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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4(2 / 2)

十一

师父来时秦敬刚洗完换下的被褥,晾晒在院中,虽已看不出情事痕迹,但秦敬到底有点做贼心虚,心道好险好险,若师父早来一日,正跟沈凉生打个照面,如何给他俩引见可真是道好题。

“师父,我说您老人家莫要总是这么神出鬼没,下次来前先传封信打声招呼吧。”

秦敬将师父让进屋里,倒过茶,师徒二人对桌坐定。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得空过来看看你,总归见一面少一面。”

好话不好说,论起嘴贱这毛病,大抵也算秦敬师门传统。

“可是最近又有什么动静?”

秦敬亦知到了这个节骨眼,若无正事师父也不会来。

“上次倚剑门之事,你曾传书予我……”

“您不是让我等?”秦敬突地笑了笑,笑意却未达眼底,“您就直说吧,这次又轮到了哪家?”

“断琴山庄。”

秦敬闻言也是一愣,与雄霸一方,家大业大的倚剑门不同,断琴山庄已有数十年不过问江湖事,辈分小一点的怕都未听说过。大约只有老一辈人,才仍隐约记得当年有位将一对判官笔使得出神入化的“丹青客”单海心,曾经纵横江湖风头无两,却终因一场误会害死知交好友,从此带着好友的断琴建了断琴山庄,莫说庄主本人再没人在江湖上见过,便连庄中子弟都少有外出走动的时候。

说起来秦敬小时候还与断琴山庄有段渊源,却是秦敬的师父与单海心那位枉死的好友颇有几分交情。死前那人一手好琴艺,一手好医术,死后断琴医稿都在单庄主手中,秦敬的师父为想法子治秦敬的心痛之症,曾带他上门求医稿一观。虽说最后也没找着对症之法,但秦敬天资聪颖,在庄中住了几日,已将厚厚几本医稿半誊半背了下来,可算一个死人的半个徒弟,单海心也曾对那时刚过幼学之年的秦敬道:“他若晓得将来有你继承衣钵,想必也会高兴。”

愣了片刻,秦敬回过神,只道:“还是为了找残本?”

“他们找的许是残页拓本。那么多年下来,若说一份拓本没有,却也不大可能。但自古佛魔相克,他们恐怕仍是猜测原本已着落在少林手中,所以上次的假消息才能轻易将人引来,可惜没能将人留住。”

“……师父可会怪我自作主张?”

“这你倒不必多想。上次如此大费周章,想引而除之的本是这任代教主,可惜对方亦知魂引干系重大,只派出他教护法先行试探。谁知最后竟连一个护法都留不住,若是代教主本人亲至,反倒难以收场了。”秦敬的师父长叹一声,“说到底还是轻敌之故,那人你救与不救,也没什么差别。”

“差别自然还是有的,”秦敬拿起茶抿了一口,施然笑道,“您从未特意瞒我,徒儿亦早猜到,原本怕是早不在这世间了,您手里那份也是仿作。刑教最终找不找的到拓本徒儿不敢说,但赶在来年天时前找到的可能却也不算太大。这次天时错过了还有下次,可下一个血引之人能不能还被您找着……”放下茶杯,秦敬挑眉谑道,“先别说您活不活得到那时候,这么多年徒儿也看出来了,上次能找着我,大概把您这辈子的运气都用完了吧?若下一次血引之人被刑教先行掌握,可就木已成舟,无法能想了。”

“你这孩子,不多长点肉,长那么多心眼做什么。”秦敬的师父再叹一声,摇头道,“仿本内容虽不是作伪,但若太早放出,给对方太多余裕权衡思量,只怕他们万一起了疑心,宁可再等上几十年以求稳妥,确是再无力回天。”

“所以徒儿才说有差别。”秦敬续了杯茶,狡黠笑道,“我救了他,他问我要什么,我便要了一株怀梦草。”

“恒肃!你这可是自寻死路!”

