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卫淮舟走后,沈辨玉又休息了半日才懒散地起来洗浴。
拧干湿发,只觉腹中空空,便随意吃了些白粥,不多时沈宣归了家。
随意抽问了几处课堂所学,打发他去温书了。
春蝶欲言又止,沈辨玉倒是坦然,吩咐她可将行李归拢,又给她一粒金珠,嘱咐去市集上换成碎银和铜钱。
翌日,沈辨玉赶早送沈宣上学,转头便去了城中,寻那商队询问启程时日,顺道再给了些银钱。
定在三日后出发,沈辨玉添置了路上所用,提着沉沉包裹回了趟家,接着急忙去接沈宣。
与几位夫子告别时,沈宣红了眼睛,噙着泪对他们再三作揖。
沈辨玉心中愧疚,知他在此过得十分开心,却不得不远走别处。
离了学堂,沈宣才开始抽抽噎噎,眼泪汪汪地哭了一路。
沈辨玉索性将他抱在怀中,轻言安抚。
快到家沈宣才消停些,趴在他胸口时不时打个嗝。
沈辨玉见他哭得双眼红肿,免了今日温习,用冷水给他敷了脸。
沈宣有些累了,迷迷糊糊问:“我们要走,那个叔叔知晓么?”
沈辨玉一惊,急道:“什么叔叔?你何时见过他?”
沈宣吸吸鼻子,“那日清晨我见他从爹爹房中出来,便打了招呼。”
暗自懊恼自己失了分寸,沈辨玉再问:“他可与你说了什么?”
沈宣摇头,“他只对我笑了笑,叫我不要打扰你休息。”
沈辨玉沉默不语,沈宣极为敏锐,问道:“我们是因他离开?”
看着儿子晶亮亮的眼睛,沈辨玉无法作伪,“确实与他有关。”
“我看他不似坏人,但爹爹自有考量,我听爹爹的。”
沈辨玉爱怜地抚了抚他头顶,“宣儿……觉得他怎样?”
沈宣眨了眨眼,不假思索回道:“我想长得如他那般高大英武!”
“为何?”
“那时我便能保护爹爹和春蝶姑姑不受欺辱。”
沈辨玉胸口暖融,微笑着一把抱起沈宣,“宣儿以后定能比他更好。”
沈宣早已哭累,不多时便在他怀中小声地打起了呼噜。
沈辨玉轻轻将他放到榻上盖好被褥,转身去屋内收拾东西。
之后两日,春蝶与他一同把需带走之物装进行囊,重一些的托去了商队,其他细软塞进随身包裹中。
卫淮舟所赠金珠太过贵重,在外不便露财,沈辨玉缝了个小袋贴身束在腰上,将它们全数装进去后封了口。
万事俱备,只待明日出发。
黄昏时分,沈辨玉到后院贴着符的房门口挨个烧纸作别。虽不知是否真有幽魂,也得去多谢他们,留这生前宅邸收留数年。
第三日,夜色正渐渐褪去,沈辨玉郑重给荒宅落了锁。
沈宣睡眼朦胧地频频回望,沈辨玉怕他摔倒,把行囊交给春蝶,背着沈宣在深林中前行。
抵达城外时城门才开启,宽阔街道安静,只有些商家小贩在埋头准备。
三人与商队会合,因不适长时骑马,觅了处货车角落,蜷身坐在高耸货物间。
初时道路平整,尚能在摇晃中小憩,后时遇路况不佳,颠簸得腰臀酸麻,又曲腿太久不得伸展,一天下来,俱是苦不堪言。
当了沈宣一天的人肉枕头,沈辨玉腰酸背痛,但他这几年再辛苦都挺了过去,已绝非那才出府的娇养小公子。
与商队众人寒暄两句,沈辨玉无甚胃口,只吃了些冷硬干粮,喝完水便去找干净草地休息。
商队人员众多加之货物沉重,前行甚慢,如此餐风露宿十日,才到了原琥镇上。
一行人寻个小店投了宿,沈辨玉洗去一身尘泥,顿觉通体清爽,擦着湿发路过拐角,不慎撞上个人。
“不好意思。”沈辨玉浅笑致歉,见这人是商队里一名名唤赵会的伙计,平日里对他很是照拂。
