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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醒的时候发现自己是躺在床上,阳光从纱窗外透进,风吹起淡蓝的窗帘,王可坐在书桌上吃着盘不知从哪儿弄来的葡萄,身上布着深浅不一的光路。
见着我醒来,她便从桌上蹦下,笑容满面地端着盘子坐到我身边,捏起一颗葡萄贴上:“早啊,小辉,睡得好么?”
“……早。”我张嘴,让她把葡萄塞进嘴里,稍稍一用力,清甜的汁水便溢了满口。
王可笑着也给自己塞了一颗葡萄,含糊不清地说道:“我昨晚回来的时候,刚好看到眼镜蛇先生把你抱回房间,你在他怀里睡得好沉,都没有醒。”
“……”
“你们是和好了吗?”
“……”我吐出嘴里的葡萄籽,思忖片刻后,迟疑着点了点头,“嗯……大概吧。”
“大概?”
“……嗯。”
没办法笃定这算不算是和好,毕竟从我的角度来看,我与眼镜蛇先生并没有什么冲突,甚至从睡醒开始就一直受他的照顾,“和好”这词用在我和他身上,倒是怪异多过合适。
适用这个词的,是“陈辉”和眼镜蛇先生,但我又无法完全替前者做主,毕竟我们唯一的联系只在身体的使用权。
他没有给我去了解他的渠道,甚至阻止我去窥探被锁在爬山虎墙后的回忆,我又没办法去揣测一个陌生人的想法。
即便昨晚,这具身体已不再会因为眼镜蛇先生的靠近而起应激反应,我通过这个细节察觉到一些他们之间的变化,但那也只能让我知道“他不再像曾经那样排斥眼镜蛇先生”,而不能让我去定义这是他们之间的“和好”,所以我只能给出一个模糊的答案。
王可在听过我的解释后,捧腹大笑,水果盘随动作在怀里东倒西歪,我都担心会不会因为她的动作直接砸到地上。
堪堪止住笑后,她才吐出嘴里的葡萄籽,又塞了一颗进去:“你这套解释还真的有些拗口。”
“嗯?”
“就,不明白你怎么就觉得自己不是‘陈辉’,不能提失忆前的他来做决定,”她躺倒在床上,侧过脸看我,眼睛里有流水一样的温柔,“毕竟明明不管是我,还是眼镜蛇先生,甚至是那些你在医院看到的医生,都默认你们俩就是同一个人。”
“但你在这方面却很执拗。”
“……可能是因为,我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去替失忆前的我做什么奇怪的决定,然后等哪天记忆回来了,恨不得捅死自己吧。”
“毕竟你也知道,”我冲她摊了摊手,语气无奈,“能把一个正常人搞到失忆,搞到分裂出我这样一个啥都不知道的人格来替他生活,那就说明先前发生的事只大不小。我擅自做的任何一个决定,都需要日后恢复了记忆的我来买单,甚至有可能让他陷入无法挽救的后悔中,所以还是得小心行事。”
王可把最后一颗葡萄送到嘴里,回了我一句“也是”,风把她的裙摆吹得像一朵绽开的莲花。空空如也的盘子被放到旁边的书桌上,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身,叫了声我的名字:“小辉。”
“嗯?”
“爬山虎墙好像在下沉。”
我看着她被阳光照得半透明的脸,一时没理解这话里的意思。
王可将被风吹乱的发别到耳后,顿了顿,望向我的眼睛,轻声说道:“这种事只会在‘陈辉’想要回来的情况下出现。”
“……”
“小辉。”
“嗯?”
“你昨晚,有做梦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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