“怎么能说是死路,明明是死中求生,”秦敬声音仍是有些哑,话讲多了,咕咚咕咚一个劲儿灌茶,“虽说求的不是我的生,但师父您早教导过徒儿,抛却自身生死,心怀芸芸众生,方为大爱。”

实则最后两页残本,除了极紧要的如何将五蕴心法修至十层之道,更记载了寻找血引之人的关键。这关键不仅包含生辰八字,亦言道血引之人每到换季之时定会心痛难忍,若不想活着受罪,唯一的解法便是以怀梦草为引入药,而这怀梦草,却只生于浮屠山颠,当年刑教总坛选在了浮屠山,定有这层考虑在内。

“我求一株怀梦草,便为求一个引头。”秦敬续含笑道,“不是药引,只是对方寻到残本之时,这戏引便可派上用场。不瞒师父说,我与那位刑教护法已有几分交情。您可知有的人,自己心机用得久了,只当这世间也是处处计算。旁人真心待他,他总要疑上几分,反是旁人算计于他,他许更易相信这算计才是真的。残本记道心痛解药需以怀梦草为引,解药制得却要耗足三百三十三日,这将近一年的光景,常人会如何打算?找个地方躲起来炼药?刑教又不是吃素的,便是不知血引之人要求梦草,也不会不派一点眼目监视,只怕前脚走,后脚就被他们盯上,所以自是留在原地按兵不动方为上策。待对方拿到残本,定会以为我救他、求草都是着意算计,也是在赌他们不会那么快寻到残本。而后对他接近示好,更是为了知己知彼,准备见势不妙就先走一步。这出算计戏码演完全套,您觉得刑教那头是会信我挣扎求生却求而不得,还是信我故意自寻死路?又会否还有闲心去仔细琢磨血引是不是已被人找到破解之法?”

“你……”秦敬的师父听完他这长篇大论,却回了句不相干的问语,“你已拿到梦草,也道刑教不一定能在这次天时前寻到残本,如此一来,只要为师不放出那两页残本,便可成全你一条生路。恒肃,你可怪我一意送你去死?”

“怪您什么?”秦敬笑着伸手,越过桌面,抓着师父的手摇了摇,“您这越老越心软的毛病可要不得,再说徒儿也不是不知道您的打算,既然您连自己都搭了进去,恐怕还会先我一步去喝那碗孟婆汤,徒儿又有什么好怪的?”

“……恒肃,”秦敬的手被师父轻轻反握住,耳听他长叹道,“终是为师对你不住。”

“您老人家若执意觉得对不起我,下辈子就同徒儿做对真父子,不是俗话道,子女都是问父母讨债来的么?”

秦敬使劲开着玩笑,却见师父面上仍不带一丝笑意,心道这面无表情的毛病莫非也会传染,老顽固这次怎么难哄。

实则秦敬却不晓得,他的师父终还是瞒了他一件事:血引之人注定只有这一世的命数,来生只是空谈。他师父虽已打定主意赔上自己的命数为他逆天改命,成与不成却总是未知,现下说什么下辈子,只更令人心酸。

“恒肃……”静默半晌,秦敬的师父终另起话题道,“其实昨日便来找过你一次,但见你这里还有旁人在,便没有进院。”

“咳……”秦敬立时被茶水呛到,心道这下完了,不知师父听了多少去,嗯了一声,勉强道了句,“就是那个人在。”

其实因着人未进院,秦敬的师父本没听到什么不该听的。只是秦敬自己心里发虚,管不住面上越来越红,连沈凉生的名字都不敢提,只含含糊糊说了句“那个人在”,也不知再找补点什么,兼之院中晾满了床褥铺盖,两下一合计,他师父也多少明白了几分,却未如秦敬预想般发火动怒,竟是只说了句:“倒不知你与那位刑教的护法的交情已好到这个地步。”

“此事说来话长,说来话长……”秦敬猛灌凉茶压惊,见师父半晌缄口不语,试探道,“我……”

“恒肃,记得你小时候喜欢隔壁街一个小姑娘……”他师父却打断话头,突地旧事重提,“为师那时一心盼你了断尘缘,不可挂恋俗尘人事,便连条狗都不让你养,后来更带你搬离那处……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为师却有些后悔……许是渐渐老了,为师后悔当初不该做得那么决绝,竟有些愿你能再喜欢上什么人才好。便是快活一时也好。”

“我……”

“可如今你与那人有这般纠葛,先不说有违伦常,也不提他的身份,为师只怕你……”

“怕我万一动了真心,便将大事抛之脑后?”秦敬抢着道,“师父您可是还不了解我的性子?我自然……”

“正是了解你的性子,才怕到了最后,伤敌一千,你亦自损八百,又是何苦。”

“我自然分得清大事小节,孰轻孰重,”秦敬却不解释,只顾自将话说完,“况且诸般道理,师父您参悟得比徒儿通透,您可还记得您对我说过什么?”

