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娜丽小姐说要去门口等哥哥回来,她哽咽的声音有点发颤。我说和她一起去她叫我在家里等,说如果都去了哥哥回来见家里没人会担心……
她在哪。鲁鲁修突然说,我妹妹现在在哪?
如果您想亲自安葬娜娜丽小姐的话,我只能请您放弃这个念头。我赶到现场的时候,镇压暴动的军队已经到了。
咲世子看起来快要晕过去了,但她仍旧继续说:因为使用了汽油炸弹,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哪个是娜娜丽小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似乎是子弹用光了,一个青年把手里的枪摔到一边,拿过同伴的日本刀在小女孩身上刺了好几下。接着屏幕变成一片漆黑,录像结束了。
朱雀脑子里只想到:原来在黑白画面里血不是红色的。
塞希尔说朱雀君我去帮你倒杯咖啡吧,朱雀慢慢摇头,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塞希尔有点着急,她摇晃他的肩膀大声喊,朱雀!
少年茫然地看着她,塞希尔桑?
你没事吧?
我很好。
那孩子是你朋友吧?
嗯……她是我最好的朋友的妹妹。
朱雀说不下去了,他觉得应该还有很多很多定语可以加在这个句子里面,比如“从小就认识的”、“绝对想要保护的”……可他最终一个词也说不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塞希尔不再问他任何问题,默默地把少年的脑袋搂进怀里,朱雀终于失声痛哭。
筱崎咲世子恢复平静后说道,我找到那个男孩子的话,想要告诉他的就是这些。
如果您没什么事了,我希望现在可以离开这里。
鲁鲁修的眼睛盯着地面上的某个点发愣,咲世子又说了一遍,他才慢慢抬起头。
黑发少年眼睛里的一些东西让咲世子立即别开脸,捂住嘴默默流泪。
我会叫人护送你离开。半分钟后鲁鲁修开口,声音就他的声带刚在硫酸里泡过。
你在这里听到的、看到的,还有刚才告诉我的……请不要透露给别人。
然后他无力地摆手,示意她快点出去。
咲世子握住门把手时,身后的人问道。
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她回头看着他,等待下文。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或者很可恨?
咲世子半张着嘴,像是要说什么又像是要叹气,最后她说:我只是怜悯您。
鲁鲁修垂下头去,黯淡的紫眼睛半裹在低垂下的眼皮里,仿佛巨大的哀痛埋葬在深深的海底。
6.
“枢木少校,你要知道——你拒绝升迁会让我们很困扰。”
西蒙恼怒地看了一眼背着手站在房间中央的年轻少校,这位纯血派高级军官几乎对朱雀的固执失去了耐心。被指派为传令官的上校本想直接把盖着御印的文件筒扔在这个numbers年轻人面前就离开,哪知对方不知好歹地拒绝了。居然会有不想升官的军人?他只好耐下性子和这位国家功臣分析其中的利害关系。
“这是陛下给你的奖赏,象征至高无上的荣誉!”
“我很感激陛下的好意。”朱雀平静地说,“但我做的一切并不是为了得到任何人的奖赏。”
上校对副官抬抬下巴,后者把天鹅绒软垫上的中将肩章送到朱雀面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刚才我已经解释过了——衡量一个帝国士兵的功绩并非他杀死了多少人。”传令官指指那对肩章和文书,高傲的神情里流露出一丝嫉妒。“但这些是你应得的,你为帝国消灭了最棘手的敌人,你除掉了杀害尤菲米娅殿下和柯内莉娅殿下的凶手。”他停顿了一下,按照惯例摘下军帽沉痛地说:“向在战场上光荣殉职的柯内莉娅殿下致敬。”
朱雀也跟着把右手按在左胸上,低声说:“向柯内莉娅殿下致敬。”
传令官清了清嗓子,“拒绝升迁不会给你带来任何好处,因为按照帝国法律,你的功绩足够让你向陛下要求一个贵族爵位,甚至——呃,可以要求娶一位公主……也就是说,如果你拒绝这个中将军衔,我们会认为你想要更多的赏赐。”
朱雀露出不知怎么办才好的表情,西蒙紧接着说:“你不妨把这当作一种手续——你完成任务,然后领取报酬。”
朱雀歪着头想了想,半分钟后他说:“我可以去为尤菲……嗯,尤菲米娅殿下扫墓吗?”
