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贾环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却又厚着脸皮强词夺理地说:“谁叫你不让我赢一盘?我这不服气地,老想着扳回一局就走,就给耽搁到现在了。”
林煜无所谓地耸耸肩,说:“你想住就住吧,反正现在我家里的屋子空着的多。”
贾环顺嘴儿说:“是啊,要是你妹妹再一出嫁,空屋子就更多了。”说完这句话,贾环自悔嘴巴太快,会不会戳到煜表哥的伤心家事上去了。
林煜叹口气,说:“我妹妹若是出嫁了,整个儿都空了,到时候我把这宅子卖了,和我父亲一样,心无羁绊,正好游山玩水去,看看别处的景致。”
贾环正想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带上我一起去吧”,忽然有仆从来报:“九殿下来了。大爷,您……”
林煜眉毛簇起,说:“不见!”
贾环偷偷地窥探他的脸色。
自从那一次听到林煜亲口说出:“我要和九皇子在一起,永远在一起”,贾环虽然心底难受之极,却也只得自己消除了那一点朦朦胧胧的绮念。可是,这一次,尽管自己也觉得自己很不厚道,看着身处繁华独自落寞的煜表哥,贾环心疼归心疼,更多的则是希冀着自己能替代那个不怎么样的九皇子,抚平煜表哥心上的伤痕。
但是,贾环知道,这有点难。
不对,不是有点难,实际上,是……很难。
因为煜表哥表面上看起来没半点为情所伤的痕迹,依旧是笑容爽朗不羁,举止潇洒自如,可是,越是这样假装坚强和潇洒,越是说明那个人在他心里曾经的地位有多重。
不过,就算那样又如何,不论那人在他心里曾经占据怎样重要的位置,可是,都是过时黄花了,人总归是要往前走的。
看,煜表哥不是毫不留情地说了“不见!”了吗?
贾环心里是如此揣测,而听话的仆从则又是一番心思。
仆从只在心里咋舌,太子被废黜后圈禁在某处,因为储位空悬,大臣们几乎是日日上疏请求择在皇子中择选贤良者立为储君,其中,九皇子殿下是可能被立为储君的大热门,真真是炙手可热,偏偏在自家大爷这里连续吃闭门羹,只怕吃了几十次了吧?说来也奇怪,即便是这样,九皇子殿下还不死心,总是隔三差五地过来,只求一见。
仆从出去传了话,这一次,九殿下却不像往常那般黯然离去,他坚执要见林煜,并说,若是林煜不出来,他就坐在那里,直到林煜出来见面为止。
林煜听了仆从的传话,手指捏着一个黑子落在棋坪上,云淡风轻地说:“那你们就请殿下随意吧。端茶奉水勤快点,别招惹殿下生气就好。”
贾环心里松了一大口气,却又忍不住问:“煜表哥,你刚才说,等黛玉姐姐出嫁后,你就打算出去游玩,你想去哪里呢?有没有同行的人?”
林煜说:“不知道,走到哪里累了就在哪里歇着吧,然后,找个农妇成亲,我耕田来你织布,了此一生,似乎也不错,哈哈。”
贾环瞪圆了眼睛,说:“可是,煜表哥,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是喜欢男人的。”
林煜唇角弯出一抹笑,却是苦涩的笑,“是啊,我是说过。我还说过,我喜欢他,希望和他在一起共渡一生,不离不弃。可是,现实是我做不到,所以,我不介意再食言一次。”
门猛然被打开,门口站着九皇子徒奕瑞,身体簌簌发抖,眼中含着泪光,执拗地看着林煜。
贾环觉得自己真是作死,干什么非要问煜表哥那些话,却又偏偏被这人闯进去,刚才听了个正着。
林煜站起来,目光终于对上了徒奕瑞的,胸腔里发出一声叹息:“你……何苦……”
被外人传说是春风得意九皇子形容消减,面容憔悴,锦袍挂在身上飘飘荡荡的,可是,依旧是好看得很,跟墙上的画儿一般,只不过,以前是浓墨重彩,现在则是水墨画儿一般,翩然若仙的风姿一如既往。
贾环略有相形见绌的黯然之感,随即又挺起胸膛,煜表哥都说了不再会喜欢他了,他就是美成一朵花儿又有什么用?再说,我和他根本没有可比性,虚个什么劲儿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