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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启光帝登基以来过过最日夜颠倒的三日,他的兄长虽然顾念着身下人刚开苞、也没什么激烈玩儿法…可他体力好到惊人,光是最普通的操干都让小皇帝招架不住。那人连睡觉都非得连在一起...闻景曦被折腾得不知今夕何夕,只觉得睁眼闭眼梦里梦外都是滔天快感和让人头皮发麻的颤粟。
他一直被人抱着、像个傀儡娃娃似的令人摆弄,给喂水就喝水、给喂饭就吃饭、让夹紧就乖乖用双腿环着腰身、让敞开就自己抱着腿露出红艳艳的小花勾着人操…身下没有一刻不是被填满的、他嘶哑的喉咙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内里被射满了精水、动起来时似乎还能听到动响,活像一个人形肉壶……
直到第三日傍晚,念及隔日不忍心把人折腾成上不了朝的昏君、吃饱喝足的平北王才一改兽性、仔仔细细地给人洗漱干净涂好药膏,把人搂在怀里一下一下地按摩小皇帝的腰。
闻景曦舒服地眯起眼,在经历了激烈性事的极乐之后、这种带着爱意的温存让他觉得熨贴极了,像是在雪夜里疾行之后被热水浸透身躯、浑身都泛着舒懒轻快的暖意。他十分大爷地靠在人肉椅背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就开始有一页没一页的翻着手里的书本。
闻子墨觉得他弟弟可能是属猫的,看起来傲娇得不行,可只要你稍微逗两下、他就会喵的一声变成小奶猫,翻出柔软的肚皮给你摸。
好在这只御猫高冷得不行,只会对他一个人示软。
“宝贝儿”,闻子墨看着他手里的书只想笑,
“你这一页看一刻钟了。”
闻景曦根本没在看书,他心猿意马早冲上了九霄、一会儿是少时兄友弟恭一会儿是如今颠龙倒凤…前朝大臣们苦口婆心的劝诫和先皇慈眉善目的笑脸走马灯似的在他脑子里轮转…现下被人戳破了,他索性坐直了身子、换上一副严肃正经的神情问出了最在意的问题,
“兄长,有件事……”
“嗯?”
“明日早朝要封赏平北军,你…想要什么?”
平北王闻言笑出了声,伸手捏了捏小皇帝的脸:
“我想要什么…都这时候了,曦儿你还不知道吗?”
知道自然是知道的,可是…他这么好,明明值得更多的…思及此、闻景曦抬眼、目光灼灼地望着他。
“兄长,我把江山还给你,好不好?”
还……
可不是还么?
大皇子生得玉树临风、能文善武又知礼善言,八岁猎鹿、十二着诗书、十三登朝堂、十五受虎符……先帝虽没立太子,可明眼人谁看不出来将来必然是这位继承大统,当时甚至有传言称大皇子及冠之日先帝便会下诏退位。可世事无常,终究是没能等到及冠先帝就病急,北线溃败…不得不封王出征,这才便宜了最小的小皇子得登大宝……饶是如今闻景曦治理朝政也算是有模有样,可提起大皇子、大家还是免不了一阵唏嘘……
闻子墨自然知道他弟弟心里在想什么,只觉得又心酸又好笑,历朝历代为了皇权手足相残的戏码数不胜数,他们可倒好、一个不想要、一个非得给。
“曦儿”,
闻子墨知道今天得把话都说开了,不然以他弟弟这么重的心思,不知道得惦记到什么时候。他拉着闻景曦的手包裹在自己手心里摩挲着,羊脂玉般的温润触感让他欢喜极了、比什么皇权王位都贴心。
“我不想要江山,我只要你。现如今我已经得到最想要的了,天下有我替你守着,你就好好地坐在高堂之上,快快乐乐的、好不好?”
那人脸上的庄重深情让帝王的冷心寒血软成了一汪春水,只觉得自己何其所幸、能与这样好的人相知相亲,他忍不住凑了上去、和对方唇齿相依。
许久之后两人在分开,小皇帝在情动之下仍有一线理智挣扎、他忍不住蹙了眉:
“可是…兄长…这天下本来就该是你的…我…”,
闻子墨俯身吻了吻他的前额,
“曦儿,这天下不论如何都不会是我的。”
“什么?”
“当年父…父皇病重,先召我入宫,你记得吗?”
