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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凡霆的手段一向残忍,没有人能活着从他手下逃掉。
问渚算是一个。
放虎归山,只是他谋划的一场局而已。
昏暗潮湿的小屋里,墙上挂满了刑具,上面还沾有上个人留下的鲜血。
在小屋的角落里,堆积了数不胜数的玻璃罐和玻璃柜。
里面灌满了福尔马林,漂浮着浸泡变形的人体器官和一些较为完整的尸体。
林俊熙的双手被用钢钉钉在了木板上。
他的身上被穿上了锁链,穿刺入骨,连呼吸一下都是浸满血的疼。
身上的衣服已经被鞭子抽烂了,里面皮开肉绽,还有烧焦的皮挂在血淋淋的胸口上。
手指上的指甲全被人拔光了,鲜血从指尖流到腐烂的地板上。
他被推了一针高强度的吗啡,疼痛暂时得到缓解。
西沙港头,他没有等到警察和线人……
林俊熙垂着头,任由发丝上的血滴滴进他的眼角。
他眨了眨眼,视线变的模糊。
隐隐约约,他看到了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身后是一个穿着高跟鞋的女人。
他看不清,可他听到了。
“林俊熙,今年22,家住吴江市闽柔区柳康大街76号,母亲叫吴慧琳,父亲叫林申兵,有一个弟弟,叫什么来着……”
温颍走上前,把一张照片拿到林俊熙眼前。
“林俊阳,是你弟弟对吧。”
温颍手上拿了他们一家人的全家福,她做了美甲,捏着照片的指甲正好挡住了林俊熙的脸。
林俊熙嘴角勾起一抹笑,他虚弱的把头抬起来。
可瞳孔在一瞬间缩小,他的嘴唇在蠕动。
他看到了——黎音!
药效太大,导致他的精神有些错乱。
也许是因为温颍和黎音太像了。
林俊熙的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和错愕。
“说一下吧,这个计划里,还有谁?”
林俊熙把眼睛闭上,他选择闭口不言。
温凡霆没有那么好的耐心。
他从火炉里拿出一块烙铁,走上前。
温颍这时候走过去拦住了他。
“爸爸,等一下。”
林俊熙听到她的声音,身子一抖。
爸爸?
那个恶魔,是她爸爸?
“让我来。”
温凡霆把烙铁递给温颍。
温颍再次走向林俊熙,看着他帅气的脸,笑了笑。
林俊熙这时候睁开了眼。
他这才看清,眼前的女人不像是黎音。
两人虽然样貌上是像,可气质却不一样。
温颍眼里藏着深深的恶意。
她低头看着林俊熙胸口上的伤,若有所思。
她在想,她要把这一下烙在哪里更疼些,可她看了半天,林俊熙胸口上已经没有几块好皮肤了。
“林俊熙,你看着我,是不是很眼熟?”
林俊熙这才有些反应,只不过看着温颍的眼神变了。
“黎音,是她吧。”
林俊熙心里的恐惧被勾了起来。
他不怕死,从他穿上警服,抬起右拳宣誓入伍成为一民缉毒警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的下场。
可他不能连累黎音,她是无辜的。
温颍看着他没反应,直接把烙铁按在了他的伤口上。
看着林俊熙因为巨疼而扭曲的脸,她笑了。
只有下等货才会看上下等货。
“疼吗?”
林俊熙咬紧牙根,他的大脑里只剩麻木的疼。
黎音穿上了性感的开叉裙。
她的腿上绑了一把小巧精致的手枪。
黎音很高,可站在问渚旁边,还是显得她有些娇小。
问渚和那个人定下的地点是在游艇上。
问渚走在前面,黎音跟在他身后。
黎音看到了一个男人,一身黑衣的男人。
可他只是静静坐着,对问渚笑了笑。
“问总,不知道东西带来了没有?”
问渚没有看他,只是往岸上看了一眼。
黎音察觉到这里还有其他人。
微弱的呼吸声,黎音心上有些发毛。
“人呢?”
黑人男人笑了笑,耸耸肩,站起身来打开了后面的立式箱子。
黎音捂住嘴,差点叫出声来。
眼泪已经蓄在眼眶里打转,她的身体开始不自然的颤抖。
林……林俊熙!
问渚看了黎音一眼,靠近她,把她腿上绑着的手枪悄无声息的取了下来。
砰!
干脆利落的一声枪响,黑衣男人甚至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便应声倒在血泊里。
船舱里涌进来一批人,都是问渚的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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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音看着被折磨的不成人样的林俊熙,泪水滑落。
她飞快的跑过去,可因为穿着高跟鞋的缘故崴了脚一下子扑倒在箱子前。
她的手在地上蹭破了皮。
林俊熙睁开眼睛,奄奄一息的看着倒在地上一脸泪水的黎音。
问渚看着黎音的样子额上青筋跳动。
“林俊熙!你怎么………啊……为什么不……”
你为什么不跑远一点!
为什么!
黎音站起身来,忍痛解开了林俊熙身上的绳子。
林俊熙一下子倒在了地上,黎音急忙伸手接住他,两个人一起跪坐在了地上。
心痛的难以呼吸,黎音的眼前白茫茫的一片。
明明几个月前还在一起有说有笑,怎么会一下子变成了这个样子!
