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一见到老国公,就好似见到鬼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用力揉了揉,虽然脸颊消瘦,可那确实是他亲爹,快步跑了出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痛哭道:“爹,孩儿不孝啊!”
贾代善瞪起眼睛,怒道:“爹什么爹,我没你这个儿!你是如何管教下人的?净是丢我贾家的颜面,滚!”
岳凌无奈摇头,与门子示意,开了荣国府的大门,与一众将士入了荣国府。
老国公归来的消息,似是在府里炸了锅,便是清晨,各处院子的人尽皆走了出来,而女眷,皆是堵在了二门内,往外面打量着。
贾母穿戴了衣裳,也来不及梳洗,赶忙由人搀扶着来到了荣禧堂。
见得了贾代善,立即扑在身边痛哭了起来,众多跟着的女眷,无有不抹着眼泪的。
而此刻贾代善却是紧闭了双眼,一声不应。
哭哭闹闹的,实在令岳凌心烦,“老公爷,我就先回去了。”
贾代善又睁开了眼,“大都督稍待老夫一会儿,待老夫处置了家事,再寻人来请你。”
岳凌点点头,应了下来,“那好。”
贾代善怒目看向贾政,“孽障,招待好了贵客,否则我令人打断你狗腿!”
贾政连连点头。
而这一声怒喝,也令周遭女眷止住了啼哭,连贾母也听得一愣,不知是怎得一回事。
她们原以为老公爷是熟睡着的呢。
贾代善又紧了紧眉头,道:“携我去内宅堂上。”
房中快步跑出几个健妇,忙将贾代善送上小轿,抬着往荣庆堂去了。
到了堂上,贾代善才靠进了榻里,便吩咐道:“所有人都出去。”
又看向贾母,道:“你留下来。”
贾母不禁神色一凛,当知晓不妙了。
府中老公爷不在她是最大,可男人回来了,这内宅自然不一样了。
“是,是有什么事?”
待众人都走得干净,是连在贾母身边伺候的鸳鸯也走了,堂上就这一对老夫老妻,贾代善才开口。
“我在边关戍边多载,不曾归家,这个家交给你,你是如何打理的?与康王暗通款曲,参与宫变,害了东府,你有何等面目再去见贾家的列祖列宗?”
“你凭什么敢做这么大的主,你当你是什么?这府里恭维着你是个最大的,让你飘起来,脚都沾不着地了吗?”
贾母惊的身子发抖,“你都知道了?”
“你当你能瞒过谁?”
贾代善越说,越是怒不可遏,“贾家门楣坠地,罪责全在你身上!赦儿,政儿没一个能成才的,子孙后辈更是没一个有出息的。还衔玉而诞,当个宝一样的在府里养着,整日跟女子混在一起,我在边关听着都害臊。”
“我贾家是将门,就算读书不成,也得来边关历练。可你倒好,文不成,武不就,一个个还怕磕了碰了的,是烧出来的瓷娃娃不成?”
贾代善是真的动了肝火,一连说了几句,脸色便就涨得青紫,而后咳嗽不止。
这可将贾母吓坏了,忙将桌案上的水取下来,喂给他。
贾代善却是扭过脸,继续道:“这个家都被你败光了,你休想葬进贾家的宗族墓地,休想进宗祠!”
此一言,令贾母如遭雷击,茶盏脱手而落,摔在了地上,自己也瘫倒在地。
贾代善平息了良久,又道:“唤人进来,我有话吩咐!”
贾母又只能从地上爬起,与外面传了几个伶俐的小丫鬟入房。
鸳鸯,琥珀几个皆是跪倒在地,连连叩着头,“奴婢,见过老公爷。”
贾代善冷声道:“差人,在府中东北角,最靠近皇宫的地方,给我起一座宅院,房屋不必多了,十余间房舍即可,留单独通向府外的小门。”
再看了贾母一眼,贾代善又道:“不论这荣庆堂还是荣禧堂,我都嫌着晦气,就在我的小院静养,不许来人打扰我!”
鸳鸯和琥珀皆是余光偷偷瞄着贾母,却见贾母只是垂泪,一声也不吭,便立即应着老国公的话。
“还有,将岳大都督请进来,我还有话说。”
看向贾母,贾代善道:“幸好你们和岳凌没什么交集,若是将岳凌也得罪了,贾家才是再无转圜的余地!你就偷着笑吧,凭这一件事,我才给了你些许颜面,将下人都打发了出去。”
贾母闻言,身上又是一瘫。
贾代善察觉出不对来,“怎得,府里的罪过岳凌?”
贾母忙道,“没没,没什么交集。”
贾代善微微呼出一口气来,“那便好,先离开这,我也不想看到你!”
贾母连连点头,再无人搀扶,佝偻着身子,便去了后面的抱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