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车拐进嘉善路的时候,陈可心看了赵明堂一眼,赵明堂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神色,陈可心扭过头,暗暗攥紧了手掌心。
轿车驶进一个围着黑色法式围栏的城中别墅,映入眼帘的是周遭精心栽种的花草,这里的花一年四季都不败,更换频繁,陈可心第一次来的时候就察觉到了。
车在别墅开得尤为高大的铜门前停下,穿着黑白小礼服的门童从高阶上走下来迎接,赵明堂把车钥匙交给泊车人,扭头没看见陈可心,于是低下头敲了敲窗户。陈可心才慢吞吞地打开门,下车了。
他那套沾着酒滓的衣服已经被赵明堂扔了,现在穿的是一套暗到发黑的墨绿色金丝绒西服,领带上配一只古铜色领带夹,头发也稍稍抓过,露出额头,整个人看起来有几分妖娆,而只有赵明堂能看见他脸上的胆怯,赵明堂贴近他戴着黑色宝石耳钉的那边耳朵,吹了口气。
“怕了?”
陈可心发了一个无人察觉的极细微的抖,眼光发亮重新振作起精神,对门童勾起一抹微笑。赵明堂挑了挑眉,向他伸出一只手,陈可心瞥了他一眼,却没碰,自己上了台阶。赵明堂收回手,把银灰色西服的扣子扣了起来,脸上挂着一抹暧昧不明的笑意。他们登上高高的台阶,穿过打开的铜门,而在门打开的那一刻,陈可心知道,自己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音乐与调笑声相得益彰,陈可心与赵明堂的出现无疑使那些窃窃私语更大声了几分,左不过是讨论这个漂亮的男人和那个有权势的男人。服务生在昏暗而旖旎的灯光中靠近自己,做出请进的动作,不过分阿谀奉承也不过分疏离冷淡,一切都是恰恰好好。
“欢迎来到时丰,请贵客出示一下会员卡。”
陈可心没有会员卡。
一只手掠过他的耳侧,修长的两指夹住一张深黑色的卡片,朝向服务生。陈可心扭头,几乎整个人就靠在赵明堂的怀里,鼻尖对着鼻尖,近在咫尺。服务生双手接过卡片,在身后的机器上嘀了一声,随后交还给赵明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赵明堂接过卡片,收回胸前的口袋,轻轻推了推陈可心的腰,在他耳边浅浅停留了一下。
“走了。”
时丰是完全会员制度的老牌会所,几乎只有这个城市中百分之一的人能够进入,万代要想取代时丰其实是有点夸张的,不过万代的优势也很明显,时丰老派,接待的大部分是本地贵客,而万代面向五湖四海,新与旧的博弈,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赵明堂领着陈可心进入电梯,刷过卡摁了三楼。他刷完,陈可心还是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他,赵明堂全当没看见,却在陈可心看不到的另一边勾起嘴角。
时丰一共三层,而第三层是vip中的vip才能开通特权进入的区域,据说时丰的老板就在这神秘的第三层。
赵明堂有进入第三层的权限并不奇怪,但还是让他觉得有点……异样的嫉妒。
这就是这个城市百分之一中的百分之一的人身上的魅力吗?他的一个不经意的举手投足,都是一种特权的体现。陈可心其实不喜欢这种差异感,在他心里,他还是个挺无产阶级的心态,但是无可否认,在内心深处,他是羡慕这群人的。他们生来就享有这个世界最好的一切,而他,不过是石板上的一块苔藓罢了。
“发什么呆,到了。”
赵明堂率先他一步走出电梯,陈可心也匆匆跟上。时丰的三层跟陈可心想象的不太一样,这里的三层看起来十分朴素,甚至有些过分朴素,更像是一个普通的客房走廊,而两边则是几间客房了。一位长相标致的礼仪小姐站在电梯门口,询问赵明堂的房间。
赵明堂回了句:“老骆的牌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礼仪小姐的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与这栋别墅里所有服务生一般维持着那分恰到好处的微笑:“好的,赵总,请您跟我来。”
礼仪小姐把他们带到正对电梯,走廊尽头的最后一间房,垂下眼眸很恭敬地敲了敲门:“先生,赵总到了。”
陈可心在心中顿了顿,她叫的是先生,莫非这个老骆就是……
陈可心拽住赵明堂的手,赵明堂正要回头,房间的门却已经打开,二人不约而同看向房内,房内正中间摆着一张麻将桌,桌上已经坐好了三个人,两个人陈可心都认识,一个是他的仇家,一个是他的冤家;余下一个坐在庄家,是个面上刻满皱纹的老人,戴着祖母绿扳指的右手擒一支偏细的雪茄,烟雾后的表情晦暗不明,一种莫名阴鹜的眼光从他半阖的双眸中泄露出来。
陈可心对上那双眼睛的一刻,心里有些害怕。
赵明堂牵住他的一只手,拉着有些木楞的陈可心走进房间,一直到坐下为止,陈可心都没有再抬过头。
“冤家”笑眯眯地歪着头看他,又看看赵明堂,打趣道:“喔唷,才几个钟头啊,如胶似漆了?夜里睡得好伐?”
陈可心在心中腹诽这可真是个冤家,脸上却还是和善地回答:“托徐总的福,睡得很好。”
徐耳笑得更深,意味深长地冲赵明堂看了一眼:“那可不是托我的福,我兄弟功夫好是我兄弟的本事。”
“呵,”坐在徐耳对面的“仇家”忽然嗤笑一声,半个眼神也没给到陈可心,径直讽刺道,“徐公子你会讲也不好乱讲,搭一只鸡讲这种话,哪能?埋汰你弟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陈可心抿了抿唇,眼睛还是笑的,没有接话。赵明堂看了一眼“仇家”,也没有说话,只是看向面前的“庄家”。
“庄家”把雪茄放下,摁下麻将机的键盘,升起一副牌,牌背是黑色的。
徐耳感叹道:“骆老板,伊副牌真是好哦!”
那人嗤笑一声,骂了句:“小畜生,打牌!”
陈可心这才又敢看那个人一眼,对方脸上的表情比之前似乎和缓两分,可是那分压抑并没有凭空消散,所有信息都无一不昭示着一个事实——他就是时丰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