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拎着项圈再度走进那个房间门的时候,湛青依然趴在原地未动,看上去半死不活的状态。
尹徵此时再看他,觉得就是一个宁越甩来的锅,烦得很。
懒得废话,把翡翠岛特色纪念品——金属项圈往他跟前的瓷砖地上一扔,合金金属砸在地面上发出碰撞的响声,把湛青吓了一跳,他全心全意的在跟肚子疼作斗争,压根没发现尹徵何时走进来的,一脸懵逼状态的抬头,睁开潮湿混沌的眼睛,还没看清楚人,却只听见他主人对他说了四个字。
“戴上。回家。”
然后尹徵抬腿迈步就走了。
这下小鹰爷真是哭的心都有了,他肚子里那比一瓶半威士忌容量还要多的液体还没倒出去,他这主子是不是根本就忘了……
不管尹徵究竟是不是真的忘了,反正他人已经走了。
湛青问不了也不敢问,他着急忙慌的拿着项圈往自己脖子往上戴,来不及欣赏那项圈上的雕刻纹饰,也没时间感慨自己充满戏剧性的悲情下半生,更顾不上戴的歪不歪美不美,反正听见金属锁扣的声响,感受到脖子周围细致的压抑感,默认东西戴好就算完。
然后爬起来就想去追尹徵。
直觉告诉他,没跟上的话,肯定也会有麻烦。
然而才走了没有两步远,他就又肚子疼的趴回到地上。可以的话,一步都不想动。
肚子疼还是次要,他后面还插着那根一点不友善的东西,撑破了褶皱处的皮肉,不走不动也还罢里,一走一动就持续的剧烈疼痛,细细慢慢的撕扯着本来就已经裂开的穴口……随着他的动作,血又慢慢的流下来,滴滴答答洒了一路,走廊里铺着的米色地毯上,血迹一路淋漓,颇为可观。
他这时候若是回个头看看,一定觉得这景色太凄凉,人生太悲怆。
然而此刻的湛青,还真就没那个闲情逸致欣赏自己,也没那种文艺腔调去伤感犯愁。
他此刻糟心的事情是,尹徵步伐太快了,他自己连爬带走的节奏,有点跟不上。
好不容易从别墅里追到了院子外,就看见尹徵倚着一辆豪车的车门而立,翡翠岛明晃晃的阳光投射下来,湛青才想起,自己什么都没穿就追着跑到外头来了。
但是有那么一瞬间,湛青与尹徵目光相处,不是对峙胜似对峙,他好像立刻就领悟了对方的想法。
这人不会让他穿衣服,这人,甚至也不会让他上车。
宁越评价说湛青聪明伶俐悟性高,那是绝对是没有看错的。
湛青此刻所领悟的,就正是尹徵心里所想的。
他话都懒得说,直接以眼神把湛青叫到身边来。
然后才开口,“我散步走走,你爬一段陪着。”
光天化日之下裸爬已经够劲儿,然而湛青肚子里还灌着1200毫升的液体,屁股后头且还断断续续滴着血……
饶是小鹰爷神经强韧,这份屈辱也真让他有点承受不住,头晕脸热,一身狂躁,却只能忍着。
这是他刚刚认主的第一天,见到尹徵的面也不过两三小时。时间却好像过了有大半辈子那么慢,充满了煎熬感。
不禁扪心自问,认了这么一个主,他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真的还能过么?
