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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音打开公寓门,看到了站在窗前的男人。
他身形高大,几乎挡住了所有的光。
黎音的肩膀一塌,她没有说话,只是径直走向洗手间。
她想洗把脸。
她现在脑子里乱糟糟的。
知道自己又一次被他利用,知道自己这么多年还是没能逃脱温颍这个魔咒,知道自己的爱低到尘埃里……
这么多年,她累了。
她做不到恨他,只能恨自己。
她觉得自己有病,问渚这么对她,可她对他还是恨不起来。
问渚点了根烟,他知道黎音回来了。
两个人谁都没开口。
问渚走进洗手间,黎音从镜子里和他对视。
“今天怎么样?我……”
等你很久了。
可下一句还没说出口。
黎音把浸湿了的纸巾甩在了问渚的脸上。
问渚的眼睛一眨不眨,他的眼神里有黎音看不懂的情绪。
碎掉的纸屑有些甩进他的嘴里,他冷着脸吐了出来,伸出手抹了抹脸。
“问渚,我真的累了。”
问渚的动作一顿。
“什么意思。”
问渚问的冰冷,两人之间的气压低的吓人。
“问渚,我听你的话,你能不能别再折磨我了,行吗?我求你了,我做的你还不满意吗?到底你还要我怎么样啊?我可以乖乖的当温颍的影子,我什么都可以的……只是我求你,我求你能别再给我什么希望了行吗?我不是木偶,我有感情的,问渚,我求求你,放过我吧……我真的累了……”
黎音的眼圈发红,她越说声音越颤抖,喉咙在哽咽。
她整个人都在战栗,手心出汗,心悸胸闷,有些喘不上气。
问渚上前想要拉她。
可还没碰到她。
黎音像是受惊了一样把身子弹开了,因为动作太大,她一下子撞到了玻璃门上,玻璃被撞裂,渣子碎了一地。
她因为惯性往那堆玻璃渣子里倒去,扎了满手满腿的血。
血流了一浴室。
一切发生的太快,问渚来不及拉她。
可现在问渚反应过来,他额上青筋跳动。
除了伤害自己她还会别的吗!
她是傻子吗!
“黎音!你在干什么!”
他怒吼道,伸手要抱她起来。
手上和腿上的疼让她心里的痛稍微好了一点。
她拼命推开问渚伸过来抱她的手,在问渚白色的衬衫上留下几个血手印。
她这次是真的哭出来了。
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没有任何形象。
整个人像是受了惊的兔子。
“滚!滚啊——问渚,我讨厌你,走开!我不要你碰我!你就是个混蛋!”
她哭的太投入了,忘了疼。
手上的血流的更多了。
问渚看的眼红,几年前的场景涌上脑海。
他有些害怕,她这么脆弱的一个人,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黎音!听话!”
他霸道的抱起来黎音,任由黎音在他怀里捶打挣扎。
“我不要!我不要……走开!放开我!”
问渚抱着她走进房间,床头柜上有急救箱。
“黎音!有什么事以后说,听话!把伤口先处理好!”
他的语气太霸道,黎音有些被唬住。
黎音打了一路也有些累,迟来的痛感让她皱紧了眉头,疼得她泪水又哗啦啦的流了下来。
都说女人是水做的,问渚这次是信了。
他把动作尽量放轻,可黎音还是疼得缩了缩。
“问渚,你要是对我坏……就一直对我坏,别突然对我好,我受不了的,我……”
黎音说着,突然哽住了。
她的视线和问渚对上,问渚看了她一眼,低下头继续手上的动作。
她不配说这句话的,她只是个影子。
谁会在乎影子的感受呢?
问渚看向她泪花花的小脸,眼底划过一丝心疼。
“黎音,别闹了……”
总是这么一句话,黎音早就听习惯了。
别突然对她这么好,她会控制不住自己一次次的爱上他。
像是毒瘾,上瘾,戒断。
一次比一次痛苦。
黎音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每次都是遍体鳞伤,才长记性。
可还是一遍遍的重蹈覆辙。
黎音自嘲一笑,她不想再说什么了。
就当自己是个玩偶吧,没有感情,或许还好受点。
问渚小心仔细的给她挑出玻璃渣,黎音从来没看到问渚这么温柔耐心的对她。
可她不敢再沉沦下去了,这个男人她猜不透。
“黎音。”
', ' ')('“问渚,没必要打一巴掌再给一甜枣,我不需要的,你知道的,方正我为了钱,不会离开你的。”
黎音有些赌气,故意这么说。
不得不说,黎音气人还是有一套的,尤其是气问渚。
问渚本来还想说两句话哄哄她,可一听她这么说,他心里一梗。
手上用了些力,脸上的表情实在不算太好。
他不想说话,有些话,这时候不能说。
再等等吧,三年他都等的起,何况以后呢……
黎音是有些放肆了,要是放在以前,她不敢想,那段时间的问渚……
问渚的性子一直不好,时阴时晴的。
他和陈瑞见了面,黎音也陪着。
陈瑞穿着一身警服,可脸上的贪婪她看着实在晃眼。
问渚把箱子合上,用一把手枪压上。
“陈警官,青城港那边……”
陈瑞嘴里呵呵一笑,他手下的人在青城港里查到了一些“东西”,他一直压着没往上报。
他知道这吴江市里藏着一条大鱼,捕鱼要有鱼饵,他就等着这一天。
“问总,青城港的东西今天晚上就送来。”
问渚点点头,看着陈瑞的目光带上探究。
他看了眼黎音,黎音了然,从身后的抽屉里拿出一根烟。
那根烟可不是什么普通的烟,里面掺了会令人上瘾的东西。
陈瑞的目光一敛,双手交叉摆在桌上。
“什么意思啊?问总。”
问渚把手枪拿起来,递给黎音。
黎音接过,有些沉甸甸的。
“只是请陈警官抽根烟罢了,尝尝吧,北缅来的货。”
他从黎音手里拿过来那根烟递给陈瑞。
陈瑞只想拿钱,他可不想把自己给搭进去。
“没必要吧,问总,合作而已。”
“你们警察太狡猾了,和你们合作还是用这个保险些,你说是吧?”