“…………”

“成大爱者,”秦敬一字一句道,“难有私情。师父多虑了。”

“……罢了,天色不早,为师也该走了,”秦敬的师父慢慢站起身,本是鹤发长须,仙风道骨之人,忽然间却多了几分伛偻老态,“为师也说不准下次再见时什么时候,你……”

“我自会谨慎行事,”秦敬将他送至门口,眼见师父穿过院子,推开院门,又突然扬声笑道,“师父,您回去后可别再自个儿胡思乱想了。多年教养,徒儿感念于心。黄泉路上有您相陪,我走得不寂寞。”

十一

再见到沈凉生时,秦敬正在临窗作画。一副小儿闹春图画到一半,听见几声叩门,拉门便见沈凉生负手立在门外,见秦敬应门,微一颔首,就算打过了招呼。

“上次不请自入,这回倒知道敲门,沈护法可是越来越多礼了。”秦敬侧身让他进来,含笑问道,“这次又是办事路过?”

沈凉生斜瞥了他一眼,不冷不热地回道:“秦大夫自可当我每次都是顺路。”

“哈,难不成沈护法是特意来看我?”秦敬明明听懂了他的意思,却还要继续嬉皮笑脸死缠烂打。

沈凉生不再搭理他,见桌上摊着颜料笔墨,便走前两步,看了几眼方道:“那把伞是你画的?”

“什么伞?”秦敬愣了楞,方想到第一次见沈凉生时正下着大雨,自己手中打了把油纸伞,诧异道,“你还记得那把伞?倒不是我画的,是我师父的手笔。”

沈凉生点点头,未再说什么,秦敬却想着师父上回并未进院已察觉到自己房中有人,沈凉生的内力修为比他老人家怕还要深上许多,估计八成也已发觉。以他的心计,自然不会直问,自己却不能不说。

“说到我师父……那个……”秦敬挠了挠头,“上次他过来找我时……我们大约正在那个什么,所以……”

“所以?”沈凉生看着他挑眉。

“所以你什么时候跟我去见见他?”秦敬也学他挑起眉,“我无父无母,只有这么个师父,你见过了,我们也好及早拜堂。”

“可以。”

“……玩笑罢了,真带你去见他,他老人家还不得活活气死,”多少次了,秦敬还是不肯学乖,非要口头上占对方便宜,明明屡战屡败,偏偏死性不改,“再说我师父可不是一般人,你想见也不一定见得着。”

“无妨,家父已去世多年,你亦无机会见他,至于苗堂主,你已经见过。”沈凉生不去理他故弄玄虚,只继续一本正经地陪他逗闷子。

“啊?”秦敬倒没想到他会提到苗然,一时目瞪口呆,“沈护法,在下可没听说过拜堂前还有要先把老情人都见一遍的规矩。”

“苗堂主本是家父义妹,”沈凉生难得多提几句身世闲话,“我亦自小无母,你若愿向苗堂主奉茶,我也没有异议。”

“怎么不是你跟我师父奉茶?”秦敬先跟他争了句这媳妇茶是谁敬谁的问题,又想到苗然既是沈凉生他爹的妹妹,这……难不成是乱伦?

“我与苗堂主并无深交,”沈凉生淡淡看了他一眼,“秦大夫不必多想。”

“唉,她明明算你的长辈,你却叫她得叫得这么生疏,可见你小时候一定不讨大人喜欢。”秦敬揶揄过一句,还要继续打探旁人隐私,“沈凉生,跟我说实话,苗堂主今年多大了?”