赵会年轻黝黑的脸有些微红,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包,“他们说这家点心不错,沈小哥尝尝。”
“多谢。”沈辨玉伸手接过,露出一截纤细莹白的腕子。
赵会看了一眼,挠挠头,“店家说酉时三刻开饭,沈小哥莫忘了。”
沈辨玉再次道谢,“多谢告知,我一会便带他们下来。”
赵会朝他憨厚一笑,站了片刻不知说什么,只好告辞。
饭毕,众人美美睡了一觉,第二日又赶早启程。
再行一月,商队到沅州城卸了些货,领头的得了银钱,特许大家在城中多耽搁一天。
吃晚饭一时高兴,沈辨玉跟着商队伙计们饮了酒,有些薄醉,撑着身体准备回房。春蝶陪沈宣早去睡了,沈辨玉不好叫她起来,上楼梯时双腿略感无力,扶着木栏慢腾腾地拾阶而上。
好不容易到了二楼,正走向尽头处的客房,忽被人一把捂住嘴往角落拖。
后背受制,沈辨玉挣
', ' ')('扎中肘击那人数次,只听得声声痛呼。
不知滚到了哪个昏暗地方,那人抱着沈辨玉死不撒手,手掌抓着他胸前绵软一通揉捏,竟还要去扯他裤带。
沈辨玉吓得酒醒了大半,尽力推搡厮打,谁料腿撞到个坚硬地方,疼得他霎时失了气力。
那人趁机将他放倒,掰开腿倾身而上,一把扯裂绳结,亵裤脱下大半。
一双手钻进腿间,粗粝指腹已浅浅按进牝户里,沈辨玉哪堪如此折辱,忽而猛力挣动起来。
许是未料到他突然发力,那人吃了几套拳脚,略松了钳制。
沈辨玉手脚并用爬开,不知抓着个什么沉重物事,举着朝扑上来的黑影就是一击。
他手上无力,打得不够狠,黑影咚地摔到地上,却还在挣扎爬起,沈辨玉哪敢再留,急忙往光亮处去。
楼上动静太大,小二听见了正向这边赶,沈辨玉知晓此刻形容狼狈,被瞧见恐再生事端,忙回到房中。
春蝶和沈宣皆被他吵醒,睡眼朦胧地问怎么了。
沈辨玉跌坐在塌边浑身发抖,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话。
春蝶见他有异,将沈宣哄睡好才过来探看,此时沈辨玉已平复许多,却依旧无法言语。
沈辨玉紧抓着春蝶的手,惊恐加上酒意上涌,登时半昏睡过去。
春蝶不敢妄动,就着月色瞧见沈辨玉衣襟凌乱,露出的皮肤上有几处痕迹,心内大乱。
待沈辨玉睡沉了,春蝶这才把他扶到榻上,点了油灯简单擦洗。
睡到下午方醒,沈辨玉头疼欲裂,呆坐片刻后记忆回溯,背上又起了些后怕冷汗。
此店客人寥寥,几由商队入住,与伙计们吃了酒后时辰已晚,应不会有陌生人时刻留意他行踪。况且他体型虽瘦却生得高,那人能死力制住他,必然是个经常下力的,思来想去,总觉得是熟人所为。
越想越是心惊胆战,商队中出了这问题,他还如何跟下去?
春蝶带沈宣去街上转了一圈,见沈辨玉醒了,叫沈宣去一旁学习,与沈辨玉说起了悄悄话。
将昨晚之事讲与春蝶,气得她跳将起来,直呼要去报官。
沈宣好奇地探头看这边,沈辨玉脸色苍白地朝他笑笑以示安抚。
春蝶压低了声音,平复些许后忙问沈辨玉下一步作何打算。
沈辨玉道:“咱们不能再跟下去,索性先在沅州城多待几日,再做定夺。”
春蝶仍是不忿,不想就这般放过那贼子。
沈辨玉无奈摇头:“我手上并无证据,就靠这一张嘴,谁能信?”
“会不会并非是商队伙计?”
沈辨玉沉默片刻,“你今日可瞧见他们中有谁头上受伤?”