西蒙上校和他的副官互相看了看,又不紧不慢地从下到上,从上到下地把朱雀打量了一番。“你刚才是在说,你想参加尤菲米娅殿下的祭礼?”
朱雀点点头,“如果在布里塔尼亚是这么叫的话,我想是的。”
“我可以把这理解为你主动向陛下要求的奖赏吗?”
“昨天我去国家公墓看望了朋友,可能的话,我很想在休假期间去为尤菲米亚殿下扫墓。”朱雀停了停,“可是……我不被允许进入皇家陵园,我希望皇帝陛下能允许我……”
“——等等,你似乎还没搞清楚状况。”朱雀的话被打断了,上校的嘴唇抽动了一下。“你的要求不在我的职权范围内。在帝国里,能进入皇家陵园的除了皇室成员只有伯爵阶级以上的贵族,而你只是个num……只是个名誉公民。除非你先成为一个贵族,在这之前你还要宣誓成为效忠皇室的家臣……这些手续将由一名高级礼官监督你完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朱雀听得有些头昏,他请求去一趟洗手间。出了接待室他拐到旁边的休息区,找到陪自己一起来的塞希尔。听他讲完事情经过,塞希尔皱起眉头。
她拿出自己的手机,“我拨通以后你和罗伊德桑说说看,那个人应该会有办法的。”
朱雀在电话里把自己遇到的麻烦对上司讲了一遍,罗伊德?阿斯普隆德伯爵发出一声很长的“唔”,他问道:“你刚才说你们现在在哪?”
“军政办公楼,六楼的公共休息区。”
“啊哈——太凑巧了!”
“对不起,您说什么?”
“嗯……这样,你先回接待室待着。”伯爵对朱雀说,“今天他应该在那边做例行巡查……总之你先回去,我现在得打个电话。”
把电话还给塞希尔后,朱雀带着满腹疑问按照上司指示回到接待室。
西蒙上校显然想早点把麻烦丢给别人,没等朱雀坐好就热情地向他推荐自己熟识的宫廷礼仪长,当朱雀快要再次听得头晕时,接待室的门开了,两个穿着深蓝色军常服的人穿门而进。
修奈泽鲁?埃尔?布里塔尼亚不动声色地看着上校和那名副官诚惶诚恐地站起来向这边行礼,他的助理巴特雷将军跟在他身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谢谢,巴特雷。”宰相轻声对自己的助理说道,眼睛却看着朱雀,“一会办公室见。”
巴特雷获准退出,他用忧虑的目光又看了一眼朱雀和他的上司。门在他身后轻声关上了。
修奈泽鲁走到不知做何反应的朱雀身边,亲昵地把手搭在少年肩上。“我很抱歉,西蒙。我可能忘记事先告诉你了——这孩子是我的朋友,因此明天将由我带他进入皇家陵园。”
应付完两名和朱雀一样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的帝国军官,修奈泽鲁叫朱雀拿上文件筒和自己一起离开军政办公大楼。
他们穿过广场进入另一个办公区,换了两次电梯后进入了位于高处的皇室专署办公区。他们没有去宰相的办公室,而是进入电提罐继续往上,直接到达顶层的花园。
屋顶花园被夏季的绿荫覆盖,阳光透过微风里摇曳的树叶点缀着花园,还有掩映在植物中的风景造型——这座办公楼和注重实用性的军部办公楼相比,更偏重于供人观赏和休憩。卫兵们在隐蔽处警卫站岗,仆人们在听力不及的地方等待,修奈泽鲁和朱雀在花园中的一张铁锻桌子旁坐下来,摁响呼叫器唤来仆人为他们准备茶点。
因为对方一直没开口,朱雀也拘谨得不知说什么好,只好不停地灌茶水。
“她去11区前一天,还跟我在这儿一起喝茶,”修奈泽鲁说道,目光掠过喷泉,看着一条通往花丛的砖面曲径。
