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三面密封的房间,没有电,也没有一丝光能透出来,浓稠的黑暗在两人周围流淌、停滞、静止不动,像凝视太阳过久后出现的短暂的失明状态。
我想抽支烟,就从裤兜摸火机和烟盒,烟味干燥厚烈,像夏天太阳下扬起的尘土。李春此时带着水汽凑过来,又带来倾盆大雨般的潮气。
时间在这样的黑暗中也被混淆了。
然而在安静中,在黑暗中,在太阳下和在雨里,我们又是我们。
我们。
我,和李春,是没有死在午后或者雨夜的两个人。
李春的脸贴着我的脚,脚背上就被他沾上了潮湿的水,我的表情在黑暗中仍算得上平静,像他不存在一样保持一个姿势坐在床沿儿,嘴边燃着一颗火星,照着自己的节奏吸烟、吐出来,烟气蒙蒙胧的罩着嘴角和鼻子,瘦而宽的脊背弯出一点弧度。
在一支烟快抽尽的时候,我很平静的开口。
“我不会给你送葬的,春儿。”
“没有意义,死了就是死了。”
我低头,看不清楚什么东西,但我知道李春头顶没有两个旋,虽然他实在是个犟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指缝里夹着烟屁股的那只手像掬起一捧水或者捡起一根钢管一样,准确的从下面捞起他的脸。
“你想死么,春儿?”
死人不谈诸恨因果,死了的东西是一滩碎骨烂肉,没有人会记得。
我们住了十几年的村里土墙上用红油漆和白油漆写着:珍爱生命,远离毒品。在那里生活的人大多数不知道怎么算珍爱生命,又该怎么远离毒品。
我也不知道,但我本以为读了大学的李春会知道。
此刻我忽然发觉或许他从来没有看见过那些话,李春是这样的孩子,他不抬头也不四顾,大部分时候只是安静的呆在我身边,我对他闹腾的狗模样记忆深刻,却忘了他大部分时候安静的像影子。
很多东西是可以在安静中形成的。
金峰养过一个情妇,一个穷苦女人,有张漂亮的脸。
我不知道那女人是怎么跟着金峰的,据说有很多年,但我只见过她两面。
一次是金峰去缅甸,她来送行,给金峰整理领口,拥抱,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