……
当然记得,承乾殿灯火亮了一整夜、闻景曦也在黑夜里枯坐了一整晚。直到第二天天色将明,他还没来得及消化兄长封王即将带兵北上的消息、就被传召入了宫,床榻上躺着的人形容枯槁,再也看不出半点帝王的威严、浑浊的双目在看到闻景曦时闪过一丝怜爱。
“曦儿……”,
那人唤他、声若游丝,闻景曦连忙上前捉住他微抬的手、按到自己颊上,这才后觉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父皇…父皇…”,
稚嫩的少年音夹着哭腔,他不知道说什么、眼前模模糊糊看不清东西、却已经开始回忆幼时父皇抱着自己骑马射箭、意气风发的模样。
“曦…曦儿…你要…要好好…好好的…咳咳咳…”,
大势已去的人呼吸都像破败的风箱、闻景曦只觉得心如刀绞,母妃
', ' ')('去世时他尚年幼、又被父亲兄长加倍宠爱着、不太明白人世的生离死别,可如今一夜之间、最爱自己的两个人一个即将北上不知归期,一个要撒手人寰再无归期……闻景曦只觉得诺大宫城到处是寂寞鬼影,在这个破晓未至的黎明、生出了被抛弃的恐惧……
“父皇……”,
他说不出其他的话,只能一声声徒劳的喊着,病榻上的人连抬眼皮都费劲了、嘴唇颤抖着、声音微不可察:
“曦儿…抱歉…”
你本该被精心呵护着无忧无虑快活一生,却偏要担起全天下的重担…
这么瘦…这么小…
朕怎么舍得……
我怎么舍得……
闻子墨见他双眼泛红,知道他想起了旧事心里难过、暗自叹了口气把他揽在怀里、无声安慰着。
“那夜我进宫,父皇告诉了我我的身世。”
“什么?”闻景曦抬起头,满眼疑惑。
闻子墨亲了亲他泛红的眼尾,笑着说:“其实我不是皇帝的儿子。”
……
???
!!!
闻景曦惊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是真的,先皇当日登基有我外租家族的助益、他为感念娶了我母后。可母后并不喜欢他,早和别人珠胎暗结、却拗不过家族长辈……她的情郎也是个没种的,听到风声怕祸及自己就抛下我母后跑了…母后心灰意冷,索性跟先皇坦白了,先皇…先皇却也没说什么,怕是念及家族旧情,仍是按例封了我母后,两人相敬如宾,待我也别无二致……”
……
闻景曦怎么也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渊源,整个人都呆住了、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哥…哦不是…名义上的他哥…像极了刚睡醒的茫然鹿崽。
闻子墨瞬时心情大好,在人脸上亲了又亲,一脸坏笑道:
“曦儿,我们不是亲兄弟…你开不开心?”
……
?
怎么话题转得这么快?!
说不开心是不可能的,血缘本就是横在闻景曦头上的剑刃,多年来时不时刺他几下、即便是此番下定决心、也还是带着痛的甜蜜。如今伦常负担已解,自是松了好大一口气。只是他此刻没心思理会自己的风月…先皇一生持正谨厚…却没想到早被人戴了这么顶帽子……
“…父皇…父皇是怕不传位给你你会造反?”闻景曦大脑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问出了一个极其白痴的问题。
“不是。”
当时闻子墨已手握虎符,又是嫡长子……就算先皇不传位、他想造反也是轻而易举……根本用不着废这番功夫让父子间生了间隙。
闻子墨看着自己眼前的人,忍不住想起那夜承乾殿,先皇……真是一代明君…一代慈父啊。
“父皇…不…陛下,我…”,
少年挺拔的身躯在此时显得又些狼狈,闻子墨刚刚得知自己的身世,震惊羞愧惧怕和种种数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一涌而上……他想起自己的名字……又念着这些年皇帝对自己的好…想来皇帝一开始也有些芥蒂、可渐渐还是接受了、待自己如至亲。这般胸襟和恩情,让少年皇子心里一震。
“朕告诉你…不是为了让你放弃皇位……咳咳……只是眼下,朕不能传位给你。”
“儿臣…臣知道…臣明白,天子之位,自然…自然要名正言顺。”
闻子墨自嘲一笑,自己不过一个野种,凭什么肖想人皇之位。
“墨儿“,
皇帝叫他,抬手想摸一摸他的头发,闻子墨忙凑了上去,只听皇帝有些游散的声音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朕告诉你,只是因为你有权知道自己的身世…况且…况且…生你的人虽不是朕,可养你教你的…都是朕啊…”
闻子墨大惊,从不轻易表露情绪的人瞬间湿了眼眶,
“父皇…我…”
“只是眼下,眼下…咳咳…漠北…漠北只有交给你,朕才放心,灭了…灭了独孤部…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
“儿臣知道,儿臣必将杀尽独孤九部,父皇放心养病,待儿臣凯旋……”
启明帝点点头,露出一个似是欣慰的表情,闻子墨看在眼里只觉得难受。
“朕不能传位给你…你若御驾亲征…皇城…老三…定要生事……曦儿…曦儿…咳咳咳”,
皇帝咳了好一阵、锦帕见了血,面上的灰气又重了一层。
闻子墨把他没说完的话补上了:
“父皇放心,六弟天资聪慧、深得父皇真传…我必拼尽一生,护新帝周全。”
皇帝闻言、深深看了闻子墨一眼,突然笑了一下。
“如此,朕便可放心……只是…苦了你了…孩子…”
热泪烫得闻子墨心口揪着疼,
“父皇别这么说……为大启……为曦儿……儿臣愿肝脑涂地,九死不悔……”
皇帝粗糙的手指在他面上点了点,天色将明、
', ' ')('少年人一夜拔节、刚长成的脊梁就要奔赴前线去对抗凛冽风雪。天底下又有哪个父母舍得呢?
