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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李素描述,我进天牢之后,虽然新皇登基,但是东宫只是被管制起来,并无伤亡。而且新皇似乎很是仁慈,东宫里的人除了太傅激愤,撞了墙但被眼疾手快的禁卫拉住,包了包脑袋之后被看护的更严密一些了之后,就再也没人员伤亡,更有甚者,就比如我养的那条傻狗比我在的时候吃的还多。哦,对,李素还补充了新皇其实看着吓人但还是还挺平易近人的,平易近人到登位之后政事这么多,他还有闲情逸致去替我喂我那条傻狗。
看了么,看了么。一点小恩小惠就被收买了,连我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狗都叛变了,我这个太子到底是做的有多失败,除了太傅还算有良心,其他的连个愿意为我拼命的人都没有。我想是这么想,但我不能当着李素的面这么说,只能叹息了一句:“只要大家没事就好。”
“殿下还是从前那般,总是不顾自己安危,先为臣民着想。”李素这个从来没揣摩我心思的狗屁下属,仍旧傻不愣登地对我进行了夸赞。
呸!好气!但也不能怎么样,连我东宫的狗都被收买了,我再怎么一个人不屈不挠也翻出这座天牢。于是,我认命了,我怀着壮志难酬的心情郁郁地面对着墙壁,准备好好反思一下我自己为什么这个太子做的这么失败。然而,还没等我看透人生,看透人情冷暖。过了一会儿,我刚反思到我七岁的时候就不应该折了御花园的牡丹讨好我爹时就听见狱卒来发饭。
“吃饭了,吃饭了。”剔着牙的狱卒把食盘递给了李素。
“这是些什么,这些猪食是人吃的吗!”李素接过饭就开始大声抱怨。
“嘿呦,小样儿,还挑,也不看看是什么地方!自己什么身份就挑三拣四的!有本事别吃,饿着!”刚刚送饭的狱卒扭头嘲讽了李素,然后就头也不回地大摇大摆地离去。
李素见那狱卒走了,又哭丧着脸坐到我身旁,准备服侍我用饭:“我的殿下,您看看他们,奴吃什么不要紧,您吃这些怎么受得了……”
“那有什么,拿来,我吃。”我其实挺淡定,瞟了眼饭菜,一碗米饭上面搭着几根油菜,这可不就是我年轻的时候批复刑部,要他们确保犯人伙食的最低水准吗,嗯,刑部执行的我命令挺好,我要是还在位年底肯定给他们嘉奖。但是退一万步,要是我预料到我有今日,我肯定不那么扣,肯定还是要人手加一块肉,现下嘛,吃的不好这就证明不是断头饭,人生到底还是充满了希望。
于是,这么想着,我端起碗就开始吃,我跟李素不一样,我饿了五“我的殿下受苦了,我的殿下哪能吃这种猪食,我的殿下欸,倘若您娶了一位太子妃,说不定这会儿太子妃就上下打点,让咱们过的好些……”李素见我开始吃这碗米饭,又开始哭喊,他拍着墙,流着泪,一时之间不知道他是在哭我还是在哭他还没有东宫里的旺财伙食好而难过。
“……”反正我是真烦李素了,看他哭的这么响,一定不饿,所以,我趁他哀嚎之时把两碗饭全干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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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令人烦躁的日子又过了两日,等李素终于适应了这天牢里的生活不再聒噪的时候,我就被拖到了刑室接受审讯。
其实也没用刑,就是我态度挺好,他们一请我进刑室审讯的时候,我就跟他们说——他们说什么我就是什么。顺便,他们没说到的那些纰漏我也能帮他们补一补。