“我们就在这里散步,尤菲说她很喜欢这儿的蔷薇,可惜蔷薇现在都谢了。”
朱雀的茶杯僵在唇边,他默默地放下杯子,站起来走到修奈泽鲁跟前,单膝跪下。“我非常抱歉,殿下。”他低着头不敢去看上方的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上方传来一声叹息,“刚才我就说过了,现在你是我的朋友,枢木君。朋友之间不需要这样子。”修奈泽鲁拉着朱雀的胳膊把他扶起来。见少年仍然不敢看着自己,他微微一笑,张开嘴,接着笑容又消失了。
“你知道,宣布特区成立是通过媒体向全国直播的,在那件事发生之后我赶到总督府处理来自全国的……但这些不能作为当时我不在尤菲身边的借口。我一直很想跟你说声谢谢——谢谢你在最后的时刻陪在她身边。”
朱雀抬起头惊讶地看着修奈泽鲁,他看到的不是帝国的宰相,在他眼前的只是个为去世的妹妹悲伤的兄长。
“可是我、可是我无法为她做任何事,我只是在旁边看着她死去……我……”他低着头,下唇被咬得发白。
修奈泽鲁向他伸出手,朱雀闭上眼睛,但并没有想象中的挨打或责骂——那只手揉揉他的头发就离开了。
“别紧张,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尤菲是出于对你的信赖才选择你做骑士的,那样的时刻你能陪在她身边,这就够了。”
本想安慰自责不已的少年,反倒让他哭了出来,修奈泽鲁掏出手帕递过去,但朱雀已经用手背把泪水擦掉了。
撤掉茶点后,修奈泽鲁把皇族举行祭礼的各种事项对朱雀进行简要说明。“考虑到你的休假时间所剩不多,我采用了非官方渠道帮你拿到许可权,明天你将以我私人朋友的身份获准进入。”
“可我是名誉公民啊,”朱雀说,“我昨天去问过,必须要有皇帝陛下的批准才可以……”
“所以说是‘非官方渠道’。我既是死者的家人,同时也是皇族,”修奈泽鲁眨眨眼,“可以带私下交好朋友进入皇家陵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朱雀犹豫不决,不知这算不算有违常规,当他准备说点什么时,修奈泽鲁拿出怀表看了看。“哦,真是扫兴。”他苦笑了一下,“接下来我还有工作,仆人会送你出去。”
朱雀站起来向修奈泽鲁敬礼,“嗯……殿下,请问明天我穿什么衣服比较合适?”
“关于这个,我会叫人直接送到你的住处。”
7.
朱雀对着打开的行李箱发愁,床上和小桌上散放着他为数不多的私人物品,但没有一样是他想找的。这时有人敲门,他合上箱子去开门,罗伊德抱着一只纸盒用肩膀顶开门进来。
他看了一眼朱雀的行李箱,腾出手扶扶眼镜,用看似不在意的语气和朱雀谈论起加薪来。朱雀笑出了声,解释说自己只是在找东西。
“这是什么?”朱雀接过对方手里的大盒子放到桌上。
“你明天进墓园穿的衣服。说是只要白色的都可以,就把你上次落在阿瓦隆上的那套送来了。”罗伊德掀开盒盖,好让朱雀看见里面折叠整齐的衣物。
罗伊德帮忙确认衣服和配件没有遗漏,又告诉朱雀要早点睡,因为明天的祭礼必须起个大早,之后就离开了。朱雀抖开这套仅穿过两次漂亮礼服,手指滑过光滑的缎面和锃亮的铜扣。
血迹已经清洗干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他还记得从尤菲伤口里涌出来的温热血液在这布料上冷却凝结的感觉。他把脸贴在衣服上,似乎想寻找什么残留的气息,但只感觉到一片柔软的冰凉。
还记得骑士的誓言吗?