春蝶摇头,“若贼人不是商队中人,我们待在这店里岂不更加危险?”
“光天化日,他应不敢造次。今夜我熬一熬,明日商队出发,咱们便换个好些的住处。”
“公子休息吧,我来守夜。”春蝶从怀里拿出一个纸包,“你脚上撞的地方有些红肿,我买了跌打药油。”
沈辨玉感激地朝春蝶笑了笑,任她轻手轻脚抹药,“你我还是各守半夜吧,免得来日精神不济。”
春蝶不再推辞,用手心焐热了伤处,轻柔打转。
而后沈辨玉吃了些小二端来的饭食,再小睡了一觉,晚间由春蝶搀扶着,到商队管事人那边辞行。
沈辨玉寻了个借口,管事人未多深究,本就是捎带一段,银钱已是收过了。
说了些场面话,沈辨玉与春蝶告辞而去,路过大厅时,赵会和另一个伙计正在吃饭。
赵会憨厚地朝他傻笑,沈辨玉礼貌颔首,蓦地瞥见另一个伙计的额角有道指节长的伤口。
那伙计目光闪躲,匆匆一眼便低头扒饭。
沈辨玉心下了然,顿觉全身寒凉,一把抓住春蝶示意她快些离开。
回到房中才略略平复,既知是何人,也多了些防备,只是沈辨玉想不通,他与此人从未交谈,怎就令他起了歹心?往后须得更谨慎行事。
翌日,在窗边瞧着商队一行离去,沈辨玉多揣了些银钱,去另寻住处。
人生地不熟,要找个长住之地并非朝夕,又不敢去那些鱼龙混杂的小店,沈辨玉咬牙忍痛,去了城中最好的客栈醉云楼。
小二见沈辨玉衣着寒酸,语气不甚热情,待他拿出银子才满脸堆笑。
沈辨玉不想多加计较,定了一间上房,转头去了市集,准备雇几个人去抬行李。
春蝶陪着沈宣将行囊简要收拾好,一齐搬进了醉云楼。
当夜安心睡了觉养足了精神,沈辨玉急着去寻宅子。醉云楼一晚便要三百钱,他虽有金珠,却也不能大肆挥霍。
春蝶与他一起,留沈宣一人在客栈中读书。
临行前沈辨玉再三叮嘱沈宣莫要轻易开门,这才悬着心去往街市。
一连三日,瞧了好几处地方,皆有不合意,沈辨玉脚伤
', ' ')('没好完全,不能劳累过度,远一些的由春蝶去探看。
耽搁五天,沈辨玉才好不容易寻到处小宅。
宅子临近城墙根,三间瓦屋围个半大院子,须得穿过好长一段弯曲小巷才能到达,好在甚是安静。
主人是个寡居老妇,现下被长女接去照顾,便急着租这老宅。
宅子虽旧,却能看出是精心收拾过的,只是处在巷子尽头,光线略有不足。但考虑到租金尚可,这点尚能克服。
沈辨玉给沈宣挑了唯一能照到些许阳光的房间作书房,卧房改了改,能容他们三人居住。
诸事安排妥当,沈宣被送去了附近的私塾,春蝶四处寻活计,沈辨玉支了个小摊,继续替人代笔。
转眼半月过去,春蝶因外地户籍多受婉拒,只能去小店里做些临工,常常忙得夜深才回。沈辨玉那边亦是生意寥寥,一天下来能营收十文已是不错,况且他每日需去接送沈宣,自是耽误时辰。
眼瞧快入夏,沈辨玉近日莫名困乏,有次不留神趴在摊上睡了许久,还是客人来才叫醒了他。
以为是太累所致,沈辨玉比以往更早就寝,沾了枕头便起不来,一觉到天明,还得沈宣来唤。
如此数日,他每每强打精神送沈宣去学堂,无力再支摊,回家倒头便睡,好几次误了去接送的时辰。
春蝶早出晚归也瞧出了不对劲,催着他去看大夫。
沈辨玉全无不适,想着节省一些,嘴上答应,却一拖再拖。
在沅州城待了一月有余,三人已适此地,打算长久定居。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