就比如,刚刚他们说我屯了私兵两万准备围困帝都,我就马上给他们打补丁说:“这不对,起码要五万,要不然宫内外禁军一万,城郊护城军两万,再加上西郊皇陵驻扎虎骁卫一万。且不论他们手里握有天机营最精锐的武器,就说兵符我顶多能调动个禁军,其他的都分散在父皇信任的几位将领手里,所以就算是人数我也应弄得相当才对。哦,对,还有那个我谋逆的动机是因为父皇在位时间太长,我怕夜长梦多帝位生变也不对,我才二十,我父皇都是快三十岁才登的位,说我心急这个理由,不够严谨,可以改为我为了皇位勾结敌国,这样一举两得不仅有我前几日朝会时不赞成起兵抗敌而主张互通商贸、和平来往的提议佐证,更能激起群臣百姓谩骂助新帝从而稳定朝政。”
我这么说,刑部派来主审我的叶矽就坐不住了。
叶矽这个人其实挺聪明,但也挺梗。当年拒绝了我请他入东宫的建议,一门心思就在刑部干。只不过历史证明他是对的,他慢慢地,从基层干到了刑部主审变得高高在上,而我却倒了台戴着脚铐镣铐成了阶下囚。
“元恪,你这是什么态度!”他见我这个样子突然生气,一张俊秀的脸因情绪激动变得面目狰狞起来。
“那大人说,还要孤……还要我怎样?大人尽管说,我尽量配合。”我一点也不想挨打,毕竟早死晚死都待死,自古以来成王败寇,失败了就是失败了哪里那么多理由。
“你!你!你!真是气死我了!你到今日这个地步,你还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叶矽最后竟然扔了惊堂木,转身拂袖愤愤离去。
“……”豁哦,他怎么变成了这样,当年我隐姓埋名来刑
', ' ')('部历练的时候,他还是温温柔柔有些羞涩的样子,怎么才过了五年,他就暴躁成了这个样子,在我看不见的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天气若是干燥了,诸位便要多喝些水。”我眨了眨眼睛,像往常朝会一样打了个圆场。
也因为主审的情绪不稳定,我又被扔回了牢房,李素照例扑过来检查我的伤势,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之后便又跟昨日一样倒在茅草堆上昏沉睡去了。
而我习惯了他精神恍惚的样子,照旧吃完了李素口中的“猪食”,又用指甲慢吞吞地在墙壁上刻了一道白痕用来记日子。
然而当我刚刚刻完,两个凶神恶煞的壮汉就又把我架起拖入了一间极为隐秘的审讯室。刑部怎么了,大家都不午休用个午饭的吗,我究竟犯了什么穷凶极恶的罪,值得他们牺牲吃饭的功夫来陪着我。
不等我多想,两个大汉七拐八拐之后把我扔入一间黑洞洞的密室就走了。
还未等我安抚一下我蹦蹦乱跳的小心脏,就听见一个声音喊我:“元恪,你来了。”紧接着,密室里燃起了烛火,一个修长的人影从刑具架子之后出来,我抬头就见了一个往日熟悉的人着了朱红色天子常服,越发衬得一张秾艳的脸面如冠玉、俊秀非常。
哦,怪不得不怕黑,怪不得一个人敢在小黑屋里见我,怪不得会挑个小黑屋……我不能慌,勉强稳了稳心神回他:“你有何事?”
“午时的审讯笔录我看过了,可有想明白了你为何会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原来刚才让我回去是让我反思,那也不早说啊,我还以为你让我回去就是吃个饭。于是我只好答:“通敌卖国,以两万兵马就妄想谋逆。”
“你这么说,便是还未想通。你这人向来心思深沉,让人捉摸不透。”他走近我,纤长而又冰凉的手指挑起我下巴然后滑到我颈部再收紧,一副捏我就像捏蚂蚁的恐吓行为再配上他嘴角阴测测地一笑和缠绵中带刺的语气,让我感觉上回那间审讯刑房正中央烧的“滋滋作响”的烙铁都分外温暖。
“我不仅通敌卖国,而且还妄图以两万私兵围困帝都以夺取皇位,我狼子野心,实在是罪该万死……”我拍掉了他的手,后退一步,实在不能理解这种说话就说话干嘛动手动脚的这种行为,于是我尽量用冷冰冰的语气去维持我做太子时“天颜不可窥”的人设。
然而,我这小弟,不知为何变了,他上前一步,单手猛地一圈将我抵在墙上,继而凑近我狡黠一笑道:“为什么你以为我会在意这些,皇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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