他想起尼娜的话,在这么问之前,尼娜说希望他陪她去一个地方。
直升飞机爬升过一座巨大的平顶高地,这片赤红色的平地后面出现了望不到边际的荒漠。下方的沙丘脊线像无数巨蛇爬行后留下的痕迹,热浪产生的光线扭曲和大风刮起的阵阵沙幕让一些区域看上去模糊不清。那泓湖水就在这之间闪闪发光,仿佛一个浅翠色的梦境。
当人们踏上去才会发现,这方圆八百多米的闪光体是一面巨镜,镜子是由瞬间熔化又瞬间凝结的砂石地面形成的。
在第一枚核弹爆炸后的第四天,朱雀陪尼娜来到这面巨镜边缘,镜面已落上了一层薄薄的沙土,但仍然平滑光洁。上面映照着长空中滚滚的流云,仿佛是坠落在沙漠中的一片天空。
实验结果的报告书只有薄薄两页纸,尼娜看了近两个小时。
许久之后,她呆呆地看着机舱外反射着日光的镜面说:我听过这样一种说法——使用枪械杀人的好处是行凶之人的手上不会沾染血迹,他们觉得这能减少罪恶感。
尼娜迎着光线举起手,阳光被张开的手指切割,暗蓝色血管像萎奄的植物根茎,在苍白皮肤下隐隐浮出。
可是,枢木君,我能看到这双手上沾染的血污,我的计算失误夺走了五个人的生命,他们在爆炸波及区边缘化成了灰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她颤抖着抱住双肩,膝盖上的报告书被卷入沙漠气流,飞向空中。女孩的呜咽如风中沙尘,很快被吹散了。
由于受辐射癌变的细胞已经侵入到骨头里,尼娜没法独自移动身体,她让朱雀背她走向巨镜的中心,镜面上的一层薄尘中踏出的一行清晰的脚印。
快到中央时她要求自己走过去,朱雀把她放下来,尼娜一落到镜面上就滑倒了,但她拒绝旁人伸过来的手,用手肘和膝盖向前挪去。
流云仍然从宽阔的镜面滚滚而过,风吹来更多的沙粒覆盖到它上面。
尼娜来到中心,手撑着镜面坐起来,用朱雀在教堂看见她时同样的姿势跪在宽广的玻璃上,迎着落日唱出祈祷词。
主啊
求您赐我
一颗平静的心
去接纳我所不能改变的事物
赐我无限勇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去改变那有可能改变的东西
并且
赐我智慧去辨别这两者的差异
每一天面对生活
享受生命的每一时刻
迎接艰难困苦,因为这是迈向和平必经之道
像上主那样,对付
这并不是我们所想要的罪恶世界
坚信上主会使正义彰显,一切更新
低垂的太阳发出淡淡的红光,沙漠上的又一个黄昏到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晚霞从巨镜中映出,给万物镀上了一层金辉。
结束祈祷的女孩在朱雀帮助下站起来,她问他,还记得骑士的誓言吗,朱雀君?
突然改了称呼的女孩不等他回答就接了下去:‘我将化为您的剑和盾’。
她直直看进他的眼里,现在你无法再成为尤菲米娅殿下的盾了,你是否还愿意做她的剑呢?