问渚看着手下的人把船舱搜刮了一遍。
他知道这是个局,引他入瓮的局。
不出所料,他一无所获,除了这个奄奄一息的小警察。
黎音不敢用力抱着他,只是反复的拿出手帕去擦他嘴边的血。
她哭的压抑,情绪堆积,只觉得脑子里嗡嗡的像是灌了铅。
眼泪不受控制的滴在林俊熙的脸上。
林俊熙只是默默睁着眼,眼神空洞,他的嘴蠕动,却没有说出来什么。
太疼了,真的太疼了。
“疼……”
林俊熙终于说了这么一句话,他的神智早就被摧残的崩溃了,只是默默的在忍耐。
见到了黎音,原始的本能回笼。
他有些想家了,浑身发冷,眼神开始聚焦。
黎音听到了他说疼,满眼心疼,哽咽着哭了出来。
把他揽的更紧,侧耳听他说话。
“哪疼……林俊熙,你哪里疼?”
今年年初,他从警校里出来,他妈和他爸在门口等着他,手上戴着一捧鲜花。
是向日葵。
少年未来可期,从不吝啬勇气。
他一毕业就加入了这个计划,这是他的机会,也是他的地狱。
他的眼角滑过一滴泪,他的父母还有弟弟照顾。
可这个女孩怎么办?
他想说话,可兀的吐出来一口鲜血,喷了黎音半张脸。
“林俊熙!林俊熙!怎么了?”
黎音一脸慌乱的去擦他下巴上的血,可是血已经浸透了手帕,无论怎么擦,都是一样刺眼的红。
岸上停了几辆警车,问渚走过来要拉起来黎音。
“走。”
黎音条件反射般的去挣扎,看着问渚的眼神带着戒备。
“黎音,走。”
问渚从来不会问第三遍,他看了眼一脸泪水的黎音。
果决转身,坐上了快艇。
不听话的狗,他以后会惩罚。
和他交易的那个男人有些心计,看样子是要把这个小警察的死栽赃嫁祸给他。
可他也不是吃素的,他敢来,就能全身而退。
至于黎音……
呵,吃里扒外的东西。
问渚坐在快艇上,有些郁闷的把烟蒂弹进海里。
“黎音,报警……离开他……”
黎音这时候才哭出了声音,一脸的无措。
“林俊熙,是谁?是谁……”
黎音哭的越来越大声,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林俊熙看着哭的一脸伤心的黎音,叹了口气。
他该拿她怎么办?
黎音也分不清她对林俊熙的情感。
可能是在她最黑暗的那段时间里,是他给了她第一抹光吧。
“林俊熙,我走!你带我走吧,我报警……你坚持住啊!”
有这么一瞬间,黎音是想过离开,可离开又去哪里呢?
“黎音,别哭……”
黎音能感觉到林俊熙的手在变冷。
她握住他的手,想要搓一搓捂热,可发现他的指尖血肉模糊。
泪水决堤,她的呼吸停滞,双手颤抖。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他,怎么可以……
“林俊熙,别睡,警察马上就来了,我求求你了,别走,你走了我怎么办,就这一次,我听你的,我走……我不要在这里了……啊啊啊啊啊……”
黎音想不到除了林俊熙还会有谁能救她了。
这样黑暗不见天日的日子,她退缩了。
林俊熙身上的血浸透了黎音身上的衣服。
他已经说不出来话了。
只能张嘴做了几个嘴型。
“什么?什么!”
黎音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看不清他的嘴型。
停了一会才反应出来他在说口袋。
黎音慌乱的从他口袋里摸出一条手链。
上面是向日葵和一个笑脸。
', ' ')('林俊熙看着黎音,眼神渐渐涣散。
能死在她怀里,也不算太坏。
他喜欢她,很喜欢,可是没机会了,告诉她向日葵的花语和他的心语。
“林俊熙!林俊熙!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救命啊!有人吗!救救他,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黎音哭的歇斯底里,她的光没了。
是她害的,是她。
她是个叛徒,她背弃了问渚,那个从妓院里把她赎回来的人;她是个懦夫,她救不了林俊熙,那个从黑暗里给她一丝光的人……
她什么都想要,可最后,什么也没得到。
她从来没有真正拥有过什么,她只是太渴望爱和关心了,这也是错吗?
等警察到的时候,就看到黎音一个人呆呆的抱着死去的林俊熙。
黎音从警局里做完笔录,用她想好的措辞。
不,应该说,是问渚想好的。
他什么都能算好,什么他都能预料到。
黎音走出警局,依然穿着那件衣服。
天空下起了雨,她呆呆的淋在雨下。
看着地上的血水,那是林俊熙的。
不!不要!不要走!都不要走!
黎音跪在地面上,崩溃的想要用手把这些血水拢回来。
雨一直下,黎音像疯了一样的捧着地上的水扑到自己身上。
“啊啊啊啊啊啊……”
“都是我的错——”
黎音的泪水和雨水融合在了一起,她长叹了一声。
她的眼神空洞无神,只能呆坐在雨中,任由雨水冲刷她身上的血迹。
她想明白了,问渚不傻,他什么都知道,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是她太傻。
一辆黑车驶到她面前,黑色车窗下滑,露出问渚的脸。
黎音看着问渚,裂开嘴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像是疯了一样开始笑了起来。
她多可笑,像个小丑。
问渚眉头一皱,有两个黑衣人下了车把她拉进了车里。
黎音的手里紧紧握着那条手链。
向日葵有个很好的花语:
入目无他人,四下皆是你。
有你时,你是太阳,我目不转睛,
无你时,我低头谁也不见。
愿下次再遇见很爱很爱的人,
你一定要不留余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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