“去吧…好好的…你们…都要好好的。”
说完这觉,皇帝闭上了眼、耗尽心神似的再发不出声音,闻子墨见状退后两步,对着龙床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这才起身离开。回府匆匆安排下,甚至来不及见一眼牵挂的人就要启程北上、他心头万般不舍,却也知道这一夜不仅自己、他们都要真的长大了。
“可是……”闻景曦沉默半晌,终于开口点出了其中关窍。
“若只是为让你带兵出征,父皇不必告知你这些。况且太后健在,她都不告诉你、父皇何必多此一举?”
闻子墨看着台上明灭的火光、突然笑了。
“我每次想起、也觉得奇怪……起初只当父皇是怕母后不肯说,也不愿瞒着我……后来……后来我想……他是有其他意思。”
他转回头定定看着闻景曦,
“知子莫若父,他大概……是为了让我们放心。”
放心?!
闻景曦张大了嘴,面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好一会儿,他才笑着流下眼泪,
“是啊,知子莫若父。”
闻景曦八岁那年的生辰宴…皇帝抱着粉雕玉琢的奶团子、团子小小的手里正抓了个憨态可掬的布老虎玩儿得不亦乐乎。
启明帝不禁失笑,大儿子八岁已经能在围场猎鹿、怎么到了这个小的还在玩布老虎。
“曦儿…”,皇帝唤他、声音软得不像真龙天子,倒和人世间所有溺爱孩子的父亲一样。
“告诉父皇,你有什么愿望?父皇替你实现、好不好?”
小团子弯着眼看着父亲,这个被人诚惶诚恐称万岁的天子,在自己面前却从不露威严、永远都是笑呵呵的。他啪唧一口亲在了皇帝脸上,凑近了小小声说:
“要……要好多桂花糖…还有小兔子…还有兄长和父皇陪曦儿…要我们天天在一起……”
启明帝闻言笑意更深,
“原来在我们曦儿眼里,父皇兄长跟小兔子桂花糖一样啊…小馋猫…”
“不…不是的”,小团子摇摇头,不知道怎么解释急红了眼,撇撇嘴要哭似的,
“曦儿不要桂花糖和小兔子了,只要兄长和父皇…呜呜…”
“哈哈哈……”,启明帝笑弯了腰,闻子墨却一脸严肃地走过来给人塞了块儿奶糖。
“父皇…曦儿还小,你别这么吓他。”
“知道了知道了,就你宠他,去盛碗赤豆汤过来。”
小团子看看笑眯眯的皇帝和一脸严肃的兄长,顿时更迷糊了、眼珠子转了好半天、放弃了看他们开始专心致志吃手里的糖。
“曦儿”,启明帝看着怀里吃糖的小孩儿,又开口逗他:
“你喜欢父皇吗?”
小孩儿止不住的点头,“喜欢!”
“那你喜欢兄长吗?”
“喜欢!”
“那……你喜欢父皇还是兄长?”
“唔…”,小团子含着奶糖犯了难,没看到他哥脚下一顿、而皇帝看到洒落的汤汁时微眯起了双眼……
小孩子的心性或许天真无邪,可日渐长成的少年心思却复杂得多。可知子莫如父,所以当闻景曦十三岁生辰时…启明帝看着自己越来越冷的小儿子在收到他哥送的兔子玉坠时露出不设防的笑、转身拿给自己看,眼珠亮晶晶的、像盛满了盛夏的光。
他举起酒杯、望着闻景曦自己都没察觉到泛红的耳尖,笑着对他说:
“曦儿,愿你一生平安喜乐,你所有的愿望都会实现的。”
“你想要的,都会在你身边。”
有人从来沉默如山,爱意却满过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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