尼娜拉着朱雀的手按到他们的倒影上,手掌下是镜面唯一一处不平整的地方,凝固的波纹仿佛荡漾开的涟漪。
这里曾经是一座数十米高的钢铁塔,尼娜摩挲着花纹轻声说。它在爆炸中汽化蒸发了,人类的躯体是比金属脆弱得多的东西,我制造出了这样的武器……你愿意使用它去战斗吗?为了尤菲米娅殿下。
我愿意。朱雀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回答,是的,我愿意。
那时候在黄绿色镜面上映照出的夕云变成异样的红色,那颜色跟朱雀后来透过干涸的蓄水池出口看到的一样——夜空被阴云填满,如同溃烂疮口上的浮肿,呈现出病态的红艳。
引爆米约尔尼尔就像点燃一颗太阳。白光照亮了黑色骑士团最大的军团上方的夜空,然后众人看见一个硕大无比的蘑菇状烟云翻卷着冲向万米高空,巨响在方圆160千米内仍旧能冲击人的耳膜。
爆炸点两千米范围内的所有生灵都随这闪光的熄灭消失了,留下空无一人的战斗堡垒和大量失去了驾驶者的KnightmareFrame。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会出现这千载难逢的战机可以追溯到东京租借崩溃的数天后。
正值黑色骑士团吸收来自11区乃至全世界反帝国力量的时期,而这时候,创造出一切奇迹的骑士团总司令ZERO突然失踪,同时京都六家发出撤销援助申明。
这一冲击令刚得以壮大成长的骑士团几乎散伙,有人怀疑是ZERO失踪前一晚单独接见的女人捣的鬼,因为从那个自称要入团的日本女性离开司令室后,ZERO就再也没出现过。
内部混乱持续了将近一个月,ZERO又回到骑士团,没有对任何人提起他消失的原因,甚至是他那位绿色长发的情人。
后来就是黑色骑士团与布里塔尼亚帝国旷日持久的战争。直至米约尔尼尔研发成功投入使用,业火连绵的11区终于回归沉寂。
中子流作用时间过去后,布里塔尼亚军队迅速进入目标区作战,全副武装的士兵们一枪都没有开——没有这个必要,他们只需进入无人的要塞安排人员打扫战场然后控制住局势。作为这次军团歼灭战诱饵的阿瓦隆也派出向导兵器帮助追剿为数不多的溃散敌军。
La追击Gawain一路来到站区边缘,半毁的Gawain坠落在一座废弃多年的小镇废墟上。朱雀举起VARIS对准和废墟一样残破不堪的黑色机体,扣下扳机。
没有任何反应。
朱雀检查手持式来复枪的各项指数,发现子弹已经用光了。他为小型手枪装好弹夹,打开保险,走出驾驶舱。
他顺着Gawain的驾驶舱碎片走到废墟一角,接下来跟ZERO的遭遇战中,他被对方的子弹打飞了手里的枪。他压低身子扑过去打算近身肉搏,结果是两人的落脚点塌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在失去意识之前,朱雀只来得及踢中对方的面具,塑胶制品在他眼前碎裂散开,然后他晕了过去。
再睁开眼睛时,看到的是五六米之外的四方形天空。
夜空被阴云填满,如同溃烂疮口上的浮肿般,异样地红艳。
天空发出暗红色微光,这天光比满月的夜晚还要明亮,借助这光亮,朱雀看清自己身处镇上居民的蓄水池,废弃不用的蓄水池上虚掩了几块木板,经年腐蚀让它们变得脆弱,现在木料的碎片就压在他身下。
朱雀用还有点模糊的眼睛打量四周,狭小的空间里没什么可以躲藏,于是他看见和自己一同掉进蓄水池的人就坐在旁边,有一瞬间他觉得心脏似乎停止了跳动。
大半年没见的那张面孔就在一米开外,上面是朱雀就算隔了七年也能轻易认出的五官,但那上面的表情却叫人陌生。
他试着叫他的名字,鲁鲁修……?
