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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过得很是平静。
月光很温柔,空气里全是风从小花园里带来的花香,爬山虎缠绕着沙发沉睡,蝴蝶停在上面,微微扇动翅膀,像是与它们达成短暂的和平。
眼镜蛇先生说完那些话后,又躺回我腿上,用胳膊遮住双眼,发出和缓又略显沉重的呼吸声。
我不知道他究竟睡没睡着,也不知道自己说的那番话究竟是对是错,攒紧的双手迟疑片刻,还是抚上他的额头,学着王可安抚我睡觉时的动作,安抚他。
这样的举动似乎颇具成效,粗重的呼吸声渐渐变轻,皮肉贴合处能察觉到他变得很放松,遮挡用的手臂也放了下来,露出下面那双半眯着的眼睛。
风吹起柔软的窗帘,在光影里划出半透明的轨迹。
他突然很轻地叫住我,在我垂下头回应后,勾起一抹笑。
那抹笑轻得就和这阵风一样,在眼底留下痕迹,又很快消散:“你还记得之前,有那么一次,你主动下来和我说话,我们还一起吃了你最爱吃的西红柿炒蛋吗?”
“……嗯?”
“那天你好像,是想和我说什么事,却被我吓跑了。”
“……”
“我想知道,你下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手指穿插在柔软的发丝间,停顿许久,才重新开始动作。我垂眸与他对视,斟酌着回道:“我当时,是想下来和你道歉的。”
“道歉?”
“嗯。”
“为什么?”
“为我刚来这里的那天,给你带来的麻烦道歉。”
眼镜蛇先生睁开眼,静静地看着我,大厅的光线很暗,但不知是不是巧合,那点儿光全聚集到他的眼中。
沙哑异常的声音过了许久才重新响起,像是被恶狠狠刮掉过一层,透着股疼,尾音都轻到不行:“你一直害怕我,所以当时你下来,我还以为……”
“原来,只是为了这个么?”
“……嗯,只是为了这个。”
腿上的人发出一声轻笑,从仰躺变成侧躺,膝盖蜷缩起来,头隔着衣服,贴在肚皮上,烘得那块皮肤有些热。
我举着手,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那藏匿在阴影里的侧脸。
“能就这样枕着你睡么?”
“就这一次。”
“……好。”
肚皮上时不时便传来一阵热意,不知道他有没有睡着,呼吸轻得听不到声音。我枕在沙发靠背上,意识不知不觉也变得有些模糊,恍惚间仿佛走过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再度回神,自己来到了那条长长的走廊。
我看着远处微弱的光亮,加快脚步,沿熟悉的直线跑到那扇窗前。
兰花和大猫依旧在旁边,安静地等着我,但更旁边一些的位置,陡然出现一条盘着的翠绿色的蛇。那条蛇在我凑近时睁开了双眼,支起细长的身子,蹭了蹭我伸出的指尖。
“你是新来的伙伴吗?”我蹲下人,和它对视,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它冰冷的头顶,“欢迎你。”
今天的情况依旧毫无进展,小男孩站在铁窗里哭,声音细得像刚断奶的小猫,光堪堪停在他稚嫩的脚趾前,划成一道凛冽的交界线。
搜肠刮肚地把有趣的事告诉他后,我又陷入难言的无措。
“你需要的是一把‘钥匙’。”
“……嗯?”
“我说——”天花板不知何时被爬山虎攀附,嫩绿的藤蔓沿着墙根,蜿蜒到我脚边,拔地而起,在我眼前幻化出一个半大的孩童。
那张脸,相较于每日我从镜子里看到的,更年轻,更稚嫩,甚至还带着点儿十岁出头的孩子特有的婴儿肥。
年幼的“陈辉”站在我面前,身上穿着白色长袍,歪着头,对我重复道:“你需要一把,开启这个‘门’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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