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普通人,这会儿就应该惊惶挣扎,或者直接该晕死过去。
只是她早已不在正常人之列,且过去叁年,拜魔头所赐,类似活埋、窒息的经历实在体验了不少,故而非但没有惊惶,甚至因为熟悉之感生出了困倦之意。
——都是那老魔头的错。
这糟污之物吃相实在太难看,占足了新婚的两夜一日,霸着她从里到外吃了个透。虽然她的身子因此修复不少,四下漏风的经脉和丹田也存起了些可用的灵气,不再空得难受,可劳累疲倦也是实打实的。
她试着掐算了一会儿时间,可半刻钟过后就懒得再算,直接闭眼小憩。
这一觉还算不错,黑甜美妙,直到半梦半醒间,她被吵醒。
“救救……”
“救救……我……”
“求求……”
无数细细弱弱的声音好似绵密粘稠的雨,从梦里幽幽飘出,沾在她的毛发上,皮肤上。
她被吵得烦了,浑身皮肉倏然膨胀开来,不耐地抖了抖,像是被跳蚤骚扰的猫,试图让沾在身上的讨厌东西离她远点。
可在彻底炸开前,她忽然意识到不对。
——这是在外面呢。
身子比大脑反应更快,就地打了个滚,一个翻身重新变回了人形。
瞬间,讨厌的声音没了,可黏糊糊的感觉还在。
她忍不住摸了一把脸,仿佛是唾液混着泥沙,恶心得她清醒了大半。
不远处溪水潺潺,虫鸟啾鸣。
她被身上沤湿了的腥味熏到恍惚,潜意识里犹豫了下,还是没用术法,只跌跌撞撞地踩着薄雪,寻着那水声扑去。
她运气不错,溪间恰好有一汪浅滩积水。
可惜还是太浅,不及脚踝,她扑不进去,只能老老实实跪坐下来,将手脸清洗干净,再取了流苏簪,散了发,自发尾开始一点一点仔细清洗。
粗粝的泥沙同黏腻的液体一道,随着冰凉的水流,慢慢从她裸露的皮肤上褪去。
林间午后的阳光朦朦胧胧,同春日清浅的桃瓣一起,洒在浅浅的水面上,映出一张模糊不清脸庞。
她伸手拂了下,水波凝住一瞬,平滑如镜。
她与其中细眉细目的少女平静对视一眼,又微笑着点了点头,面上最后一点迷茫之色消退。
——是陈莫儿。
——对,她现在应该是“陈莫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