唷,朱雀。
鲁鲁修微笑着答应,仿佛这只是日常最普通不过的相遇。
他注视着他,也许从朱雀醒过来以前就这么注视着了。他问,你没事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朱雀试着动了动手脚,右脚传来的疼痛让他皱起了脸,脚崴了……其他地方好像没事。他侧过脸看着旁边的人,你呢。
鲁鲁修撩开披风一角。
朱雀看见斗篷下的半边身子都浸在黑色的液体中,空气里充满了铁锈似的血腥气。
难怪刚才自己扑过去了ZERO都不躲,他想。
这样子,大概还能撑一小会,鲁鲁修倚着井壁说,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事。所以呢,他对朱雀笑笑,你想打我也好想杀了我也好,请快点动手吧。
此刻朱雀只觉得全身被无形的绳索紧缚,无法动弹分毫。
粘稠暗淡的光线浸满了二人所处的空间,在这片昏暗中,朱雀听见鲁鲁修轻声说:还记得吗……我们下的盘棋,最后那盘。
朱雀努力回忆着,所有的细节历历在目又模糊得恍若隔世,唔……记得,我输了。
他也想起了那个游戏规则——赢家可以命令输家做任何事,而自己那时……逃掉了。他不明白这时候提这些做什么。
所以,可以听我说三个愿望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鲁鲁修没有用疑问句,微微低垂的眼帘里没有恳求或期待,在这温和的注视下朱雀听到自己说,哦,好啊。
鲁鲁修的轻笑声仿佛有一种魔力,突然间两人似乎又回到学园祭前夕的那个黄昏,又坐在学生会办公室里,面对着棋盘。过去与现在于此时此地交汇,之间仿佛没有时空的间隔。
朱雀,鲁鲁修闭着眼睛吸了口气,可以抱着我吗?
朱雀听了睁大眼睛。
鲁鲁修苦笑了一下,你看……我现在动不了。如果不是这样,我会换个说法。
这时才明白对方显得脸色苍白并不是因为光线的缘故。想到对方说“这样子还能撑一小会”的表情,朱雀转向他,托着黑发的头颅拉近自己,小心地避开受伤的部位,将手臂环上那纤瘦的肩膀。
耳侧传来长长的叹息。
可能从那时候开始,我就等着这一刻……等着哪天能死在你手上。鲁鲁修把脸靠在朱雀肩膀上说。
强烈的悲伤哽住朱雀的喉咙口。
‘那时候’,是指娜娜丽死了以后吗?他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怀抱中的人颤抖了一下,没有回答。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是La机师的?
比你知道我是ZERO早一点,营救藤堂的那天吧。
你本来可以杀了我的,对吗?朱雀继续说,有人告诉我Geass的存在时我就在想,等见到ZERO一定要在杀死他之前问,‘为什么要对尤菲做那种事’。他顿了顿小声说,现在我都明白了……
对不起。鲁鲁修说。虽然我知道现在道歉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他的音质有种摇摇欲坠的苍白。
朱雀抱紧他,那就别说了。
你好冷……过了一会朱雀咕哝道。
可是你的身体很温暖哦,鲁鲁修开始咳嗽,他深呼吸几下接着说,朱雀,这就是死亡——现在你在我身上感觉到的。血液流出来,身体逐渐变冷,然后呼吸和心跳慢慢消失。
鲁鲁修停了一会,好像说这么几句话也让他体力不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好好记下来了吗?
嗯。
朱雀拉开两人的距离,又因为鲁鲁修强忍着伤痛露出的笑容低下头去。
艰难地动了动胳膊,鲁鲁修轻触他的脸,朱雀抬起头,眼里满是痛苦之色。
可以听我说第二个愿望吗?
朱雀静静等待着他说下去,然后他听见——活下去。
过去被封印的一段记忆刹那间翻涌浮现,那时候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的事情以及之后的奇怪行为豁然开朗,许多种表情在朱雀脸上交错闪过。
他发出重重的喘息,哦,是你……可是为什么?你明明知道……
是的,我知道。鲁鲁修的手往上移,拨开朱雀的额发。
生存带给你痛苦——但不会只有痛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他费力地直起身,在朱雀额头上吻了一下,这是我对你的祝福,朱雀。
活下去,鲁鲁修重复道。
每个人都扼杀他所爱的,让所有人听到这种说法。
恨我吗?
朱雀摇头,我不知道……
鲁鲁修的手指滑过他的面颊,为他拭去眼泪,更多的液体从朱雀眼眶里滚落下来。
你在为我哭吗?
