一点一点飘散了出来——抑制剂再度失效了。

短短几分钟,亨德里克浑身上下已经湿得像是刚从水池里爬出来似的:“给我……给我抑制剂……”体温飙升到40度,眼前的视野开始模糊,再不打抑制剂,信息素就会彻底失控……

曾经的他有多么强大,现在就有多么脆弱,这副样子一旦不慎暴露在Alpha面前,一定会被掰开大腿狠狠侵占,被粗壮的阴茎捅开生殖腔,再射入粘腻的肮脏的精液。

“唔……”亨德里克鼻翼扇动,从齿缝间漏出痛苦的喘息,到此刻,他的意志都不能容忍自己有一秒钟的虚软无力

“陛下,您不能再使用抑制剂了,您的身体已经承受不住了。”梅塔特隆很清楚,这几天皇帝根本就没有遵照医嘱,他不停地加大剂量,早就把自己的身体逼到了极限。

亨德里克根本听不进他的劝告,对着梅塔特隆低吼:“给我!”

AI无法违抗主人的命令,只能无奈地提供药剂。皇帝一口气注入双倍药量,体内的热潮终于有了退却的迹象,可他一口气还没松懈,就眼前一黑,陷入了昏迷。

……

“爹地,我们要去哪里啊?”范伦汀给孩子洗澡的时候,约书亚突然问。

范伦汀正往他头上抹洗发膏,没听清楚:““嗯?”

约书亚于是又大声重复了一遍。

范伦汀不想对孩子说谎,便说:““其实爹地也不知道,约书亚想去哪里呢?””

孩子又问:“我们不是去见爸爸吗?”

“我……呃……”范伦汀一下子语塞了。

约书亚许久都没有得到答案,困惑不解地看着他。

范伦汀在心里叹了口气,儿子早晚是要知道的。

“宝宝,我问你,如果以后都见不到爸爸了呢?”

“为什么?”

“因为……因为爸爸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他去了很远的地方,要很久很久才能回来。”

孩子的脸一下垮了,紧接着,他又抓住范伦汀的手臂撒娇:“爸爸不能回来,那我们可以去找他呀,爹地,求你了,我们去找爸爸,好不好?”

范伦汀摇摇头:“对不起,宝宝,我们现在还不能去找爸爸。”

约书亚的绿眼睛一下子蒙上一层水雾:“为什么?我想爸爸了……”

“因为爸爸……”不要我们了。这句话,范伦汀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他不能这样伤害孩子。

可孩子的心都是敏锐的,约书亚从他的神情中找出了蛛丝马迹:“是不是约书亚不乖,所以爸爸不要约书亚了?爹地,我会很乖的,我不会再闹了,我也不吃冰淇淋了,求你跟爸爸说,不要丢下约书亚……呜呜呜……”

面对着哭的稀里哗啦的儿子,范伦汀又是心酸又是无奈,手足无措地拿毛巾给孩子擦眼泪:“别哭啊宝宝,约书亚这么乖这么可爱,爸爸怎么会不要你呢?”

可是约书亚却哭得停不下来,他的哭声叫范伦汀万箭穿心般的痛苦,他扔下毛巾,将把孩子一把揉进怀里:“宝宝乖,别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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