陈瑞看着黎音手上的枪和周围的人,咽了口唾沫。
这根烟,他是不抽也得抽了。
早知道问渚是个硬茬子,他就不该听老张的话来趟这一趟浑水。
他可不是什么警校毕业的,他亲叔年轻的时候参军打仗立过功,没有儿子,就把他送进了地方的派出所里当了辅警。
陈瑞也是有些本事,他年轻的时候就是那一边的地头蛇,当上了辅警就更猖狂。
正巧那时候又搞改革,他就入了编制当了警员。
他虽然没受过什么系统的训练,但在破案里倒是有几分能力。
以黑治黑,以暴制暴。
这是他一贯的作风,贪污受贿算什么。
他一步步的往上爬,别人找他办事,小的他自己干,大的,他花钱找上面的人办。
他和黑势力勾结在一起,借着警察的名头庇护那些黑势力手下的黑色交易和场所。
可最近,他辖区的那几个头子都金盆洗手不干了。
有人隐约给他透露说,吴江市新来了个人物,几乎垄断了整个地下黑市,让别的头子都干不成了。
陈瑞一听,就知道自己的财运到了。
毒品这东西比香烟来钱快,小姐一茬一茬的,就像割韭菜一样,钱路断不了。
老张和他一样都是警察,他在这里混的久,里面的门道都知道些,和他一块办事。
陈瑞接过烟,递到了嘴边。
问渚给黎音了个眼神,黎音上前给陈瑞把香烟点燃。
烟丝一出来,黎音就往后退了退。
她闻不惯烟味,跟了问渚这么些年,她还是受不了。
问渚说她矫情,可她只有自己知道那种咳嗽到窒息的痛。
“陈警官既然抽了这根烟,那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问渚坐在沙发上,点燃一支烟叼在嘴里,烟雾弥漫遮住了深邃的眼神。
他身高腿长,这里的空间对他来说太狭促,他索性直接穿着皮鞋把脚搭到了茶几上。
皮鞋选的很有档次,问渚从来不关心,这种事情都是交给黎音去办。
黎音看着皮鞋上的光泽,是她早上打的鞋蜡,那个蜡膏的味道不算难闻,淡淡的檀木香,比次上次的那个……
黎音想着,突然有些感慨,原来,她对这样的场合已经不紧张害怕了。
甚至可以去想些别的事情……
果然,人会变的。
黎音忍着没咳嗽,问渚瞥了一眼憋的一脸通红的黎音。
把烟给掐了,甩了甩大手散去了一些烟雾。
“出去吧。”
黎音如获大赦,麻溜的走了出去。
新鲜的海风涌进肺里,她感觉喉咙里不太舒服,轻咳了两声。
身后有阴影笼罩下来,黎音猛地转身,看到一脸阴郁的问渚。
“难受吗?”
他问了
', ' ')('句。
黎音不知道怎么回答。
“难受也要忍着,最后一次,别再让我看见你皱眉。”
黎音愣在海风里,风吹乱她的发丝,她今天的口红有些粘,有几根头发糊到了上面。
也是从那以后,问渚每次吸烟都会留一小截给黎音。
以前的他,从来不会在乎她。
她确定,问渚,是真的变了。
她不知道这是好还是坏,希望是往好处变化的吧,至少,她现在也敢在问渚面前泄露自己的情绪了。
问渚给她包扎好,这个过程很安静。
黎音看到他的胸口起伏,想起他胸口上的伤疤。
很想问他一句还疼不疼,可她不敢。
“少碰水。”
黎音心里平静下来,脸又变得冷冷的,没有了刚才的鲜活。
“好。”
“顾辞辛那边记得盯着。”
黎音没说话,她知道问渚看见顾辞辛送她回来了。
他为什么不问问,哦对,他为什么要问。
“好。”
黎音等着问渚的下一句,可问渚没有说话,从沙发上拿起自己的西装外套出去了。
黎音看着问渚离开后,她身子像是卸了劲一样一下子瘫进了沙发里。
她知道,问渚是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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