我不知道……
朱雀又一次抱住鲁鲁修,成串的热泪滴到鲁鲁修衣领上,但他的手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他已经没有再次为朱雀擦掉眼泪的力气了。
每个人都扼杀他所爱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有人用苦涩的一瞥扼杀,有人用谄媚的说话。
在完成鲁鲁修最后一个愿望前,朱雀仔细地整理好他的衣着,把散乱的黑发顺到耳后,让那张俊秀的脸露出来,紧闭的眼皮和微微上扬的唇角安详而宁静。朱雀久久地注视这张脸,像要把它烙印到记忆深处那样认真端详着。
有雪落下来,细小的冰凉飘到朱雀脸上,他回过神来想起了自己必须做的事。他在鲁鲁修的衣服里找到了针弹枪,把里面的钢针全部打进刚才他凝视的面孔上。
每个人都扼杀他所爱的。
懦夫用吻扼杀,勇士挥剑砍伐。
8.
雪花无声地飘落,世界静谧无声,一个轻轻的脚步声出现在寂静中,越来越清晰。
朱雀望向上方的四方天空,奇异的红色背景下无数莹白正纷纷扬扬,有个像雪一样美丽的女孩子出现在方框里。逆光中她残破衣服下的皮肤有仿佛新生般的幼嫩质感。
这女孩子的绿色长发与杏圆的金色眼睛和雪没有任何相似之处,但看着她你只能联想到一样东西——雪。
她扶着蓄水池边沿跳下来,像猫一样灵巧,落地时几乎没有发出声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朱雀看不出女孩的年龄,她有小女孩般的单纯,成熟女性的忧郁和优雅,还有老妇人才有的巍然不动的沉稳——或者说饱经风雨的麻木。
女孩俯身看着鲁鲁修,伸出手似乎想要触摸上那张被上千根钢针撕裂的脸,但半途中又落下了。
还真是惨不忍睹啊,弄成这幅血肉模糊的样子,她站起来盯着朱雀。
这么做是因为你憎恨着他呢,还是因为你不想暴露他的身份?
朱雀和她的眼睛对上时,像雪片一样纷杂的幻象在猛地袭入眼帘,几乎令他昏倒。
你可以叫我C.C,她说。
要跟我缔结契约吗?
女孩的长发在风中散开的样子就像雪的精灵,她朝朱雀伸手,露出诱人的微笑。
如果你想改变这个世界的话——
朱雀的手触上她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顷刻之间,世界运转。
最终朱雀在放置骑士证的盒子里找到了那枚棋子,他把黑子的骑士放回它该待的位置,合上了膝盖上摊开的折叠式棋盘。
出门前他又一次确认镜子里的影像身上没有任何不妥,这才关好门走进黎明前的黑暗里。
豪华的皇家私人用飞行器在皇宫上空转了个弯,下面庞大的建筑群在夜色中闪着微光。直升飞机降落在黑黝黝的皇家花园里,花园坐落在宫殿群的东边,里面四通八达的小路和花径都点缀着灯光,进入皇家陵园的路必须步行。
四名身着银灰的衣服的礼官端着举行祭礼用的器具走在前面,朱雀走在同样穿着白色礼服的二皇子身边,手持鲜花和焚香的侍童跟在他们身后。墓园门口伫立着两座高大的雕像,白色大理石像依照初代皇帝和皇后的样子雕刻而成,石像的脸部大半在黑暗中,阴影使得它们的神情肃穆又哀伤。
越过雕像后皇子说:“这里就是利文德尔,安息之所。”
“这是墓园的名字吗?”朱雀问。
“不只是名字,待会你就知道了。”
他们走上一个坡度平缓的山坡,又转向下走,进入一大片长满了草的圆形凹地,一旁是闪着粼光的黑色湖面,墓园的主体部分就在这片凹地里。
礼官们对时机的把握非常精确,当那一套繁琐神秘的祈祷和仪式结束后,朝阳刚好露出地平线。朱雀在蓝色晨光中半转身,正对太阳升起的方向,眺望湖面——他看到朝阳附近的水域变得明亮耀眼,看不到对岸的水体被地平线弯出微妙的弧度,黑色湖泊像一粒被点亮的巨大珍珠,令人目眩的白金色光球跳出地平线后迅速在湖面上铺就一条金色轨迹,朱雀入迷地看着水面上摄人心魄的光芒,光明已经飞快向他身后推进,照亮了整个墓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侍童无声地把一捧沾着露珠的白玫瑰放进朱雀手里,又退回到一边。
