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屋里传来女人断断续续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屋外站着即将初为人父的邱老爷。他分辨不出这动静代表胡宴真的疼,抑或仅仅是做戏。哪怕是面对陌生人,听见这样的呼痛,也要生出三分不忍。邱修齐觉得自己的揪心达到了七分,又忍耐了一刻钟,干脆冲进了产房。
凄惨,却代表了新生命的诞生。
好友温时蕴在两个时辰前过来拉扯着,把他带去了外头茶馆,让他不要在后院呆着,徒然担忧。
一个时辰他都没熬住,就回了华灯初上的院子。
即使胡宴对凡人并没有什么归属感,在环境的烘托下,仿佛也染上了为母则刚真正成为了一个人类的姿态,这条小生命连接了两个本不相干的人。
邱修齐与胡宴开始的太糟糕,几乎打破了所有的规划。只是对方不愿意成为他的绊脚石,便托了族人胡秀当守卫,他与温时蕴这样大喇喇的出门也没丢了性命。
又过了一个时辰,产房里传来婴儿娇嫩却洪亮的啼哭声。
“恭喜老爷,是位小公子。”产婆报了喜,又领了赏,便离开了。
奶娘抱了这哭声嘹亮,而白皙的不像刚出生的孩子,只觉得好看极了。吃了奶,婴孩儿便很沉沉睡去。
是的,杨氏的身体在更早之前,就已油灯枯尽。衰败之色几近无法掩盖,若不是驱动法力支撑,这句身躯早已尸斑累累。
多一事不若少一事,分娩结束之后,胡宴还在这具躯壳之中。按照约定,胡宴还要扮一个月的杨氏。
不插入私事来谈话,两人交流起来很畅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包括当前可能还会被人刺杀的可能,邱修齐一点也没对胡宴隐瞒。
只是对狐来说,失控的感觉太难受,无论是情感上还是身体上。
这段时间邱家上下对孕妇好极了,这些在青丘都不曾体验过的情感,在时间的催化下,发酵成了另一份情愫。
承担了守卫职责的胡秀仿佛一夜蜕变了似的,她不再贪玩,眼里只有担忧和警觉。从前她是调皮,喜欢作弄些不大不小的玩笑,但从没想过真坑自己的同族。她还记得那位站在梨
花下大青石上三尾前辈说过的话——
我们是狐啊,决不可与凡人担上情感的干系。狐虽狡诈,凡人更甚之,他们用情感做藤蔓可是致命的。
胡秀早已被苟邙放了出来,暗中命令要盯着宴宴的一举一动。可没想到从做戏一步一步向这个县令敞开心扉,焦虑的提醒全当做了耳旁风。新生命沾染了两族的因果,几近无解。她怕,她怕这同族再回不得青丘。
宴宴倒没失去法力,只是与人类融合的时间越长,越有可能再也变不会来了。先前无力抵抗大妖的恐惧还历历在目,现在又要为了这狗屁男人的要求去偷盗。如若真的无法变回来,一旦一年之期一过,分离便近在眼前。
她不愿。
所以她甘当警卫,甘愿放弃本性的娱乐,她要守着宴宴。
杨氏魂飞湮灭之后,这具身体各项机能便开始退化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首先,胡宴在三日内尝不出味道了;又过了三日,整个人失去了痛感;再一旬,她对了铜镜发现自己笑起来如此狰狞,开始控制不住嘴角的肌肉了——又练了三日,总算能憋出一个特别假的微笑。
这些她都说与邱修齐了,他忧心地看着她,终于还是恳求她以后也别离开他,她便觉得这都值得。
胡宴出月子那天,邱府门前放了一挂鞭炮。
胡秀气的想跑回青丘,可又怕这就是永别。
鞭炮刚放完,便接到了永平府发来的信函。一纸诏令,宣邱修齐进京面圣。