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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狄人宝音
永安三年，正月。
今年的春节，远远没有往年喜庆和热闹，大概是由于战争的缘故。北边还在打仗，南方也不太平，老百姓人心惶惶，想乐呵也乐呵不起来。
江舟背着医药箱下了马车，抬起头看了一眼面前的“清园”牌匾，他拢了拢衣襟，大步向里走去。
“江大夫来了！”清园的管家笑呵呵地迎了上来。
近日以来，江舟是清园的常客，几乎每天都要过来，陶筝的腿离不开他，清园上下对他都相当客气。
江舟去看了陶筝，见对方正躺在榻上吃点心，就严厉地说道：“陶将军要是不想变成瘸子，是不是该听听我这个大夫的话，多下地走点儿路，而不是整日躺在床上埋头大吃。”
“我腿疼嘛！”陶筝放下咬了一口的点心，委屈巴巴地说道。
“你现在不听我的，以后有你后悔的。”江舟打开医药箱，翻出银针，开始为陶筝针灸穴位，按摩伤腿。
做完这一切后，江舟将银针放了回去，转而询问陶筝：“有云儿的消息么？”
陶筝一只手揉捏着小腿，“放心吧，没打起来，还在谈。”
“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江舟无奈道。
“等和谈结束，估计还得一两个月。”陶筝说。
“我实在是等不及了。”江舟道。
“你想怎样？”陶筝问。
江舟回答：“我想去澹州找他。”
“你还是乖乖待在这里的好。”陶筝道。“你赶紧把我的腿治好，让我早点去澹州将他接回来。”
江舟道：“你的腿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你这几日要多下地走路，坚持十天半个月就能痊愈。”
“怎么？你真要去澹州？”陶筝问。
江舟抿唇不语。
陶筝劝道：“江舟，你别冲动，这次和谈肯定能有个结果出来，景云哥哥很快就能回来，你就安心待在家里等他，再说了，你走了，陆渊怎么办？那孩子现在可是离不开你半步……”
最终，在陶筝的强力劝说之下，江舟打消了去澹州的念头。陶筝深呼一口气，心想江舟这家伙还挺执着，难怪景云哥哥舍不得离开他。
与此同时，澹州和谈正在进行中，陆景云同狄使关于割地与赔款问题争论不休，后来，狄使大概是烦了，干脆告诉他：“这是我们左贤王的意思，我也只是奉命办事罢了。”于是，陆景云提出要同左贤王面谈。狄使毫不客气地说道：“我们左贤王尊贵无比，可不是谁都能见到的。”陆景云同这位狄使打了多日的交道，早就摸清了对方的脾气，他立即叫来随从，吩咐其去城内最好的一家酒楼买来了一桌好酒好菜，待狄使吃饱喝足后，他再次向狄使提出想要求见左贤王，这回，狄使的态度才软化了下来：“陆大人，你不要着急，我回去后，自会向我们王爷传达陆大人的请求，至于你见不见得到，那还得看我们王爷的意思。”陆景云一点头：“有劳了！”
陆景云焦急地等待了两日，终于等到了狄使的信儿，得知左贤王愿意见他，他急忙让随从备了一份厚礼，顶风冒雪地去了敌军帐中。
天气很冷，澹州从年前到现在一直都在下雪，天几乎就没有冒晴过，随从被挡在营外，陆景云在一名兵士的引领下，来到了左贤王的营帐前。
卫士入内禀报，陆景云提着礼盒在帐外等待，心中盘算着该如何同这位高权重的狄人王爷据理力争。
很快，卫士便从帐内走了出来，用磕磕绊绊的汉话对陆景云说道：“我们王爷让你进去。”
陆景云整理了一下衣衫，迈开步子进入了帐内。
帐子很大，陆景云慢慢地向里走去，看到了一位长着乌黑卷发的年轻男子，他心想这位应该就是左贤王了，长相不大似狄人，倒是同汉人并无两样，显然是继承了他那梁人母亲的样貌。
“陆大人！”左贤王端坐于案后，朝陆景云摆摆手，“请坐！”汉话说得很好，几乎没有什么口音。
陆景云原本还想向对方介绍自己，此刻看来已经完全没有必要了。
陆景云先是向左贤王送上了茶叶，紧接着不卑不亢地向对方陈述了梁朝的条件，便是梁朝皇帝同意开通多处集市与狄部通商，但在割地和赔款问题上他们是不会签约同意的。
左贤王笑吟吟地看着陆景云，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他已经做好了同对方唇枪舌战的准备，谁知那人却对这些关键问题避而不谈，转而问他：“陆大人在两年前来过澹州，对么？”
陆景云点点头，两年前他的确路过澹州，在此逗留了几日，不过左贤王问这个做什么？
“看来陆大人是真得不记得了。”左贤王收起笑意，“我可是一直都记得呢。”
“……王爷，我们以前见过面吗？”陆景云仔细打量了一番左贤王。
左贤王道：“两年前在澹州，我与陆大人曾有过一面之缘，只可惜陆大人已经忘记了。”
“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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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景云的记性一向很好，左贤王稍微一提醒，他便想起来了，原来这位狄人的王爷便是那日在城门楼放过他和白修铭的“少主”，其实他对于那“少主”的容貌早已全无印象，但那件事他却是记得清楚。
“陆大人想起来了？”左贤王笑道。“真没想到还有机会再次见到陆大人，说实话，我这两年里，一直都在想着陆大人，我母亲信佛，我也信，我常在佛前祈祷着能与陆大人再见一面，如今真是佛祖显灵了……”说罢，他双掌合十，紧闭双目，口中念念有词。
陆景云感到一头雾水，他是真没听懂左贤王这话中的意思，什么再见一面？什么佛祖显灵？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王爷，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陆大人莫急，你很快就会明白的。”
“还请王爷明示。”
“你们梁朝提出的条件，我已经向汗兄禀报过了。陆大人，我一直都在等你，可算是等到你了，真没想到，原来你是梁朝的兵部尚书……”
陆景云一愣，怎么说着说着话题又绕回他身上来了，左贤王说他一直都在等自己，莫非他知道自己会来找他？
“割地与赔款，我朝皆无法接受，万望王爷向单于说明。”陆景云正色道。
左贤王两根手指在案上敲了几下，浓眉一挑，直勾勾地看向陆景云：“陆大人想要我帮你向汗兄求情？”
陆景云点头：“正是！王爷，打仗对于梁人和狄人而言无疑是场灾难，这场仗打了快一年了，也该停下来了。”
左贤王唇角带笑：“陆大人言之有理，既是如此，那你我做个交易如何？”
“交易？”陆景云一怔。“什么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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