光裸着毫无保护的膝盖在砖石地面上爬行,就算被清理得很干净的地面,海岛之上的土地,从海滩那边渗透过来的纯天然细砂颗粒仍是无处不在。湛青每爬一步都觉膝盖那里薄薄的皮肤被磨得十分疼。也只不过“散步”了不到二十分钟,双腿膝盖以下,但凡有骨骼比较突起的地方,皮肉就全都磨破流血了。而手掌的情况相对来说还算好点。
破皮出血当然都只是小意思,湛青从小好动爱打架,长大更是混迹江湖,受过的伤多了去了,像什么破皮出血淤青淤紫的类型,他都当作不存在。
但这次的体会比较不同以往,他没办法当作不存在。
海岛正午的阳光非常炽烈,曝晒在身,而他光着屁股,前面他主人撑伞戴着太阳镜散步吹海风,后头,有位司机开着他主人的车,用比他“爬着”还缓慢的速度,缀在他屁股后头缓缓的跟。
羞耻感在这种时候其实都是浮云,他不知道身旁有没有旁人经过,不知道自己的裸爬都被什么人看见。
湛青之前三天几乎没怎么吃东西,最多就喝了点水,灌肠腹痛反复折磨,他又接连不断的出汗,加之下身流血烈日曝晒,爬着爬着就眼前发黑,眩晕外加四肢无力,仿佛巨大的痛苦阴影笼罩全身,意识还在,但身体不听指挥,无论如何是再也挪不动了。
他有点困难的喘着气喊了一声主人,声音不太大,然后也没再说别的。
尹徵闻声停下脚步。
他仰头看了看天空,把手里的遮阳伞收了。
心里估计着,如此烈日当空,湛青肯定也是要虚脱。
原本,也没指望他能一路爬回家。
“上车。”
尹徵说了两个字,然后自己拉开
', ' ')('车门坐上了副驾驶。他车里那位司机则跑下去,连扶带拽的把个身高180质量很不轻的小鹰爷弄上车,也是挺辛苦。
好歹这一拨虐完,上了车一路无话。
回到家尹徵也没再刁难,指示了一个进门之后距离最近的卫生间方向,小鹰爷用他毕生最强的意志力在脱水乏力的情况下晕头转向依然还是坚持自己进了卫生间,不管流血程度多严重,湛青对自己狠得下手,硬拽出了插在里面的那只很粗的肛塞,肚子疼终于得到释放解决,虽然疼得浑身发冷哆嗦颤抖,但有一瞬间,他甚至觉得,马桶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地方……
解决完了生理需求的小鹰爷,就坐在马桶上歇着,仿佛特别眷恋般的,一动也不动。好不容易有里点力气,勉强撑到把自己冲洗干净的程度,才从卫生间出来。
然后不管不顾的,就躺在洗手间门口的防滑垫上,半虚脱半昏迷。后面的事情,就什么也不知道里。
他烧了差不多一整天。
直到第二天傍晚的时候才清醒了点。
手腕上吊着水,躺在房间里的单人床上,他睁眼后的第一个想法是,还行,真的没有被曝尸荒野沉海喂鱼什么的,房间环境居然也不错,不是铁笼子大监狱,而是面朝大海春暖花开。遗憾于他读书的时光都因为打架荒废了,文学素养不高,要不然真想念首诗。
小鹰爷从小活泼好动身体强健,底子好得很,烧一天不算个事儿,烧一退更是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拔了吊针仔细看看输液袋上的液体成份,不过就是氯化钾碳酸氢钠葡萄糖以及氯化钠,补液而已,他想着自己几天没怎么吃饭,要不然也断不至于就虚脱昏迷。
湛青推开房门往外走,想熟悉一下地理环境,顺便找找看有没有吃的东西。
补液之后虽然感觉不到饿了,但是生理需要跟心里需求不是一回事。
他想吃饭。
特别想。
然而,走出房间,穿过走廊,没等来的及下楼寻找厨房的方位,迎面就看见他的主人从另一个房间里出来。
“刚醒?”尹徵扫里他一眼,随口一问。
“嗯。”湛青点头。看见这人,心头一凛,大约被憋太久,现在条件反射肚子疼。
尹徵脚步不停,率先走上楼梯,顺便叫上湛青。
“醒了正好,跟我上来活动活动。你躺一天,也挺无聊的。”
湛青于是走到楼梯边上,跟着迈步。楼梯上方窗格里投射下来的落日余光,打在尹徵身上,投射出一道狭长阴影。
小鹰爷看着那影子无声感慨,他才刚睁开眼睛五分钟都没有,哪来的时间无聊,怎么就都不让人喘口气缓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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