“家父若在世,而今已逾花甲,苗堂主大略小他两岁。”

“呃……”秦敬虽听过苗然那个“画中仙子”的名头――当然江湖上多半还是称她为老不死的毒妇――却未想到她看似二八少女之貌,实际年岁却是这般离谱,不由一时哑口无言。

“你这里收拾得不错。”沈凉生再开口,又换去别的话题。

“嗯?”秦敬打量周围,并未改换什么陈设,想了想,方猜到他大概在说自己这屋子仿照北地房舍那般烧了地龙,屋内觉不出半分南方冬日惯有的潮湿阴冷。

“建这地龙本是为花房里的药草,我怕冷,便跟着沾点光,”秦敬也走去桌边,同沈凉生并肩站着,重拿起笔,边几笔勾出纸上小童捂耳听着鞭炮噼啪,喜笑颜开的眉眼,边心不在焉地同身边人闲聊,“你可知有的草药,明明极是畏寒,却又只能在数九隆冬时下种,故只长于极南之地。听说那边有比仲夏晴天时还蓝的海,海水浅的地方可见鱼群嬉戏,又有五彩珊瑚,一株可值千金……”

“画也不错。”沈凉生却似并未分神去听他咕叨些什么,只望着案上画纸,说是夸赞,却也不见诚意。

“随便消遣罢了,离过年还早,也算不得应景。”秦敬换了朱笔,描过纸上鞭炮,染出一片喜庆,身子却突然被沈凉生拉进怀里抱住,笔刹不及,纸上斜斜带出一道朱红。

“……我道你今天怎么这么好兴致,换着话题闲扯,”秦敬却笑了,撂笔侧头看他,轻言谑道,“等着上床办事就直说,糟蹋我这画做什么?”

屋内暖如阳春,便是秦敬怕冷也只穿了件单袍。沈凉生不言不语,手下动作亦不疾不徐,衣裳暗解,罗带轻分,边舔吻含吮着秦敬一边耳垂,边慢慢将他脱得一丝不挂,抱到桌案上坐定,自己立在秦敬岔开的两腿间,低头细细啃吻着他的脖颈喉结,双手在他身上缓缓抚摸游走,好似真喜欢上了这一具光滑细致的皮肉,下身衣料有意无意地磨蹭着他尚未挺立的阳物。

“沈护法,你可真是特意来看我?”秦敬被他逗弄得有些痒,轻笑低言间,沈凉生能感到唇下肌肤微微颤动,像吻上一只惴惴振翅的蝴蝶。

“你们那地方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秦敬伸手将俯在颈间的头推开几分,笑着问他,“现下要两头跑,你可有后悔当初住在我这儿养伤时,虚度了大好时光?”

“正因为后悔,如今才该补回来。”

秦敬本是打趣,却没想到他真直言后悔,还未想好要如何取笑他,人已被推倒在桌案上,眼见对方拿过一只兼豪湖笔,蘸了砚中残墨,以人为纸,落笔蹁跹,不知画了些什么。

许是画了一条长河――秦敬闭上眼,感受略扎的笔毛自上而下蜿蜒划过,便似滔滔河水顺流而下,时缓时促,刚柔并济,划至脐下方停了下来,笔锋稍离,再落下时,却似换了一支软豪小楷,绵软笔毛细细勾画,撩得胸口一片酥痒,偶尔笔尖带过乳首,却又每每稍沾即离,空留一丝销魂回味,两边乳头不知不觉间悄悄立起,下身也按捺不住偷偷抬头,随着那一笔一划,慢慢愈见硬挺。

盏茶过后,沈凉生终于收笔,秦敬睁开眼,已被撩动得双目含春,眼角瞟去自己身上,果见长河逶迤,两岸长遍葭花,随风倾摆,河上孤雁飞渡,却是说不出的萧瑟景致。

“渐江空霜晓,黄芦漠漠,一声来雁。”秦敬含笑看向沈凉生,抬手握住他的左手,拇指在他掌心中轻轻摩挲,“画意悠远,确是不错,只是沈护法,咱们能不能画点吉利的?”

“秦大夫觉得什么才吉利?”沈凉生弯身凑近他低问,眼见他裸裎于自己身下,眼角盛不住满目春情,已有些薄薄发红,心念一动,拣了一支圭笔,轻蘸朱砂,在他眼角点了一颗红痣,配着颊边那道虚假泪痕,甚是引人遐思。

“沈护法以为呢?”秦敬微微抬起头吻他,却又并非深吻,只是双唇相贴,缓缓磨蹭,低声续道,“活该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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