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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薛宝钗德选女赞善甄宝玉中举文解元
秦钟告病休学,宝玉心里记挂他,得了空便来探望。这厢秦钟刚吃过药,贾蓉陪他说了一会子闲话,正是舒懒的时候。小厮吉儿进来说:“宝二爷来了。”贾蓉撇了撇嘴,打发了句:“知道了。”又向秦钟嘀咕:“咱们安安静静坐一坐也不行,真是......”秦钟歪在榻上,抬手整了整头戴的抹额,恹恹地牵动唇角扯出一抹淡涩的笑,也不说话。等宝玉过来了,见到秦钟神色不好,便说:“我观鲸卿病了这些时日也不曾好转,不如请位太医来瞧瞧,莫让那些庸医耽误了病症。”秦钟一个客居的外家哥儿哪里敢劳动太医,连忙打起精神来应付宝玉,方要开口说话,就有贾蓉出声道:“谁还请庸医来治病!请的是于太医的徒弟,说是肝气郁结,需得静心宁神,慢慢将养调理才好,急不来。”宝玉又说要看看开的什么方子,却有小厮茗烟过来报喜:“宫里的宝姑娘获选赞善之职,太太叫你回去呢!”宝玉只得匆忙告辞。贾蓉、秦钟见送走了这位小祖宗,才算安生下来。
且看宝玉回到荣府,王夫人正与薛姨妈说话,道:“我向来就知道宝丫头是个惠淑的好孩子,妹妹的一双儿女都是锦绣前程,真令人羡慕!”薛姨妈一脸喜色,叹道:“我家老爷去后,剩下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懂得管家理事,幸好蟠儿和钗儿都是孝顺懂事的,他们两个兄妹悌友,和睦齐心,索性我就安安心心享一享清福罢了。”王夫人笑着应和,招呼宝玉到跟前来,对薛姨妈亲密道:“妹妹所言正是说到我心底里去了,兄弟姊妹之间就应该要互相帮扶......”她顿了顿,面上似有踌躇之色,思量片刻才道:“都是骨肉至亲,不止我与妹妹多年的情分......宝丫头如今是公主赞善,她一个人在宫里头比不得家里有人依靠,元丫头好歹也熬了这些日子,熟悉地儿,有什么事她们姊妹两个也能彼此照应!”薛姨妈自然是点头赞同。王夫人又趁机说:“妹妹有蟠儿那样有本事的好儿子,只管着享福就好,哪像我生了个孽根祸胎,我只盼着宝玉跟蟠儿学学仕途经济,请蟠儿多指点指点宝玉这个弟弟......再说蟠儿在都城里行走,人情关系必不可缺,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都城里大家都是沾亲带故的,让宝玉跟着蟠儿出去见见世面,见到那些兄舅叔伯也好说话不是。”薛姨妈听了觉得有理,平常也爱宝玉这样乖巧嘴甜的孩子,又想着薛蟠能多个助力臂膀,便答应下来了。
到晚饭时,她向薛蟠提起宝玉与元春。薛蟠闻言只是嗤笑一声,索性母子之间说话也不需遮掩,道:“母亲可别听了哄话犯糊涂。妹妹如今乃是陪侍公主的女官,与后宫里的那些嫔妾可不相关!元春表妹在里头也不是娘娘,现只是个没名没分的宫女......我明白姨母盼着她们互相照应的意思,但这里头的水太深,母亲难道是想妹妹卷入斗争是非当中去么?再说我们薛家只一心一意为皇经商才得到圣上信任,万不可参与到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母亲不懂精打细算,也不必操心,横竖有儿子我去经营。至于宝玉,他确实不是这块料子,我也没空闲去教他什么仕途经济。咱们薛家可用不着去借贾家的势,他们还欠着圣人的账呢,何苦要沾麻烦!”薛母听闻儿子所语,沉默许久,再不提元春宝玉之事。
三月,奉天德所赐加开恩科。撤棘放榜。
贾母正与王氏一处闲话,丫鬟玻璃从外头接了婆子递来的书信,撩起门帘进来报道:“老祖宗,江南甄家来信。”一时,大丫鬟鸳鸯捧出那副玳瑁眼镜给贾母佩戴,贾母才取信细阅。乃是甄氏子弟中举的喜讯,她笑容满面地连声赞叹,吩咐玻璃说:“拿些钱去赏那送信的人”,又命鸳鸯开了箱子拣出几样文玩雅器以作贺礼赠送。王夫人见此也添了一二精致文房之物聊表心意,她脸上虽显着笑意,心中却苦涩起来:都一样是「宝玉」,相同的年纪岁数,甄家的那个如今竟是举人老爷了,自家的这个却只整日贪玩不懂上进!王夫人暗恨自己命苦,又被贾母问起宝玉的功课,只赔着笑说些让贾母安心的话,有苦难言。
且说甄宝玉中举,夺得会元头名。此子虽与另外一个「宝玉」貌似孪生兄弟,却并非贾宝玉那般拈花惹草、纵情风月的性情。甄宝玉九岁时便得林如海推荐入读白鹤书院,拜山长清宁居士为师,潜心苦读。如今少年中举,来日及第登科亦可期待。
贾政听闻甄宝玉中举,想起自己那个懒怠的孽种,便把贾宝玉叫到跟前来查问功课,不曾想这会儿宝玉却是吃了大苦头!
欲知后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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