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丹斯说除开我早在王城的母亲,我是他唯一见过的塔林家的人;我的母亲是个成年人,因此我又是他唯一认识的。他为揭开他口中这个神秘的、深居简出但“能拿金子作夜壶”的家族的一角兴奋不已。我告诉他我家一向人丁稀落,况且我们“总是过于眷恋南境的春天”。
“夜壶并不会用黄金去做,还有几乎没有熊会在冬天出没,”我说,“你的家纹是休憩的冬熊,族语是:‘迎战于春日’。”
一个孩子举着约丹斯掉落的熊头标本,嘻嘻哈哈爬上了宴会桌。我问约丹斯:“这是你弟?”忽而想起“下吧岩石”,摇摇头自己更正道:“不对,是龙骨城的提利·苏莫。”约丹斯望着“约丹斯二世”,总归意识到自己刚才兴许表现得十分幼稚,撇过脸去。“喂,它很重的!”他喊。他拿出“哥哥”的派头,让提利·苏莫小心脚下和上方的熊头,却忘记提后方。提利·苏莫朝约丹斯做个怪相,向后得意地退去,撞上大块头罗切克爵士。爵士是这间厅里少数几名留下负责安全的成年人之一,但已在祥和安逸、且有些蠢的儿童诸国混战中昏昏欲睡。小个子提利肯定撞得不重,即使他还顶着一颗熊头;但训练有素的爵士仍因这不痛不痒的一撞警惕得一激灵;撑开眼皮,又在下方看到毛茸茸面露狰狞的脑袋。他立时做了一个判断,在环境尚不明朗的前提下,只能连剑鞘一并从腰带上扯了,吼叫一声充当铁棒横向挥打。“快松手!”我对着提利·苏莫。熊头漂亮地被爵士击飞,透过一条美丽的弧线消失在长条窗外。爵士从未想到只是挥棒便让熊头从身体分家。他又向下看去,提利·苏莫一屁股坐在地上惊恐不已。“妈耶!”爵士说。
等提利·苏莫哭完,方才想起那颗不翼而飞的熊头。约丹斯倒很大气:“丢了就丢了吧!”这时爵士早被修女提去训话,提利·苏莫小小的身体却涌现出一股担当,自告奋勇替冬熊找回他的头颅。“喂,不是‘我的头’!”约丹斯叫道。可提利·苏莫已经跑远了,看起来除了找头这个目的,他还很高兴逃离这个回忆可怖的大厅,以及能甩掉大人的看护,去庭院里看一看。所以他当然许久后也没回来。
然后约丹斯就要去找他。不过他得留下,因为即使在这个插曲之后,仍有几棵个头不一、脸颊红润的萝卜因为“奔雷跑跑”的争执互撕叶子,并且比起我当然是约丹斯更适合加入混战,更像是一片园子种出来的。出来时我得穿过大人的宴会厅;我先找到了母亲,她隔着人群向我举杯。我走到高台上她那张酒桌旁,她抱了抱我,问我做什么去。我说去找一个之前跑出来还没回去的小家伙,如果一会儿我没带着他重新从这里穿过,请她叫修女或侍从去找提利·苏莫,黑发的小个子;啊?不用找我,找不到他我会…我会自己逛逛?“你会是个好哥哥的,莱底希。”母亲身侧有张空置的座椅,装饰得比其他椅子艳丽许多。我在庭院找不到提利·苏莫,却碰见了这张空椅子的主人。
坦桑格抱着矮树丛狂吐。我知道他是新王,因为一顶宝石王冠掉在附近的地上,缠绕他周围的还有甜酒和呕吐物混在一起的味道,像是什么甜蜜的东西腐坏掉了。“滚。”他说,抬也没抬头,看上去无论谁擅闯进这片领地,他都准备叫人去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所以我就走了。我在内心将君主等同过王城,对他丝毫提不起兴趣。王城的一切从未勾起我的好奇之心,尽管爵士们千方百计地向我描绘山丘间筑造的宏伟石堡、城堡迎来又送走代代英雄人物的传说,不论我、威尔玛,都觉得南国更好。
我微妙地嫉妒威尔玛。
马上我听见此处有了第三个人,但没再听见“滚”,取而代之的是衣料摩擦、窸窸窣窣的声音,和一些古怪的、同样细小的水声。我回头,见他们在地上亲嘴,确切说是坦桑格被翻倒过来,男人捏住他的下巴啃食,火光晦暗,看不太分明。“大人啊…”坦桑格发出压抑的声音,“我……弥凯拉不太舒服,恐怕不行……”那语气是很愠怒的,我听不懂水声,可这个就是孩子也懂。那和他常常对我展现的、迸裂在喉咙里的恨意很不一样,显得他那时还比较清醒。况且坦桑格每次恨着我,又会急不可待地拉着我做爱。
那天他没拉着男人做爱,只是男人单方面啃食他的脸,于是他努力维系表面那种冰封的冷静,几乎要断裂开来,不舒服地动了几下。他突然看向我,我也头一次对上坦桑格的眼睛。它们在深郁的冷蓝色庭院里仍很合宜。紧跟着他就死灰似地侧过头去,手也不怎么在草地上抓了。
“……他刚吐过。”我对那男人说。我之前就很在意一点;我猜这男人喝得将要不省人事,不然怎像根本尝不到那些腐臭和脏东西。果然男人即使终于明白了我的意思,反应也很迟缓。他缓慢地往草地上吐痰,作出“咔、咔”声,但甫一趴回坦桑格身上,又变得迅猛得很。他把脸埋在坦桑格胸前,似乎转而去享受那里的口感,不住吸吮;坦桑格一边衣服被拽掉了,裸露出肩膀的肌肤。
“弥凯拉宝贝的奶子,还是这么棒啊。”
所以坦桑格很快又必须挣扎起来。“不,有人在看…”他说,轻轻推了男人。男人却好似被这轻轻一推激怒了。他用拳头击打在坦桑格的腹部,并淫猥地说:“你不是有人看才高兴吗,骚逼。”
“骚逼”这个词,我当然没学过,只是记住了读音和男人吐露的语气。我骂坦桑格是婊子、公狗,他自己就喜欢这么讲;有时我说他骚、浪荡,称呼他为我的荡妇和男妓、喜欢吃我阴茎的东西,要他掰“逼”给我看。但因为那时的记忆有点讨厌,就算他真的水流得很多、是我略微觉得惊讶的地步,我也没叫过他“骚逼”,以后也不会。
男人打完后,坦桑格便不再说话,自己解起了衣服,这时他反倒平静下来,或许该说成“死心”?我年纪尚小、不知接下来发生何事,却隐约地知道不该再看下去。而且有件事非常让我在意,那就是刚才我们视线对上,坦桑格很可能看清楚我的长相,继而在以后认出我。但我立即就决定不自己吓唬自己;这里黑灯哑火,我还背对远处透出火光的窗户,所谓能看清,应该只是他亮得过分的眼睛给我的错觉。那对像是能在黑暗中看清楚并精准捕捉猎物的眼睛。现在返回宴会厅,也不算见识到他特别屈辱的样子。
所以我就又走了。我走到坦桑格身边,低身伸出手问:“陛下,您吐得好些了吗?”
“就像刚才说的,艾涅西丝公爵——我是说妈妈还在等您过去商量,”我拿起他的手,感到青草的碎屑和泥土在我们手心处游移,“此外塔林的莱底希向您致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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