少年垂眼看手里的花束,同时注意到脚下的草地正展现出令人惊叹的美丽。
整个安息之所被利文德尔三叶草覆盖着,苜蓿原野上面零星地开着素白的花,样式绝无重复的墓碑掩映在迎风摇曳的草叶和白花之间,湖风在凹地上空回旋,百年来不停息地浅吟低唱着安魂曲。
皇子遣退了礼官和侍童,对朱雀说他想到湖边走走,体贴地把朱雀独自留在尤菲米娅墓前。
朱雀一步步走到碑石前,单膝跪下,献上自己的花束,完成祭礼的最后一道仪式。
他在草地上跪着,慢慢伸出手,抚摸这块长眠着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的土地,利文德尔细密柔嫩的小圆叶轻柔地蹭过他的手心。
朱雀试着低下身子把胳膊也放在上面,后来他整个人都趴在了草地上。他闭上眼睛去想象自己与尤菲只隔着数米土层,但这样做只是让他更清晰地感觉到,她与他之间有着天人永隔的距离。
翻过身就看到横亘长空的流云,由于身处凹地,舒卷的云絮以墓园上空为中心绵延旋转,在视觉上形成一种天堂通道的错觉,朱雀看着它们,觉得自己能看到墓园里的魂灵们被送至天上某个永恒所在的情景。
这时他似乎听到一首歌,那首尤菲曾经常给他听的歌谣。
他的公主把被退还的骑士证交还到他手里,又拉着他走上一块总督府楼顶花园的空旷绿茵,她命令朱雀学着自己仰躺在草地上,然后由菲米娅和着树叶的沙沙声唱起了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不要在我的墓碑前彷徨
更不要为我哭泣
如果有一丝微风拂过你的脸颊
如果有一片雪花如钻石般璀璨
那就是我
那就是我……
唱完这首挽歌后尤菲认真地对他说,朱雀君,死去的人并不是从这世界上消失了,我听说灵魂会幻化成别的东西,在你不知道的地方守护着你。
她的笑颜仿佛驱散他心头阴翳的阳光。
你可是试试看呼唤他们的名字,也许是一缕微风,也许是一片落叶,与世界合为一体的灵魂们总会给你回应的——以任何方式。
湖水颤动的粼光让凹地笼罩在淡淡光晕里,朱雀躺在草地上,他抱着试一试的心情,撅着嘴唇叫出一个名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尤菲。
一阵风拂过墓园,绿荫如同波纹在荡漾,风吹乱了他的头发。
瞬间有很奇妙的东西涌入心里,似乎真的有什么看不见的事物围绕在身边,熟悉的光与影、怀念的气味和声音……它们像扑面吹来的风,刹那间便消逝在身后。
朱雀想起了那个夜晚,从浮肿的红色天空中落下的雪。
他躺在草地上,感觉泪水沿着脸颊滑落,轻柔的风很快将它们吹干了。
像无数在历史长河中激起过滔天巨浪又迅速陨灭的人们一样,ZERO和黑色骑士团也终将被人们遗忘,连同他们的故事。许久之后可能仍旧有人把这些故事提起,比如那个没人见过其真实面目的领导者。其实许多人都曾经遇见过一个紫色眼睛的黑发少年,他曾经是他们的朋友、同学、或者是他们遭受暴力对待时予以帮助的那个人,然而没人会将这两个人联系在一起。
但终有一些人会记得。
许多年过去了,枢木朱雀清晰无比的记着某个寒冷的冬夜,堆积在天空中的厚厚云层发出奇异的红光,雪落下来的时候鲁鲁修?兰佩洛奇在他怀中死去。他会记得是这个人把曾经之于他是诅咒的东西变成了温柔的祝福,这福佑还将伴随他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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